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藏在時光里

■山東省青島西海岸新區膠南第一高級中學／丁馨竹

生活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也總有望穿秋水的等待。耐心地剝開時光結成的一層層繭，那里面包裹著的，便是成長。

記憶中，姥姥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桃樹，四月桃花盛開之時，滿地粉紅。我會在樹后躲著，待姥姥走過時突然跳出來嚇她；我會在暖洋洋的午后陽光下，和她坐在樹下學識字和詩詞；我會在夕陽的籠罩下，臥在她溫暖的懷中，看著漫天飛舞的桃花沉沉睡去……那棵大大的桃樹是我童年不可或缺的伙伴，姥姥也是。

七月的天色，哪怕黃昏時都是清透的。脆藍的天空泛起火燒云，空氣平滑地進入胸腔，呼吸都帶著天空的余味。我和姥姥坐在桃樹下，我托著小臉，聽她講故事。她的圓扇子扇起來很涼快，但風卻幾乎沒有扇到她自己身上，沒一會兒她就大汗淋漓了。

這時，爸爸來電話了，說要接我回家，準備上學。放假以來，我好久都沒有見到爸爸媽媽了，于是我回答得干脆響亮，不帶半分遲疑，卻沒有注意到姥姥一整晚落寞的情緒。

第二天啟程時，我從汽車的后視鏡中看著姥姥孤零零地站在空曠的院門口。她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直至看不見，我第一次發現她竟是那么孤獨。心像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我卻形容不出那種感覺是什么滋味。

后來的每一年，我總會擠出一點時間回去陪她。我越長越高，她卻越來越佝僂……

最后一次回去，是她去世的時候。我仰起頭，三月的星空澄澈，我望著那星空中的群星隱去，薄云漸亮。那天之后，桃花紛紛鉆出來，花萼綻裂，花瓣細細鋪開，晃成一片薄薄的粉紅。但那樹下，再也不會有她的身影了。

她走在了我最愛的三月，桃花初綻的三月，萬物復蘇的三月。

那天之后，我好像突然長大了，也終于懂得，在我每次離開時，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是什么——那是不舍，也是對我的深沉愛意。

以前總是她在日復一日地等我，現在，換我帶著她的愛，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