風箏在天空飄（節選）

文／劉健屏

肖杰在松軟的草地上翻起了筋斗。他的心里甜滋滋的。每次在風和日麗的春天放風箏，他的風箏在伙伴們中間總是最好的。伙伴們崇拜他、羨慕他——在這個季節，風箏的好壞幾乎決定了一個人在伙伴中地位的高低啊！下個星期天，全校要舉行放風箏比賽了，他的這只“蝴蝶鷂”一定會像去年一樣獲得冠軍。

他翻了陣筋斗，累了，就攤開手腳，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他的左邊有一朵喇叭花，咧著嘴在向他點頭致意；他的右邊有一叢滿天星，瞇著眼在朝他微笑。哦，春天的陽光多么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春天的空氣多么甜，到處是青草和野花的芳香。他真想亮開嗓子唱支歌……

猛然間，伙伴中發出了一陣驚呼：“啊呀！風箏飛跑啦！”

肖杰嚇了一跳。他飛快地側過身看，頓時驚呆了——是他那只心愛的“蝴蝶鷂”飛跑了！

原來，周小遠過于興奮，在奔跑時不小心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那根鷂線從他手里飛脫了。他爬起來，追！拼命地追！可鷂線漸漸升高了，夠不著。他還追！前面的小河又無情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四周，一下子變得出奇的安靜，空氣像凝固了一樣。伙伴們站著一動不動，肖杰側身臥在草地上一動不動，周小遠站在河邊一動不動。他們都仰起頭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著那只“蝴蝶鷂”飛遠，飛遠，最后消失在遙遠的天邊……

肖杰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他“啊”地大叫一聲，猛地從草地上躥起來，撲到周小遠面前，雙手揪住他的衣領，發瘋般地吼道：“你賠我的風箏！你賠我的風箏！”周小遠嚇得臉色煞白，呆呆地聽憑肖杰揪他，吼他。

“你賠我的風箏！我的風……”周小遠依然一動不動，而眼淚，卻從他的眼窩里無聲地流了下來。

“我沒哭，你倒先哭了！咳！”不知怎的，肖杰看到周小遠的眼淚，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狠狠地把周小遠一推，轉身跑了。

肖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家的。他難過得想哭。

以往，每當放風箏回來，他總把風箏端端正正地靠在堂屋的一角。可現在，堂屋里空蕩蕩的。這是小鎮上第一流的風箏，這是伙伴中唯一帶鴿哨的風箏，這是下星期學校風箏比賽上準備得冠軍的風箏，可現在沒有了，飛跑了！他突然成了一個沒有風箏的人……

肖杰跌坐在凳子上，渾身軟綿綿的，像散了架。

這時，門被推開了。肖杰的爸爸走了進來。他一踏進門，劈頭就問：“小杰，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一聽爸爸的聲音，肖杰就知道爸爸心里有火；再看爸爸的臉色，像布滿烏云似的。他立即明白自己丟失風箏的事，爸爸肯定知道了。這是爸爸利用下班時間一根竹一根篾精心扎起來的呀！爸爸還不止一次地關照他，要當心，別弄壞了，可現在……

“你厲害得很呢，怎么變成啞巴啦？”爸爸說。

肖杰垂下眼瞼，怯怯地說：“我，我把風箏弄丟了……”

“不是問你這個！你對小遠耍了什么態度？”“啊？”肖杰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來，“我，我……”

“小小年紀倒學會了在外面抖威風！一只風箏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幾根篾幾張紙，飛掉就飛掉！你倒好，竟吵著要人家賠，好意思！人家小遠沒有爸爸，你……唉！”

肖杰的爸爸說著說著，口氣又變軟了：“小杰，我是走過鎮口，看到小遠在哭，又聽到其他孩子說了這件事，才特地拐回家來找你的。不是爸爸對你發火，小孩子從小要學會體諒人，誰都會有不小心的時候，小遠也可憐……”

肖杰的爸爸又說了一陣子，走了。

爸爸下面說了些什么，肖杰沒聽進去。他怔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忽然，他聳動著肩膀，哭了，哭得很傷心。

是的，肖杰是很少流淚的。

——鑒賞空間——

杜小康跟隨父親去放鴨，一段孤獨之旅，一場暴風雨的磨難，讓他在淚水中變得成熟了，堅強了。而《風箏在天空飄》中的肖杰，在失去心愛的風箏后，被爸爸教導，體悟到“要學會體諒人，誰都會有不小心的時候”的道理，流下了眼淚，這也是一種成長。少年的成長，就是破繭成蝶，掙扎著褪掉所有的青澀，在陽光下抖動輕盈美麗的翅膀。

——讀有所思——

“環境影響人的成長，但它實在不排擠意志的自由表現。”（車爾尼雪夫斯基）同學們，請結合這兩篇文章，看看小主人公們是如何在環境中做到“意志的自由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