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憂傷里蘊藏的堅強

文|吳群

作為新興音樂群體的我，寫歌多半是為了生計，有時也會為了情懷或使命，比如民謠。當我把吉他抱在懷里，緊貼胸口，琴弦跳動與心臟一起共振的時候。不去想這首歌能不能賣錢，能不能拿獎。那一刻，我只取悅我一個人。

清明節那天，收到陳步春老師發來的這首《丁香花獨自開放》，頓感血脈僨張，頭皮發麻——這是一首激起我情懷的歌詞！我立馬放下手頭所有工作，抄起了吉他。初稿出來大約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然后修改了個別詞語，編曲、錄音、調校，下午把demo發到了微信視頻號。沒有宣傳推廣，當天瀏覽量就超過了一萬。后來很多網友向我索要樂譜，想翻唱這首歌。我說，實在不好意思，這個歌我根本就沒記譜，就是用嘴哼哼的?；叵肫饋恚矣绊戄^大的幾首歌的誕生過程大致都是這樣。

三月底四月初，東莞沒摘星，上海很安靜。老家撫州的媒體發布了倡議書，勸導在外務工人員清明期間盡量不要回去。那時微信群里常有人轉發一張圖，里面打著個橫幅：“哪個清明敢回來，直接拉到山上埋”。圖片很搞笑，我沒去查證出處。但我知道當時疫情防控形勢的確很嚴峻。

發生疫情這兩年多來，我一直在發聲，寫了許多抗疫歌曲，唯有這首不同尋常。沒有歌頌，沒有吶喊，沒有說教，只有緩緩流淌的真情，說著遠離故土和留守家鄉的人心里最想說的話。語言優美又不矯情，憂傷卻毫無抱怨。丁香花與畫眉鳥，姑娘與兒郎，城市與村莊，鴿子與春江水，讀著詞，一幅飄逸的水墨畫就出現了。這樣的歌詞，除了寫成民謠，再沒有更適用的音樂語言了。若是有誰說，這不是一首抗疫歌曲，我甚至不會反對。

我試著用略帶憂傷的小調譜曲，很合適。在技術上我向來追求簡約。因為作為非科班出身的音樂人，與多數同行比起來，我懂的技術并不多，本應揚長避短。四段詞用了幾乎同樣的和弦走向，全部是最簡單的三和弦。分解節奏型就用吉他速成班里啟蒙用的53231323。配器只有一把吉他一個口琴。全曲沒有反復，想給人一點意猶未盡的感覺（tou lan）。為了省錢省事，沒有請歌手，自己唱了。調定得特別低，低聲吟唱，再高一點我也就唱不上去了。我覺得，聲音好不好是其次，至少唱的完全是自己想要的感覺。

歌曲發圈以后，獲得很多好評和轉發，也聽到一些意見。有人說歌曲太消極，不能鼓舞人心。其實我不以為然，我看重的是這個歌本質的美好，而美好的事物，就能引導人們向善，釋懷，樂觀。有時候，淡淡憂傷里蘊藏的是另一種堅強。我時常想，我們的文藝批評在強調作品的社會功用的同時，也不能脫離觀照藝術本身。簡單、質樸，有點粗糙，有點詩意，帶著煙火氣，這是我喜歡的民謠的樣子。

作詞：陳步春 作曲：吳群

丁香花獨自在開放，

在那悠長的小巷。

今年春天它沒等來，

撐著油紙傘的姑娘。

畫眉鳥獨自在歌唱，

在那翠綠的山岡。

今年春天它沒等來，

騎在牛背上的兒郎。

一座城市空蕩蕩，

一方村莊淚汪汪，

一季春風很失望，

沒能越過封閉的圍墻。

一座城市空蕩蕩，

一群鴿子很迷茫，

一江春水很憂傷，

在夕陽下緩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