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元,李 洋
(東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沈陽 110819)
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著力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和人民群眾急難愁盼問題,推動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1]12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進一步提出,協同推進人民富裕、國家強盛、中國美麗。當前,扎實推動共同富裕已經成為這個時代的中心課題。1986年9月2日,鄧小平在答美國記者邁克·華萊士問時指出:“社會主義財富屬于人民,社會主義致富是全民共同致富。”[2]171,172作為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既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也不可能是齊頭并進的,共同富裕具有逐步實現的特征,特別是在中國經濟社會現實發展中,在逐步實現共同富裕中,要有步驟也要有重點。[3]農民農村共同富裕是實現全民共同富裕的關鍵步驟和重點內容。在實現共同富裕進程中,特別要促進農民農村共同富裕,高質量推進鄉村全面振興。2021年11月,國務院印發《“十四五”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規劃》指出,展望2035年,鄉村全面振興取得決定性進展,農業農村現代化基本實現。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旨在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促進鄉村全面振興,持續縮小城鄉發展差距,加快補齊共同富裕的“最大短板”。立足新發展階段,要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為目標導向,對鄉村發展的現實狀況進行綜合研判和系統設計,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實現鄉村社會全面發展、鄉村居民富裕富足,著力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進而不斷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需要。
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必經之路,是從根本上解決新的條件下鄉村持續發展面臨的問題和挑戰,扎實推動共同富裕,加快構建解決相對貧困的長效機制,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發揮農民主體作用的關鍵抉擇,也是我國在新的發展條件下應變局開新局的關鍵之舉。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目標,旨在解決我國新發展階段面臨的社會主要矛盾,縮小城鄉、區域、收入分配差距,更好地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以促進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必須看到,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依然在農村,最廣泛最深厚的基礎依然在農村。”[4]463農民農村共同富裕是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道路上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共同富裕離不開鄉村的富裕。當前,我國發展最大的不平衡就是城鄉之間的不平衡,農村是國家最有發展潛力的地方。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目的在于解決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聚焦“三農”工作實際,加快城鄉融合進程,促進共同富裕,不斷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1859年,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對社會基本矛盾即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運動進行了論述,并提出:“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5]591面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實際和新階段的發展目標,部分農村仍處在相對落后的發展境地,農村生產力水平不高,農業發展條件落后,農民生活質量有待進一步提高,城鄉之間仍存在較大的差距,影響了我國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進程。因此,適應我國農村發展實際,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作為實現鄉村持續健康發展與農民農村共同富裕的重要路徑,是對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轉化的積極回應。通過鄉村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等舉措實現農業產業強勁、農村建設高效、農民生活富裕,逐步縮小城鄉之間的經濟發展差距、基礎設施差距、公共服務差距和收入分配差距等,對于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具有重大意義。
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基礎,我國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農業農村農民問題是中國式現代化面臨的主要“瓶頸”,是實現共同富裕最艱巨的任務,也是最具潛力的空間。只有實現農業農村的現代化,才會有整個國家的現代化,才能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農業農村現代化既是鄉村社會適應制度變遷的過程,也是鄉村社會生產力創造和解放的過程。馬克思指出:“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它們一直在其中運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于是這些關系便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5]591農業現代化與農村現代化分別聯結的是農村生產力和農村生產關系問題。當農村生產關系、上層建筑與生產力的發展要求相適應時,農村現代化就有力推動農業現代化進程;反之,將會阻礙農業現代化進程。[6]把農業農村現代化納入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戰略規劃,讓農村發展盡可能與國家發展同步,是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重要步驟,也是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關鍵環節。
減緩貧困是各國推進現代化進程中的一個永恒課題。隨著國家現代化的不斷推進,貧困的標準也在不斷提升,并逐步由絕對貧困轉變為相對貧困、由收入貧困轉變為多維貧困。可以說,一個國家全面實現現代化的過程,也是不斷地減緩和消除貧困的過程。[7]3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上指出:“脫貧摘帽不是終點,而是新生活、新奮斗的起點。”“要切實做好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各項工作,對易返貧致貧人口要加強監測,對脫貧地區產業要長期培育和支持,對易地扶貧搬遷群眾要搞好后續扶持,對脫貧縣要扶上馬送一程,保持主要幫扶政策總體穩定。”[8]打贏脫貧攻堅戰補齊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突出短板,為扎實推動共同富裕奠定了堅實基礎、探索了路徑和方法、凝聚了共識和力量、形成了經驗和理論。但這并非意味著貧困問題的徹底解決,我國部分地區還存在相對貧困問題且將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存在。如何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加快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關系著我國能否最終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同時,我國在打贏脫貧攻堅戰之后,絕大部分貧困人口生活條件有了改善,但生活水平還不夠高,脫貧的基礎還不穩固,返貧的風險依然存在。有關研究顯示,若根據城鄉一條線計算的相對貧困標準,2020年后我國相對貧困人口約2億人,其中農村貧困人口占了80%以上。[9]加快相對貧困問題治理的重點和難點在農村貧困人口。實現共同富裕,必須以解決相對貧困問題為重點。新發展階段我國加快相對貧困問題治理,亟須通過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在鞏固脫貧攻堅成果的基礎上,通過發展鄉村產業、常態化幫扶等措施提升低收入群體的收入水平,擴大農村中等收入群體比例,提升農村貧困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水平和農村貧困人口的生活質量,解決相對貧困問題,為扎實推動共同富裕和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奠定堅實的基礎。
相對貧困是當前我國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面臨的重大時代課題,也是我國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的突出障礙。相對貧困主要表現為困難群體勞動就業能力較低、可持續發展能力較弱、思想上的貧困難以消除,以及貧困地區經濟基礎薄弱、人力資本不足、社會資本缺失、產業發展遲緩等方面。一些欠發達地區仍長期存在返貧風險,農村低收入群體和低能力群體數量龐大,仍有大量農村人口收入水平達不到社會平均水平,且有部分貧困人口受自身發展條件的限制無法獲得穩定可持續的收入來源,一些邊緣脫貧人口稍遇風險就有可能再致貧,導致我國相對貧困問題在短時間內難以消除。因此,新階段要把解決相對貧困問題作為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議題,確保人民共享發展權利、發展機會和發展成果,為扎實推動共同富裕創造有利的社會環境。
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總結百年大黨取得重大成就的十條歷史經驗,其中之一就是堅持人民至上,始終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堅持農民的主體地位是實現高質量鄉村振興的重要保障,關乎鄉村振興為了誰、依靠誰的問題。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不僅要維護好農民切身利益,增進民生福祉,更要依靠農民,發揮農民的主體作用,依靠農民在新發展階段高質量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10]411毛澤東早在1934年就說過:“一切群眾的實際生活問題,都是我們應當注意的問題。假如我們對這些問題注意了,解決了,滿足了群眾的需要,我們就真正成了群眾生活的組織者,群眾就會真正圍繞在我們的周圍,熱烈地擁護我們。”[11]137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必須立足于解決人的問題、促進人的發展,將發展的初心、動力和目的真正落實到人的全面發展上來。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以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為價值旨向,以解決民生問題為根本點和立足點,是馬克思主義人民觀在我國社會經濟發展建設中的具體應用,進一步保障農民在參與發展進程中共享發展成果。
農民是鄉村振興的主體,農民主體性是農民在日常生產活動中展現出來的主體能力,包括認知主體性與實踐主體性。在鄉村振興戰略實踐中,增強農民主體性所表現出來的自主性、能動性與創造性等功能特性,對新階段扎實推進鄉村建設行動大有裨益。[12]毛澤東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13]1031。在革命、建設、改革過程中,中國共產黨堅持以人民利益為根本考量,帶領人民不斷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實現人民的美好生活。[14]新階段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應立足廣大農民的現實生活需求,從農民群體中獲得實踐啟迪,始終堅持以人民立場制定政策和解決問題,通過鄉村振興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結合我國當下社會發展階段,要聚焦農民利益關切,既要鞏固好脫貧攻堅的歷史性成果,又要推進鄉村振興邁向新的更高階段,實現二者的有效銜接,防止出現返貧,夯實脫貧的基礎,持續釋放脫貧成效,讓惠民之舉真正變成“暖心工程”,逐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從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看,穩住農業基本盤、守好‘三農’基礎是應變局、開新局的‘壓艙石’。”[15]對我們這樣一個擁有14億多人口的大國來說,“三農”向好,全局主動。當前,國際形勢復雜多變,人類面對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廣泛影響,國際經濟形勢面臨巨大考驗。作為我國國民經濟的基礎性產業,如果農業生產得不到保障,全體中國人民的吃飯問題將面臨巨大威脅,在吃飯問題上被“卡脖子”,就會一劍封喉,無法實現共同富裕。只有立足我國鄉村經濟社會發展實際,抓好農業生產,穩住農業、農村,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才能穩住國內農業生產供給的基本盤,更好應對外部復雜環境考驗,才能為我國扎實推動共同富裕創造穩定良好的發展環境。
構建新發展格局,是應對百年變局的戰略選擇,也是順應我國進入新發展階段、把握發展主動權的先手棋。構建新發展格局要求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其潛力后勁在“三農”。擴大內需,推動國內循環體系構建,農村是最廣闊的增量空間。從國內大循環看,盡管當前我國農村市場規模較小,市場化程度較低,但農村具有極大的市場空間可以挖掘。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能夠帶動鄉村產業發展、改善鄉村社會環境、發展鄉村社會事業。同時,通過鄉村產業發展能夠提升本土農產品的品質、擴大本土農產品市場規模,增加市場體量,提高農民產業收入;通過農村公共事業的建設和發展,能夠擴大基建投資渠道和市場規模,釋放出巨大投資需求,提升農民生活品質;通過提高農民收入水平,農民有能力消費相關服務和產品,能夠釋放出巨大的消費潛力,推動消費結構升級,拉動國內市場的消費需求。從國際大循環看,我國是全球第一大農產品進口國和第五大出口國,農產品進出口在平衡我國國際貿易收支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農業生產被“卡脖子”的風險要遠遠超過科學技術,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有利于降低我國對外部資源特別是糧食等重要農產品的依賴。在滿足國內糧食和重要農產品有效供給的同時,通過積極參與國際農產品貿易,能夠更好地滿足國內消費需求擴張和消費結構升級對高端優質農產品、特色品牌農產品和功能食品的消費需求。[16]因此,把握國內國際發展環境的變化,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守好“三農”基礎,推進構建新發展格局與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有機聯動,是我國在新發展階段應變局開新局的關鍵之舉。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鄉村振興取得了積極進展。推動共同富裕,重點在農村,難點在農業,堵點在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在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的過程中,我國面臨著人民對更高質量生活的需要難以滿足,農業農村短板弱項依然突出,城鄉收入分配、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差距較大等問題,這些問題影響我國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進程。
實現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向往,是新發展階段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目標。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更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必須把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作為為人民謀幸福的著力點,不斷夯實黨長期執政基礎。”[17]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在實現國家繁榮發展的各個歷史階段不斷回答重大歷史性課題、取得了歷史性成就,中國經濟實現了由高速增長階段向高質量發展階段轉變,人民生活從溫飽不足到生活寬裕再到全面小康,人民不斷追求更加幸福美滿的生活。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后,廣大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總體上已從“有沒有”向“好不好”轉變,對獲得公平發展機會、共享發展成果、提升生活品質抱有更高期待,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面臨的任務更加繁重、挑戰更加艱巨。[18]在我國推進鄉村振興的過程中,一些地方忽視農民需求,沒有結合鄉村發展實際和農民主體意愿推進鄉村建設,在鄉村建設過程中出現了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不良作風,工作中搞一刀切、面子工程,損害農民利益,導致鄉村建設質量難以達到預期成效,農業發展效益不高、農村建設依然處在較低的水平、農民生活狀況有待進一步改善,農民對更高質量生活的需要尚未得到充分滿足,進而影響農民全面發展和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進程。1891年,恩格斯在探索未來“新的社會制度”中人民群眾需要滿足狀況時提到,“通過有計劃地利用和進一步發展一切社會成員的現有的巨大生產力,在人人都必須勞動的條件下,人人也都將同等地、愈益豐富地得到生活資料、享受資料、發展和表現一切體力和智力所需的資料”。[10]326在人的全面發展視域下,鄉村振興不是簡單的村莊發展,也不是單純的發展農村經濟,其本身是現代化發展過程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環節,其根本出發點著眼于滿足人的需要、解決人的問題、關注人的發展,真正實現以人為中心的鄉村振興。[19]新階段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應堅持實事求是,從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出發,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和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為目標追求,更加注重對人的全面發展的考量,制定滿足人民群眾需要的政策措施,謀求更深層次的社會民生價值,以適應廣大農民更高質量、更深層次的民生需要。
農業農村短板能不能補上,不僅關系到我國“四化”同步的進程和高質量鄉村振興的成色,也關系到共同富裕的成效。要看到盡管我國“三農”工作取得了明顯成效,但農業產業基礎還不穩固,農村發展水平還不夠高,農業農村的短板弱項依然制約著鄉村全面振興和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步伐。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進一步強調補齊農業農村短板對于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性。我國農業農村的短板集中表現在:一是農業產業發展低端化、空心化,農業大而不強、結構不優、供給不足、市場競爭力弱,農業產業發展基礎薄弱,現代產業體系構建不完善,新型農業產業的發展水平不高,無法滿足人民日益多元化、精細化的農業產品服務需求,農業現代化水平整體偏低。二是農業產業技術水平整體落后,關鍵核心技術缺乏;農業產業數字化信息技術應用范圍有限,農產品深加工能力不足,農業全產業鏈條短,導致農業產業附加值較低,高品質農產品數量較少。三是農業產業和農村建設的投入不足。近年來,國家對農業農村發展建設的支持力度不斷加大,但總體來看,農業產業投入渠道依然較為單一,農業的直接投入數量不穩,缺乏相應的投入保障機制,農村建設所需要的資源要素投入不足,農村建設水平較低,金融服務農村發展不到位等問題依然突出。四是農業生產經營模式向現代化轉型的進程較慢,傳統農業生產經營模式導致資源利用率低下,污染浪費嚴重,新型經營主體發育不足,示范帶動作用有限;我國農業企業規模普遍較小,大多數僅停留在農產品的初加工階段,深加工、精加工能力不強,機械化、集約化以及規模化生產沒有得到全方位普及,數字化信息技術的使用范圍較小,因此無法提高農業產業的附加值,高質量、高端精品農產品數量少。[20]五是農村“先污染,后治理”的模式導致農村生態環境惡化,農村環境治理設施建設不到位,在農村廁所改造和垃圾廢棄物處置等方面的基礎設施欠缺,農村人口生態環境保護意識較差,導致農村生態環境改善較為艱難。六是農村基層治理效率不高,部分地區基層干部隊伍治理能力不強,缺乏相關的專業知識和技能,個別領導干部違背黨的初心,貪污腐化,以權謀私,導致鄉村發展建設資源利用率不高,鄉村建設成效不佳;農村基層建設缺乏高質量人才支撐,城鎮化和工業化建設導致鄉村人口外流現象嚴重,給鄉村治理帶來較大的難度等等。因此,新階段應把補齊農業農村短板弱項作為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的關鍵任務來集中解決,為扎實推動共同富裕提供有效的動力支持。
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和公共服務供給,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推動共同富裕的重要引擎。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在農村基礎設施和基本公共服務等方面的投入力度不斷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全面提速,農村基本公共服務水平大幅度提高,但從促進農民農村共同富裕的目標來看仍顯不足,區域間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差距依然較大,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及基本公共服務供給同城市的差距依然明顯,尚未達到實現共同富裕的目標要求。許多偏遠落后地區農村基礎設施較為落后,農村體育文化、公路交通、網絡通信、環境治理等基礎設施建設水平不一,一些地方設施配置不足、標準偏低、設施陳舊落后、利用率不高,無法滿足當前鄉村全面振興以實現共同富裕的發展目標。農業配套基礎設施較為薄弱,農業智能化、信息化、數字化水平較低,農業產業生產效率偏低。農村基本公共服務供給不足,農村優質資源向城市集聚,在就業服務、文化體育、教育醫療、衛生保健、社會養老等方面的短板較為突出。為此,應從需求側和供給側兩個方面來考量新階段城鄉發展間的不平衡問題。在需求方面,應注重農村居民物質生活和精神文化生活雙發展,在滿足農村居民物質生活需求的同時,更加強調農村居民對精神文化生活和個人全面發展的追求,更加強調農村居民生產生活的高質量發展。在供給方面,要緊緊圍繞鄉村全面振興這一關鍵,聚焦農民發展與共享權益,統籌推動鄉村“五位一體”總體布局,進一步健全鄉村基礎設施保障機制,提升鄉村公共文化衛生服務和社會保障水平,縮小城鄉發展差距,進而增強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平衡性、協調性、可持續性。
經過脫貧攻堅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的實現,農村貧困地區社會發展水平得到顯著提升,貧困人口的生活條件得到明顯改善,但是農民收入與城市居民相比,仍然存在較大差距。在城鄉居民收入方面,據2021年統計年鑒顯示,2021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5128元,比上年增長9.1%,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8.1%。其中,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7412元,比上年增長7.1%,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8931元,比上年增長9.7%,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超過城鎮居民,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值為2.50,比上年縮小0.06,可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有所縮小(見表1)。從城鄉關系來看,我國城鄉居民收入比于2009年達到頂峰3.33∶1,此后不斷縮小,到2020年降至2.56∶1,但仍然明顯高于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根據國家統計局的相關數據,2016—2020年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數分別為0.465、0.467、0.468、0.465、0.468,一直在收入差距較大的高位徘徊,均高于國際警戒線0.4的標準,表明我國城鄉居民的利益分配關系還存在較大改進空間。[21]我國不同地區的農民收入也存在明顯差距。從東中西部來看,2020年東部地區農民收入平均為23348元,分別是中部、西部地區的1.45倍、1.68倍。從各省市來看,2020年農民收入最高為上海,達到34911元,是最低的甘肅的3.38倍。從單個省來看,廣東省作為經濟發達地區,省內最富地區農民收入為收入最低地區的3倍,不平衡現象十分突出。[22]我國農村內部貧富差距依然較大。我國依然存在著較多的農村低收入人口,要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就必須要重視農村低收入人口的可持續發展。隨著國民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盡管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斷提升,但農村低收入戶與其他分組戶的收入差距越來越明顯。有數據顯示,按全國居民五等份收入分組,低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8333元,中間偏下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18445元,中間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29053元,中間偏上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44949元,高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85836元。[23]可見低收入戶與其他分組戶尤其是高收入戶的收入差距越來越明顯。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和農村內部收入差距的拉大,將會導致農村地區不平等程度更加凸顯,進而影響我國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

表1 “十三五”以來全國及城鄉居民收入狀況
新時代新階段,“三農”工作就是抓鄉村振興,必須堅定意志、全面把握、整體推進。要持續深化鄉村領域改革,釋放鄉村發展的活力,不斷縮小城鄉差距,讓農民享有更多發展的機會,扎實推動農民農村共同富裕。
百年黨史深刻昭示,中華民族之所以能夠歷經磨難困苦走向更加光明的未來,根本原因在于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黨的力量來自組織,黨的基層組織是黨治理鄉村的重要支撐,做好農村工作、實現鄉村振興,關鍵在農村基層黨組織。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無論農村社會結構如何變化,無論各類經濟社會組織如何發育成長,農村基層黨組織的領導地位不能動搖、戰斗堡壘作用不能削弱。”[24]684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實現農民農村共同富裕,要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帶領農民勤勞致富的戰斗堡壘作用,推動鄉村地區經濟社會發展質量的提升。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只有基層黨組織堅強有力,黨員發揮應有作用,黨的根基才能牢固,黨才能有戰斗力。”[25]173農村基層黨組織承擔著貫徹黨中央重要決策部署和密切聯系群眾的重要使命。要充分發揮好鄉村黨組織的作用,把鄉村黨組織建設好,把領導班子建設強,弱的村要在好的黨支部帶領下打開局面,富的村要在好的黨支部帶領下再上一層樓。[26]261脫貧攻堅戰的勝利,使黨的農村工作實現了由消滅絕對貧困向實現鄉村振興的全面轉變。要扎實推進黨組織建設促進鄉村振興,不斷增強鄉村黨組織的政治領導能力,提升基層黨員干部的責任和服務意識,緊密聯系群眾、真心服務群眾,推動鄉村建設提質增效。要將精準脫貧工作中形成的工作機制結合鄉村發展實際,應用到鄉村發展建設上來,建立健全科學高效的鄉村振興工作責任體系和激勵制度,把黨關于鄉村振興工作的部署貫徹落實到實際工作中來,為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提供有效的制度保證。
人才隊伍建設是我們黨和國家事業發展贏得未來的重要力量。毛澤東同志曾經深刻指出:“政治路線確定之后,干部就是決定的因素。”[27]526要加強黨對鄉村人才隊伍的領導,嚴格落實鄉村振興工作責任制,構建基層干部勝任力指標體系和培訓體系,增強基層干部的使命感、政治素養,把更多精力放到幫助廣大農村居民解決實際問題上來,提升鄉村振興在新階段的推進質量。要注重提升黨員干部的理論素養和工作能力,加強理論建設和調查研究,經常性組織開展教育培訓,增強黨員干部的工作本領,養成良好的工作作風。黨員干部要不斷加強理論學習,提高自身的系統觀念、底線思維、憂患意識,從鄉村實際出發,尊重鄉村發展的客觀規律和農民意愿,制定符合鄉村發展實際的振興戰略,真正為農民辦好事、出實招、解難題,把鄉村振興推向更高階段。
只有堅持解放思想、全面深化改革,才能釋放鄉村振興的活力,必須用足用好改革這個關鍵一招。伴隨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的不斷推進,我國“四化”同步發展水平不斷提升,但與此同時,農村土地資源利用不合理、農業產業效益不高、農民增收渠道狹窄等問題依然突出,阻礙我國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的步伐。為此,持續推進農村經濟發展、深化農村領域改革、突破農村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推動農民農村共同富裕成為高質量鄉村振興的關鍵任務。
全面深化農村領域改革,一是要深化農業農村“放管服”改革。破除以管理城市思維建設農村項目,強化技術創新和制度創新,推進政策支持與農民訴求有效對接,避免“一刀切”、“千村一面”和產業同構,并通過簡政、放權、減稅、降費,創新基層小微權力“負面清單”管理,釋放改革紅利,優化鄉村營商環境。[28]二是要深化農村消費市場改革。農村消費市場不僅能夠滿足廣大農民對于消費的需要,而且對于拉動國內市場需求、構建內循環體系具有重要意義。要重視農村消費市場和農民對于消費的需求,擴大消費市場規模,優化消費市場環境,引導農民合理消費,保障農民的消費權益,拉動我國內需體系的建設。三是要深化農業農村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發揮公有制主體作用,加強貧困地區基礎設施建設,為勞動者提供創造財富的物質條件,通過做大“蛋糕”來合理分配“蛋糕”,消滅貧困,逐步實現共同富裕。要根據現實的資源條件和市場需求,提升和改造現有產業結構,以此為目標來精準培育勞動人民主體創造財富的能力,開拓新的致富路徑,使人民切切實實感受到勞動能力的提高所帶來的現實利益。[29]四是要深化農村就業制度改革,促進農民增收致富。政府要降低就業創業門檻,規范農村勞動力市場,簡化相關創業審批流程,為農民創業者提供相關理論指導和技能培訓,提高創業技能,實現靈活就業。要加快農村與農產品相關聯的第二和第三產業融合發展,推廣以工代賑方式,鼓勵創設多種類型的就業崗位,吸納相對貧困群眾參與鄉村基礎設施建設、傳統工藝制作、鄉村生態建設、休閑旅游業發展等項目,拓寬就業增收渠道,提高農民收入水平。
城鄉發展不平衡是新發展階段制約我國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突出短板,縮小城鄉發展差距是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重中之重。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未來的城鄉關系要走城鄉融合發展之路,目標是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的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恩格斯在《共產主義原理》中提出:“通過消除舊的分工,通過產業教育、變換工種,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創造出來的福利,通過城鄉的融合,使社會全體成員的才能得到全面發展。”[10]308,309可見,共同富裕是一個發展成果在城鄉居民和不同職業群體中實現共享的目標,要在統籌城鄉關系上推進城鄉要素平等交換和公共資源均衡配置取得重大突破,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給農村發展注入新的動力,讓廣大農民平等參與改革發展進程、共同享受改革發展成果,促進各地區人民收入水平和生活質量在不斷提高的過程中逐步實現共同富裕。[30]119
毛澤東同志指出,“城鄉必須兼顧,必須使城市工作和鄉村工作,使工人和農民,使工業和農業,緊密地聯系起來”[31]1427。統籌城鄉融合發展要解決城鄉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突破城鄉二元經濟的瓶頸,要扎實穩妥推進鄉村建設,以普惠性、基礎性、兜底性民生建設為重點,加強農村重點領域基礎設施建設,強化基本公共服務供給,縮小城鄉差距,逐步使農村基本具備同城市同樣的生活條件。一方面,要加強農業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切實提高農村基礎設施供給質量和水平,完善農田水利設施,加強高標準農田建設,穩步推進建設“四好農村路”,完善農村交通運輸體系,加快城鄉冷鏈物流設施建設,實施規模化供水工程,加強農村污水和垃圾收集處理設施建設,以基礎設施現代化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32]要強化農村信息基礎設施建設,積極推動大數據、互聯網、區塊鏈等技術在鄉村振興中的應用,加快推進農業產業數字化轉型,提高農業生產效率,推動農村生產生活和公共服務數字化、智能化升級,加快建設數字鄉村。要大力發展農村要素市場,改變當前各種資源要素從鄉村向城市流動的結構,打破城鄉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的制度藩籬,推進產品、管理、土地、資金、技術等要素在城鄉之間的雙向互動,暢通城鄉經濟循環。要注重保護傳統村落,持續整治提升農村人居環境,建設宜居秀美新鄉村。另一方面,要加快推進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推動鄉村教育、文化體育、社會養老、醫療衛生等基本公共服務在城鄉間的優化配置,分層分類解決農村居民基本民生問題。推進優質教育資源向鄉村地區轉移,為留守兒童接受義務教育提供有力保障,通過開展鄉村文化教育和技能培訓,提高農村居民的受教育程度和專業技能,為增強農民發展能力創造良好的條件。完善農村居民基本養老和基本醫療保障體系,提高農村居民的供養服務范圍和品質,使農村居民能夠平等享受普惠性民生政策。強化基層公共衛生設施建設,打造優質高效的農村醫療衛生服務平臺,提升鄉鎮衛生院的醫療服務水平和醫療衛生服務能力,補齊農村公共衛生服務短板。要突出政府的主導作用,善用市場機制,發揮好政府在鄉村振興中的組織、規劃、引領作用,以數字技術賦能鄉村公共服務,推動“互聯網+政務服務”向鄉村延伸覆蓋,同時遵循市場經濟規律,平衡市場配置資源的效率,推進城鄉要素資源的高效配置,激發農民發展潛能,逐步實現共同富裕。
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首先要鞏固好脫貧攻堅成果,完善和強化農業農村農民支持政策,抓緊抓實,讓脫貧地區實現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讓貧困人口在生活質量上有更高水平的提升。為此,要在尊重鄉村發展差異性的基礎上,全面推進貧困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提升和農村居民生活條件的改善。一是要完善落實防止返貧監測幫扶機制,保持主要幫扶政策總體穩定。著眼制約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癥結,順應脫貧攻堅形勢的歷史性變化,從理念、思維和行動上積極創新相對貧困治理機制,推進減貧由特惠型幫扶向普惠性民生、由消除短期絕對貧困向解決長期相對貧困、由定向式幫扶向系統性治理的全方位轉型,并強化對各種風險的研判和治理,更好鞏固提升脫貧攻堅成果。[28]二是要以先富帶動后富促進鄉村全面振興。鄧小平同志指出:“共同富裕的構想是這樣提出的:一部分地區有條件先發展起來,一部分地區發展慢點,先發展起來的地區帶動后發展的地區,最終達到共同富裕。”[2]373,374要發揮先富群體引領帶頭作用,吸引更多的社會主義新鄉賢參與鄉村建設,搭建平臺,創建激勵機制,促進資金回流、企業回遷、信息回傳、人才回鄉,帶動農民實現共同富裕。強化東西部協作,發揮先富地區幫扶協同作用,引導東部地區資金、人才、技術向西部欠發達地區流動,助推西部落后地區加快發展。[33]三是要加強對貧困人口的思想教育和技能幫扶。大力弘揚脫貧攻堅精神,引導貧困人口樹立正確的脫貧理念,鼓勵勤勞創新致富,激發脫貧人口的內生動力,增強貧困群眾脫貧的責任意識和參與度。四是要堅持開發式幫扶方針,在確保糧食安全,確保糧食總量增長、自給率不斷提升的基礎上,利用我國農業資源稟賦豐富多元的特點,支持貧困地區依托資源稟賦發展鄉村產業,打造鄉村產業新業態,增加貧困人口的收入。開發休閑農業、康養業和鄉村旅游線路,完善配套設施,建設一批鄉村特色產業強鎮和優勢產業示范基地,增加農村產業效益,讓廣大農民在產業發展中獲取更多收益。五是要通過鄉村振興賦能脫貧攻堅時期形成的各類資產來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實現同鄉村振興的有效銜接。要充分利用鄉村振興賦能脫貧攻堅時期形成的兩類資產:對經營性扶貧資產,增補運行困難企業產業鏈環節,增加新型集體經營層級;對公益性扶貧資產,補齊易地扶貧搬遷安置區短板,增加文旅生態類項目市場化功能。[34]通過鄉村振興賦能脫貧攻堅扶貧資產,提升扶貧資產的利用效率,從而使脫貧攻堅扶貧資產在鄉村振興中發揮更大作用。
從共同富裕的內涵看,共同富裕不是僅僅物質層面的富裕,而是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為此,要堅持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兩手抓”。實現共同富裕需要在實踐中把“富口袋”與“富腦袋”結合起來,促進人的全面發展。[35]要著力推進鄉風文明建設,強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凝聚農民共同的價值取向、道德規范、精神風貌,大力提升鄉村精神文明建設水平,擴大優質文化產品和服務供給,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全方位滿足廣大人民群眾多樣化、多層次的精神文化需求,實現農民在物質富裕的同時精神文化生活豐富,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