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今
又是一年深秋到來,梧桐葉像一塊塊油畫布鋪展開來。“霜落天寒秋晚霽,霜冷楓林,風勁梧桐碎”的時節(jié),終會留下惆悵和感懷。
梧桐林道上,一個女孩緩緩走來,紫色碎花長裙,米色開衫長袖毛衣,脖子上繞著圍巾。正當好的年紀,掩藏不住骨子里流露的青春氣息,沒有刻意的裝扮,卻如花仙子一般模樣,令望她一眼的人挪不開視線,小女主葉蘭芝自帶這樣的行走魅力。她的男友——喬峰,族類里的異類,異類里的佼佼者。高大英俊,一頭烏黑的卷發(fā),一汪深潭的眼眸,英倫服飾穿在他修長的身材上,再合適不過了。與美人同步,極致隨意的休閑服飾,渾身散發(fā)的書卷氣息,令無數(shù)少女為之心動神迷。每每走在梧桐葉落的路上,漫卷的書生氣息和紳士氣息撲面而來。
一陣寒風吹來,金黃色的梧桐葉在翩翩起舞之后悠悠而下,涼意襲來令人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深秋和初冬時節(jié)交替的金陵城天空蒼白的,霧蒙蒙的潮霧,潮濕的空氣里,夾雜著絲絲細雨,濕潤了人的臉龐,涼爽了人的心意,既有涼的寒意又有心暖的溫度。喬峰的心情亦如這深秋的天氣一樣,他即將前往英國劍橋大學,去做為期兩年的“學術交流”,可他懷中相擁的心愛的可人兒怎么辦,纖弱溫婉的葉蘭芝,他怎舍得丟下?
我聽說喬有一個“才情公子”的封神稱號,更是學霸中的“戰(zhàn)斗機”。他飽讀萬卷書,少年時期被學校老師譽為“天才少年”,別人用5 年時間讀完小學,他僅用3 年時間讀完,初一上了一年打基礎,初二跳級,15 歲直接參加高考,某航大本科畢業(yè)后,碩博連讀,24歲已博士畢業(yè),分到航校教“航天飛行器”。此等智商水平,傲人的成績非一般人所能企及,但他自己不覺得學習和工作有多辛苦。就像“門薩俱樂部會員”匯聚的都是精英,每個人智力超群,絲毫沒有太多緊張的學習壓力,生活上意氣風發(fā)!
作為葉蘭芝的好友,我時常很好奇地問:“你倆的愛情是怎樣擦出火花呢?”從她柔聲細語中我了解到:喬也和正常人一樣,想談戀愛,結婚。只不過多年來,夢里晨霧中出現(xiàn)的花仙子不知道在哪里?這么多年來,忙于讀書,身邊的女孩如一顆顆流星劃過,光陰在南來飛燕北歸鴻的振翅中吹走痕跡。
葉對我私語:直到暑假,他說他夢里的人間天使姍姍而來。他去北大看望正在那里任教的哥哥。閑暇之余,他去了圖書館的自由閱覽室,只望了一眼:我腦補一個唯美的愛情畫面:“才情公子”平靜心境起微瀾。角落里看書入神的葉蘭芝,披肩長發(fā),嬌小精致的五官,粉白的臉頰似飛上一抹紅霞,一襲白色長裙襯托出完美的玲瓏身段,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斜照在書架上,金色的光灑在葉蘭芝的身上,就像沐浴在晨曦中的仙女。一向自信滿滿的喬,第一次變得手足無措,他輕輕地向夢中女孩走去……
這次,我猜喬是希望把夢留下。一抬頭地瞥見,迷人的微笑融化了彼此,愛情童話中的花朵開了。
葉回憶時笑著對我說:當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北航的學生還是北大的學生?
我大笑到:“估計你的老師和同學在校園里見到你都覺得稀罕。”
喬不好意思地笑著回應:在北大吃過的食堂的飯菜,走過的校園林間小徑肯定比北航多得多。
葉俏皮地補上一句:“風鈴花開的時候,我在墻角一隅等你來尋我,圖書館的書桌前靜等愛讀書的你來尋我。”
喬詼諧一笑:“你是降落凡間的仙子,此仙子動機不純啊,捶胸頓足地直呼上當啦,上當啦!”
夕陽的余暉下,草地散發(fā)的青草香氣,松懈著每個人的神經,我們輕快地暢談著。我深知閱讀成了他們彼此之間溝通的橋梁,柔軟關系的紐帶。喬有著廣泛的興趣愛好,談不完的話題,傾慕之心似甘泉無聲無息地流進彼此的心田。有時望著他倆相依相偎的狀態(tài),我會走神,更加相信愛情。喬愛葉蘭芝,早已把對方視作他生命的一部分,世界上任何事物魅力捕獲,也不可能令他們長久地分開。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葉對我說:當年畢業(yè)的時候,工作分配到古城金陵某大學,資歷還不夠公派出國。喬多次為了她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一次又一次,如此反復,我能體會到葉當年心理承受的壓力。她說她那時經常頭暈、乏力、困倦,面色蒼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貧血癥狀又加重了,葉難過,相戀多年來,喬無微不至地呵護著她,牽手一起闖天下。她不忍心因為她的原因,使得喬放棄一次又一次公派出國深造的機會。“你若不走,我必自躲避。”明月送君千里萬里,等來年秋風吹梧桐樹葉飄落,再相聚!葉消失了,就像從地球上蒸發(fā)了一樣……
暑期伊始,喬到學校找葉蘭芝,多方打聽才得知,葉蘭芝到西藏支教去了。
當?shù)弥嫦嗟哪且豢蹋瑔啼粶I下,喃喃自語:“一路相愛不容易,怎能說分離就分離?所有的海誓山盟的情話變成了掌心里的夢話,說好了一起闖天下,怎么啦?親愛的你,難道怕了嗎?”當看完葉蘭芝轉來的一封信,喬什么都明白了,真愛比天大,有了愛,什么困難也難不倒他,他迅速做出重大決定,去西藏支教去,和愛人同一所學校。按照規(guī)定每年的五月份左右,教師支教的人員名單就會公布出來,事情塵埃落定。喬峰不愧是人才,寫了一份情深意切的申請書寄給相關部門,如此優(yōu)秀的教師支援偏遠地區(qū)的教育,領導當然支持,特事特辦,給予批復,允許支教,為期一年。
葉是川妹子,故鄉(xiāng)在樂山地區(qū),常年的盆地濕潤氣候,造就了川妹子的水靈勁兒,暑期回去,一來調養(yǎng)一下身體,二來陪父母住一段時日,開學后,前往西藏。我了解她的性格,秉性里帶著單純的良善,在堅韌的言辭中帶著圣潔的美。她愛著喬峰,愛得更是刻骨銘心,她寧愿舍棄小愛放飛大愛,讓他到更廣闊的世界里施展他的才華,她深知學術研究也有“黃金時期”。縱然她的世界里早已是“碧云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霜林醉?總是離人淚”的無限感傷。她選擇跨過障礙,讓愛人的理想冉冉升起。
雖然,他們倆現(xiàn)在結婚了。我聽著葉訴說著他倆的經歷事情,仍是唏噓不已,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胸襟開闊到肩上可跑馬,云髻上能走珠。另一位跟著追隨,一路追到西藏。
西藏張開熱情的臂膀歡迎這對遠方的戀人到來,就在葉蘭芝到藏區(qū)學校報到的第二天,喬峰也到了。那一刻,所有欲說還休的語言化作奪眶而出的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頰流淌,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他倆真正明白了愛情的真諦,割裂開來都有切膚之痛。初到西藏,強烈的高原反應,呼吸困難、胸悶、耳鳴、嘴唇干裂發(fā)紫,把身子蜷縮起來,還是睡不著。天山閃爍的星星像黑色幕上綴著的寶石。他們伸手仿佛夠著天,有趣的靈魂足以在惡劣的環(huán)境里橫掃一切難題。
看到藏區(qū)學生們的生活和學習狀況,他們覺得肩上的責任重大,個人的兒女情長慢慢拋擲腦后,他們把畢生所學的知識播散在藏區(qū)廣袤的天地間。短暫的一年的支教生活,他倆變得更加堅強、勇敢、樂觀。他們留給藏區(qū)的學生們是滿天熠熠生輝的星光,光芒照亮孩子們前行的路途。
高原紅、黝黑的臉龐露出燦爛的笑容,圣潔的納木錯湖水澆灌了他們的愛情。支教期滿后,他倆回到金陵城,梧桐樹林蔭道上又出現(xiàn)他們手挽著手散步的背影。他們的愛戀像飛向藍天的七彩氣球,“愛心捐書”,“彩虹橋”,“西藏有你”活動,給藏區(qū)貧困的學生不斷地送去溫暖。
我說他倆,一個太癡情另一個太傻,可是在喬峰的認知世界里出國的機會以后會有,可他心愛的人卻只有一個。作為他倆的友人,我和金陵城梧桐樹見證了一場平淡但卻矢志不渝的愛情。喬在堅守著他們的愛情,在等待中期待愛人事業(yè)更加成熟,未來,不可預見的未來,不論到哪里,他們能夠在一起攜手面對,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撲向大地的梧桐葉,拋開世俗的偏見,傾聽泥土的訴說,在根須處延伸著那道靈魂深處的底蘊,訴說著沒有寂寞的相思,葉落知秋,沐浴在午后的陽光里,他倆相擁著走向梧桐徑深處,身后留下曲折悠長的愛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