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市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現狀、問題及對策建議

洪楠楠 張雅菁 孫柳青 吳建明 湯耀中

（1 江蘇省昆山市農業技術推廣中心，昆山 215300；2 昆山市巴城鎮悅豐島有機農場，江蘇昆山 215300）

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是種質資源（又稱遺傳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維護地方生態環境、豐富生物多樣性及傳承地方人文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意義。近幾年來，種質資源保護工作受到中央及各級政府的高度重視。2021 年12 月《種子法》修正案通過審議，對加強種質資源保護提出了新的要求，其中還專門提到重點收集特有資源和特色地方品種，這也標志著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工作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

1 昆山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與利用現狀

1.1 保護現狀通過查閱相關檔案資料和走訪相關單位了解到，1957 年昆山市已有67 個農家水稻品種被征集；1981 年縣種子公司組織公社農科站開展農作物品種普查，收集到品種212 個，其中水稻品種104 個、三麥品種85 個、油菜品種23 個；2016 年昆山市以第三次全國農作物種質資源普查與收集行動為契機，再次啟動農作物種質資源普查與收集工作，共征集到蔬菜等經濟作物資源及作物野生近緣種26 份；2020 年依托江蘇省種質資源保護與利用項目，開展復育保種及開發利用工作。在昆山市悅豐島有機農場、昆山市淀山湖鎮季綠園農業專業合作社建成種質資源保護圃1.2hm2，對牛踏扁毛豆等14 個地方蔬菜品種、白殼老來青等93 個地方水稻品種、菜子黃等15 個地方小麥品種進行了復育保種。種子來源主要是江蘇省農業科學院及蘇州市種子管理站。

1.2 開發利用現狀科普宣傳方面，積極開展水稻老品種演變歷程、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利用的專題科普宣教。以巴城鎮悅豐島有機農場為例，打造水生作物試驗地，種植芡實、紅菱、茭白等具有蘇南特色的水生植物和地方水稻品種。與全市中小學校合作開發“水八仙”、青澄稻“甜”等專題課程，讓更多的城市孩子能親身體驗“一粒種子到餐桌”的過程，并通過勞動實踐體驗種質資源保護利用的價值和意義。此外，還將繼續對93 個地方水稻品種的性狀表現進行記錄和分類，并在田間展示各階段水稻品種的演變歷程。

產品開發方面，積極開發地方特色農產品，將丟失的“家鄉味道”融入現代生活。以蘇御糯為例，蘇御糯是太湖流域粳稻資源中原產蘇州地區的著名古老傳統名特珍稀品種，是色、香、味兼具的特種糯稻，相傳曾作為貢品供歷代皇帝食用，故稱“御糯”[1]，該品種粒重高，米粒雪白，光澤度好，黏度適中，蒸煮時有十分濃烈的香味[2]。然而，這樣一個具有極高推廣價值的優良品種，卻因低產等多種原因被農民棄種。但隨著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深入推進，地方特色農產品、地理標志產品越來越受到市場青睞，蘇御糯的稻米市場需求也越來越大[2]。昆山市種子管理部門聯合本市巴城鎮悅豐島有機農場，從江蘇農業科學院資源庫獲得少量蘇御糯稻種，對其進行引種試種，并嘗試以蘇御糯為原料，釀制米酒，制作八寶飯、粽子等特色農產品，作為農場的伴手禮，使得老品種以新形式再次進入現代生活，并贏得了消費者的好評。

1.3 優勢昆山市地處長江下游太湖流域，土地肥沃，水域遼闊，氣候溫和濕潤，適宜各類作物生長，為地方品種的復育保種提供了優越的地理條件。此外，昆山市作為全國百強縣之首，經濟發達，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工作也受到了市級政府和財政部門的大力支持，通過搭建平臺、出臺政策，對接上海學習種質資源保護工作的先進經驗，為此項工作的開展提供了政策保障。同時，本地市場對地方特色品種的需求并未飽和，尤其是極具江南水鄉特色的芡實、紅菱、荸薺、青團等時令農產品，仍然受到廣大市民的歡迎。

2 昆山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與利用存在問題

2.1 種質資源消失風險加劇

2.1.1 地方老品種日漸消失隨著農業種植結構調整，集約化、規模化種植方式的發展往往伴隨著主流品種的大規模栽培，而地方品種由于原有市場較為“小眾”，因而被逐步替代。例如，2010 年昆山圓白蘿卜、昆山白茄、昆山夏大蒜等地方特色品種仍活躍于百姓餐桌，這些地方特色品種被收錄在《昆山市農林志》（2013 版）中，到2016 年第三次全國農作物種質資源普查時，昆山夏大蒜已絕跡于田間地頭。

2.1.2 野生種質資源消失風險加劇隨著昆山市工業化、城鎮化進程推進，土地流轉速度加快以及氣候環境變化，野生近緣植物資源賴以生存繁衍的棲息地環境急劇減少。例如，2016 年張浦等鄉鎮的野生小根蒜群體尚且較大，2021 年初再次調研時發現，即便在小根蒜的原有分布區域，也只有少量植株零星散布在田埂邊。

2.2 地方種質資源開發利用能力有待提升種質資源保護是解決種業“卡脖子”問題的起點，而種質資源開發則是著力點，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由于體制機制改革、現代高新技術發展等原因，近年來昆山市種子管理工作重心偏向“三新技術”的引進和推廣，在種質資源的開發利用上技術力量薄弱，實踐經驗不夠。此外，市內高校以職業院校為主，相關專業的基礎研究缺乏。本地育種企業僅有昆山科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1 家，雖已在生物技術育種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產品多銷往外地，在本地的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上研究不深。因此，當前昆山市既無法借助本地高校資源實現反超，也無法借力本土種業集團實現突圍。

2.3 種質資源共享機制不暢一方面是種質資源搜集與保護工作體系不成熟。近幾年來，種質資源保護工作雖得到高度重視，但縣域范圍內的工作多數還僅停留在種質資源的收集儲存階段，保護工作體系暫不成熟，且昆山市組織相關人員赴周邊地區學習交流時發現，這些地區交流需求旺盛但溝通機制也不成熟。另一方面是業務條線工作銜接不密切。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的復育保種工作僅憑借種子管理部門單條線無法達到最佳效果，還需要作物栽培、植物保護等多條線的通力配合。

2.4 地方品種傳承斷層昆山地處蘇州與上海之間，地理位置優越，經濟發達，吸引了大批外來人員前來務工。近年來，隨著市內生態農場和有機農場增長迅速，雇傭的工人中很多是外地農民，他們的農事經驗與本地農業契合度不高，在農事安排、選留種、種植方法等方面與本地農民存在較大差異。對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的保種選育技術及地方人文傳承上存在一定程度的制約。

3 昆山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與利用對策建議

3.1 建立縣域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體系

3.1.1 完善縣域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圃體系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僅依靠異地種質資源庫長期保存，難以實現傳統農家品種的就地活態保護[3-4]。因此，綜合考慮資源富集度、生態適應性和功能匹配性等因素，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的收集儲存、信息完善、開發利用等工作更適宜落實到本地完成。截至2020 年，江蘇省已建成47 家動植物種質資源庫（圃），形成了“四位一體”、庫圃結合的農業種質資源保存保護體系，儲藏各類農業種質資源6.2 萬份，但縣域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圃體系仍在起步階段。可通過打造縣域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圃體系，完善保護圃、種子田動態管理機制及建立縣域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數據庫，完善各品種基礎信息，一方面能解決本地種質資源的儲存、流向、溯源及栽培技術問題，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某些企業利用種源流動不明等原因，私自開發利用地方品種謀取商業利益，從而推動解決農家種私用、濫用等問題。

3.1.2 建立靈活多元的參與模式種質資源保護及利用工作具有基礎性、長期性、復雜性、公益性等特點，加強種質資源的保護利用必須突出其基礎性、公益性定位[4-5]。昆山市亟需建立健全縣級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機制，進一步明確政府主導地位，統籌農業農村、財政、生態環境、自然資源、各區鎮等多部門共同參與。同時，加強與科研院校、行業協會、公益組織等機構的合作交流，比如借鑒河北省涉縣構建社區種子庫保存與農民自留種相結合的傳統農家品種就地保護模式的實踐經驗[6]。該項目參與者之一農民種子網絡公益組織2021 年進駐昆山市悅豐島有機農場，可通過加強交流，發動協會、公益組織、市民、農民和志愿者力量，建立更深、更寬、更廣的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保護模式。

3.2 持續加大扶持力度

3.2.1 引進和培育種子企業本地科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主要從事生物技術作物育種，特別是轉基因作物育種和應用現代化技術的作物育種高科技企業，具有雄厚的科研基礎。昆山市政府可加強扶持本土種子企業，鼓勵其在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的開發利用上加大科研力度。同時，通過筑巢引鳳搭建平臺，吸引有競爭力的種業企業落戶。借鑒美國種業全產業鏈發展的成功經驗，探索建立優勢科研單位與優勢種業企業實質性結合的途徑，實現科研單位與企業聯合的“雙輪驅動”。

3.2.2 強化體制保障建設資金保障方面，在持續加大政府投入的同時，積極爭取社會組織的資金支持，探索建立多渠道的經費保障機制。人才隊伍建設方面，鼓勵建立人才獎補機制，吸引更多專業人才投身“種業振興”事業。此外，以對接上海為起點，努力形成江浙滬地區種質資源保護交流圈，通過開展技術培訓、專家講座、實地觀摩等手段，提升種業工作人員的專業水平和實踐技能。

3.3 探究品種與地方文化的關聯性“一粒種子可以改變一個世界”。種子影響了演化的進程，影響甚至決定了人類的生活地域和生活方式[7]。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更是地方人文或傳統文化的直觀體現。地方農作物種質資源不僅要從生物學角度進行收集儲存，更要從人文角度深入挖掘其與地方傳統文化、風俗習慣、城市發展的密切聯系。例如，清明前后，江南人喜食青團，市場上各式各樣的青團產品層出不窮。早期的青團是用醬麥草獲取青色，用赤豆沙或棗泥做成甜餡，無論在色、香、味方面都有獨樹一幟的吸引力，尤以昆山正儀青團最為出名[9]。而隨著環境變化，醬麥草因種子出苗不齊、產量不穩定等問題，已不能滿足其原料需求。有些農戶用麥葉來代替醬麥草，這對小麥的穩產保供造成潛在風險，傳統的制作工藝也被商業化、規模化的生產所替代。因此，小范圍內探索醬麥草的市場化供應，在傳統制作工藝中傳承地方物產文化也許是值得一試的探索。

綜上，地方種質資源保護及開發利用關系到農業發展、種業振興，是打好種業翻身仗的重要環節。但縣域范圍內的種質資源保護及開發利用仍需要進一步轉變思想認識，創新體制機制，強化政策和技術支持，持續不斷地探索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