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教師的 書 香 人 生

⊙ 薛鳳珊

我是一個鄉村地理老師，執教20余年，盡管我是典型的“路癡”，但是我也要努力讓孩子們理解怎樣識別地圖的方向。當然，有關讀書的事情，一般是和語文科目息息相關的。地理老師來談讀書問題，總有一種“牽強附會”的感覺。實際上，每一門學科都離不開讀書的問題。生活處處皆學問，讀書也是如此。

在我講授新課“天氣與氣候”的時候，比較分析它們的不同，就引用了很多古詩。“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若是孩子們明白了詩詞的意思，答案就易如反掌脫口而出了。在講解影響氣溫的因素的時候，講到海拔高氣溫低的部分，我引用了古詩“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和“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形象生動地來描述地形因素，讓孩子們更容易理解它的含義，提升他們學習地理的興趣。一舉兩得、事半功倍的妙事，何樂而不為呢？

在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中，我更加喜歡唐詩和宋詞，買了一系列書籍，什么《唐詩三百首》《宋詞經典鑒賞》等，用心背誦了一些，而且用心去琢磨。尤其是宋詞，每一個字每一組詞語，美妙得像一幅畫，無法用言語形容。有時候真是崇拜我們偉大的古人，簡單的幾個字，用“點石成金”的手指輕輕地揮揮畫畫，瞬間就驚艷了當世的我們。晏殊的“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柳永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辛棄疾的“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李清照的“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秦觀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絕妙佳詞不可計數，讓人愛不釋手。在地理課堂上，有時候為了創設情境，我偶爾學古人的樣子搖頭晃腦誦上一首，皆大歡喜也。

當你引用讀過書籍中的一段段有趣的故事時，才遺憾自己讀的書太少。在給孩子們講授“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的時候，我借用了三毛寫的《撒哈拉的故事》中獨特的風俗人情，其中的《沙漠觀浴記》，寫到她們三四年才洗一次澡，用一塊小石頭沾著水，用力刮自己的身體，每刮一下，身上就出現一條黑黑的漿汁似的污垢。她們洗澡不用肥皂，也極少用水，就用石頭刮得全身的臟東西都松了，最后才用水沖干凈。通過這樣鮮活的故事，孩子們知道了撒哈拉沙漠屬于熱帶沙漠氣候，水資源極度匱乏。還有《娃娃新娘》，那個10歲的小姑娘姑卡，她連自己幾歲都不知道，還得問她的父親。10歲的姑卡在懵懵懂懂的年齡就嫁人了，而且她還屬于晚婚的，一般撒哈拉女孩8歲就嫁人了，嫁給一個成年男子。通過這個殘酷的事實，孩子們知道非洲經濟發展落后，是個非常貧困的地方。最后，我說，同學們，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值得引以為傲，所以在青春年華，要用心讀書，將來成才了報效我們的祖國。你看，水到渠成的情感教育。

在將要學習“印度”一課的時候，我特地拜讀了日本著名舞臺設計家妹尾河童寫的一本印度游記《窺視印度》。在游走印度的途中，他以別樣的好奇、韌性和深究底里的脾性邊走邊看邊繪，展現了印度的建筑、宗教、歷史和文化。細膩的文字和精致的繪畫相得益彰，讓你身臨其境，對印度這個南亞第一大國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和了解。為了讓孩子們增加學習印度的興趣，我把“圣河”“圣牛”“泰姬陵”這些生動有趣的故事繪聲繪色地講給他們聽，他們都豎起了小耳朵，瞪大了雙眼，聽得津津有味。其中一個學生問：“老師，書上沒有這些內容啊，你知道得好多啊！”我當堂把這本書拿出來，舉在手上：“親愛的同學們，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知識。只要你讀書！”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當下，我們還是宅家比較安全。即使疫情結束，我們也沒有那么寬裕的時間“行萬里路”，但是我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讀書，即使沒有充足時間把一本書一氣呵成讀完，也可以利用零碎時間每天讀一二十頁，努力堅持下去。我算是一個感性的讀書人，喜歡讀的書籍，挑燈夜讀也要讀下去，甚至整夜不眠。讀卡勒德·胡賽尼寫的小說《追風箏的人》，整整360頁，24.3萬字，我用了周六、周日兩天時間就讀完了。當然是囫圇吞棗地讀，接著再精讀第二遍。明知道這是一個壞習慣，也總是控制不了。隨著年歲漸長，這種不好的習慣也在逐漸改變。

每當假期來臨，為人師的我們總是要求孩子們讀多少本書，讀哪些書，這是必然的。我們時時處處在說讀書的好處，讓我們的教室成為“書香教室”，讓我們的校園成為“書香校園”。為人師的我們能做的就是以身作則，多多讀書，就像唐太宗說的那般:“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讓孩子們視我們為“鏡子”，整理好自己的“儀容”。

為人師的我們，捫心自問一下，我們讀書了嗎？我們又比孩子們多讀了多少書呢？當然，讀書是一種心甘情愿的生活方式，自由簡單，猶如水滿則溢且水到渠成的道理，逼迫不得，追責不得。否則，就一筆抹煞了讀書的意義，折斷了靈魂的翅膀。

假期至此，重溫米蘭·昆德拉的長篇小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讀了三分之二，妙不可言。有人說，生活比回報更重要，我說，讀書比收獲更重要。在你沉浸于字字珠璣中，醉心于詩情畫意間，塵世的一地雞毛蠅利蝸名，都遠遁九霄云外去了。這種純粹簡單的心境，無論是青澀年華，抑或是耄耋之歲，眼前永遠閃現的是一墻薔薇蕩春風。那是你年輕時候看到的樣子，看上去一切都很近，這就是未來。

書香為伴，人生可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