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賦稅制度變遷的研究分析

◎司 念

（河南師范大學 河南 滎陽 450142）

一、中國賦稅制度的產生及發展

在禹建立夏朝之前，中國是原始社會。夏朝建立后，禪讓制變為世襲制，社會制度由原始社會變成了奴隸制度，在這個時期中國農業經濟的發展非常緩慢。但隨著社會生產力的不斷發展，到了西周時期，鐵器和耕牛的不斷推廣，奴隸社會已經逐漸走向了社會末期，奴隸制度也隨之被代表這個時期社會先進生產力的封建社會制度所代替。

賦稅制度最早產生于春秋時期，東周初期，周王室衰微，各地諸侯爭霸，最早爭霸的是齊國的齊桓公。公元前658年，齊桓公即位，任用管仲為丞相，積極改革內政。當時齊國在管仲的主持下，實行了一系列富國強兵的改革措施。在政治體制改革上，實行“叁其國而伍其鄙”，在軍事上采取了“作內政而寄軍令”為原則的一套軍政合一的軍事體制。在經濟上實行了“相地而衰征”的政策，意思就是觀測評定土地，把土地好壞貧瘠分為幾個等級，以土地好壞的等級來征收不等的稅。如此一來，地盡其利，民進其力，為齊國經濟的振興奠定了基礎，由此，齊國最先成為春秋時期第一位霸主國家。

接下來是魯國實施的“初稅畝”，公元前594年，魯國實行初稅畝，意思就是按田畝征稅，不分公田、私田，凡是占有土地的農民都需按土地面積的大小納稅，初稅畝的實施，增加了魯國的財政收入，適應了新生的封建土地占有關系，加速了井田制的瓦解過程。其后，鄭國實施的“作丘賦”、秦國實施的“初租禾”，這些跟魯國的初稅畝內容都基本相同。秦孝公時，任用商鞅實施變法，規定廢井田，開阡陌，廢除井田制度，承認土地私有，允許土地買賣，國家按土地畝數向土地所有者征收土地稅。秦始皇統一中國后，實行“令黔首自實田”，讓百姓據實申報自己擁有的田地畝數和面積大小，按頃為單位納稅，以國家統一法令的形式，確認了土地私有權。

在西漢初期，由于國家受到連年戰亂，西漢統治者劉邦采取了黃老思想無為而治的統治政策，使農民經濟得到恢復和發展。由于統治者實行的是漢承秦制，好多政策措施與秦朝有相似之處。西漢統治者為了加強對農民的控制，實施了嚴格的編戶制度，就是對全國人口進行統計登記。戶口簿上寫明每個人的年齡、性別、土地財產、社會關系以及膚色、相貌、身高等特征，并規定了對于編戶的不許無故遷移，每年八月進行例行檢查，登記的戶籍是政府收取租稅、征發徭役以及服兵役的主要依據。

編戶農民對國家的負擔主要有三項：一是田租，即繳納土地稅；二是算賦口賦，即繳納人口稅，算賦就是向成年人征收，凡年齡在15至56歲的人出賦錢，每人120錢為一算。口賦就是向十四歲及其以下的兒童征收，也稱口錢、口賦錢；三是更賦，即徭役和兵役的代役稅。漢武帝即位后，統一幣制，全國統一使用五銖錢，改革鹽鐵經營，由私營改為官營。實施平準均輸法，并推行算緡告緡政策，算緡即規定商人財產每兩千錢，抽稅一算，經營手工業者的財產，每四千錢，抽稅一算，商人的車，則征收兩算，船五丈以上者，每只船抽稅一算。

東漢初年，經濟凋敝，農民起義此起彼伏。劉秀建立東漢后，為了快速穩定社會秩序，恢復和發展生產，在經濟上實施了一系列措施。一是通過賜爵，從戶籍上流失的農民，只要愿意重新定居，向政府登記戶口的，給予賜爵一級的優待；二是假民公田，就是把國有的荒地、肥田甚至是皇家的園林之地，借給流民進行耕種生產。接受授田的人，在頭三五年內可以享受到免除租稅的待遇，國家甚至可以給予假借公田的農民糧種、耕牛加以扶植，但是過幾年以后，農民就要向國家繳納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假稅”，并承擔其他封建義務。這就使貧民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進行正常生產和生活的條件，并同時增加了國家收入。

魏晉時期，為了保護門閥的經濟特權，西晉統治者實行了占田蔭客制。政策規定官吏按其品級高低占有田地，同時蔭庇佃戶和親屬作為其私屬，從一品占田五十頃依次遞減至九品十頃，蔭戶自五十戶至一戶不等。占田、課田令規定：男子一人占田七十畝，女子占田三十畝。丁男課田五十畝，丁女二十畝，次丁男減半，次丁女不課。一品到二品的蔭佃客不得超過五十戶，三品十戶，四品七戶，五品五戶，六品三戶，七品二戶，八品和九品各一戶。在占田數內，課田租稅每畝八升。政府不管人民是否占足額土地，一律按照上述標準征收田租。北魏時期，政府推行均田制的土地制度和租調制度。

公元485年，北魏政府采納李安世的建議，規定丁男十五歲以上受露田四十畝、桑田二十畝、麻田十畝，婦女受露田二十畝、麻田五畝。耕牛每頭受露田三十畝，限四牛。奴婢授田與平民數量相同。一夫一婦每年納租粟二石，調帛一匹，未成年男女四人、奴婢八人、耕牛二十頭， 均田制為隋唐所沿襲。

開皇二年，公元582年，隋文帝頒布繼續實行均田制的詔令，規定每丁受露田八十畝，永業田二十畝，婦人受露田四十畝。露田在授田人死后歸還國家，永業田可以傳給子孫，可以買賣。奴婢授田與平民相同。丁牛一頭授田六十畝，一家限四牛。賦役制度包括租、調、力役三部分，政策規定：十八歲以上為丁，要擔負租調力役。六十歲以上為老，免除租調力役。租為田租，一夫一婦，每年納租粟三石。調為戶調，有桑田者每年納調絹一匹四丈、綿三兩，麻田者，納調布一匹六丈，麻三斤。無妻室的單丁及奴婢納一半租調。每丁每年服役一個月。開皇十年，又規定五十歲以上者，可以免役輸庸，即納布帛代替力役。

公元585年，隋文帝下令各州縣實行“大索貌閱”，根據戶口簿上登記的年齡與本人的體貌查戶口，防止丁壯逃避租役。為了防止官吏隱瞞戶籍戶口，在服役上營私舞弊，隋文帝又采用高穎建議，實施輸籍法。內容是由政府規定各級民戶所應負擔的賦稅徭役數目，并且減輕定額，使之低于地主豪強對人民的榨取量，政府劃分好戶口的等級標準，作為定樣，頒發給各州縣，以此來收取租調力役。

唐朝繼續沿用了隋朝的均田制和租庸調制。和隋朝相比，唐朝的均田制增加了雜戶、官戶、工商業者和僧道的授田數量，并且法令上允許買賣口分田。唐朝均田制規定每丁每年向國家加納粟二石，這叫租。每年繳納絹二丈，綿三兩或繳納布二丈五尺、麻三斤，叫作調，每丁每年要服徭役二十天，如果不服徭役，納絹或布代替，稱為庸。隋朝規定五十歲以上的人才能以庸代役，而唐朝設定的輸庸代役不再受年齡的限制。

武則天、唐玄宗時期，土地兼并日益嚴重，均田制度遭到極大的破壞。國有土地被分配殆盡，政府手中已無田，土地買賣助長了兼并之風，這對均田制起了巨大的破壞作用，再加上戰火不斷，賦役苛重，農民破產逐漸成為流民，均田制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安史之亂后，田莊在各地普遍發展起來，而且成為土地占有的主要形式，而建立在均田制基礎上的租庸調制也隨之被破壞掉。

公元758年，唐肅宗采納鹽鐵轉運使第五琦的建議，實行榷鹽法，即國家在產鹽區設鹽院，居民凡是以產鹽為業者，免其雜徭，隸屬于鹽鐵使，所產鹽由國家統購專買，并且把鹽價提高，這種措施緩和了當時政府財政極度緊張的狀況。

唐德宗建中元年，理財專家劉晏又對第五琦的榷鹽法進行了系統的改革。他還主張整頓漕運，減少糧食在運輸途中的損失。施行常平法，保持各地物價大體平穩。

公元780年，唐德宗采用宰相楊炎建議頒布實施新的賦稅制度，即兩稅法。以原有的地稅和戶稅為主，統一各項稅收，分夏季、秋季兩季征收，所以被稱之為兩稅法。它的內容是：中央根據財政支出的預算征收總額，分配到各地征收，不分當地戶、外來戶，一律按就地落籍納稅，居無定所的行商也要納稅，稅額初為其收入的三十分之一，后改為十分之一。不再按丁征稅，而改為按資產和田畝征稅，戶稅按戶等高低征錢，納稅時也可以折收絹帛，地稅按畝征收，交納谷物。每年分夏秋兩次征收，夏稅不遲于六月交完，秋稅不遲于十一月交完。

宋朝的農業稅沿用唐后期的兩稅法，一年分夏秋兩季征收。除此之外，北宋還沿用了前代的支移和折變這兩種稅收政策。支移就是借口官府需要，強迫農民把秋稅谷物送到別處，人和牲畜運送物的費用自己支付。折變就是官府借口需要，將征收物折價或變成其他物品征收。在沒有支移任務的地區，農民也要按照稅糧數量每斗加納“道里腳費”。

除二稅之外，還有丁口之賦和雜變之賦，凡是以人丁為對象征收的，被稱為丁口之賦。凡是以牛皮、鹽、曲之類為對象征收的，被稱為雜變之賦，又被稱為沿納。

賦役制度以戶籍制度為基礎。宋代的戶籍，一般稱作五等版籍，規定每到閏年修造一次。宋代戶籍分為主戶和客戶。主戶是占有田地、承擔賦役的人家，按照他們財產和田地的多少，被分為五等。一二等戶田地產業多，稱為上戶，四五等戶田地產業少，稱為貧下戶，處于中間的三等戶，稱作中戶。客戶是指沒有田地產業的人家，主要是佃戶、佃客，他們租種地主的田地，受到地主的剝削和壓迫。

宋朝的民戶還要到各級政府去服差役，差役也叫作職役，是主戶輪流到各級政府中服勞役，其名目繁多，有衙前、里正、戶長等。所派差役的輕重是根據主戶的財產多少而定的。雜徭不分主客戶，一律需要服勞役，其項目也很多，主要有治河、修水利、建宮殿、運送物資等。有的主戶假立契約，詭稱把土地典賣給官戶、形勢戶，冒充佃戶，以此來逃避職役，這被稱作“詭名挾佃”。而一般的自耕農由于賦稅繁重、徭役苛重，大多漸漸淪為佃戶，喪失土地，生活極其悲慘。

北宋神宗時期，宋神宗任用王安石進行變法，方田均稅法是財政經濟方面的改革之一。內容是：每年九月各縣要清丈土地，清丈之后，將田地的畝數、主人姓名、土地肥瘠等登記上冊，這叫作“放田”。各縣根據承擔的租稅總額按在冊的土地土質好壞分為五等，均攤租稅，這叫作“均稅”。用此法解決了“詭名挾佃”等弊端。同時還施行了青苗法，內容是：在每年春正月和五月，由政府按戶等高下借貸糧食或錢款給農村主戶，這稱作青苗錢。民戶可以自愿請貸，借貸期限為半年，出息二分。此法旨在抑制兼并之家的高利盤剝，同時也增加了政府收入。

明朝初期，朱元璋命令全國各府縣制作《賦役黃冊》，方法是以110戶為一里，每里之中推選丁糧多者10人為里長，其余100戶分編為10甲，每甲之中推一人為甲首，10甲編訂次序輪流服役，冊上載明各戶的姓名、籍貫、丁口、年齡、田宅和資產數。同時又制作了《魚鱗圖冊》，為了確切掌握土地占有情況，按隨糧定區的原則，以稅糧一萬石為一個編制單位，為一區。挑選納糧多的地主充當糧長，負責征收該區稅糧，督運到京師。到明朝中期以后，明朝的財政危機日益加深。明初賦稅主要是征收米麥，稱為“本色”，其他折征之物，被稱為折色。

公元1436年，明朝政府把江南的賦稅一概折銀征收，規定米麥四石折銀一兩，被稱之為金花銀。由于土地高度集中，大地主隱匿土地，逃避賦稅，政府的財政收入越來越少。

1578年，內閣首輔大臣張居正實施變法，下令清查全國土地，重新丈量，結果土地增加了三百多萬頃。在稅收制度上實行一條鞭法，它的內容是：把田賦和力役都折銀征收，這樣就取消了力役，由政府雇人充當力役。把力役部分攤入田賦征收，歸并和簡化征收項目，統一編派。賦役的征收解運，由過去的民收民解，改為現在的官收官解。

二、中國農業稅的消失

到了中國現代時期，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政府頒布了《土地法大綱》，以法律形式正式確定了土地歸農民所有，廣大農民群眾成為國家的主人，徹底推翻了官僚、大地主資產階級占有土地統治農民的命運，中國農民從此得到徹底解放。自此，中國農業經濟展現出巨大的潛力，農業經濟迅速穩步提升，這也為中國從農業國轉變為工業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從1992年開始，中國改革開放正式對農業體制進行改革，2006年1月1日起，中國農業稅正式廢除。這意味著在我國沿襲兩千年之久的這項傳統稅收制度的終結。農業稅被取消成為政府解決“三農”問題的重要舉措，停止征收農業稅不僅減少了農民的負擔，還增加了農民的公民權利，也體現了現代稅收體系的“公平”原則，同時還符合“工業反哺農業”的趨勢，這表明了中國已經進入改革開放轉型的新時期。

三、結語

在中國古代從農業稅的正式形成，再到變化發展，項目增多，內容繁雜，再到最后農業賦稅的取締，可以說是從無到有，從小變大，再到消失，整整經歷了兩千七百年的時間，在稅收制度的發展變化過程中，從側面也可以看到，正是由于稅收制度的發展壯大，中國以農業為本的國民經濟也在不斷向前發展，也在慢慢地發展壯大。我國是世界上最大也是最早的農業大國，現在我國的農業糧食足以自給，可以養活十幾億人口，而且還能向外國出口糧食，這些足以證明我國的農業確實有不可小覷的實力，而這實力的形成，離不開我國古代先人們治理農業付出的努力，也跟稅收制度分不開關系。

總的來說，正是由于這些稅收制度的制定、發展、演變，才有了現在農業大國的面貌。我們要繼往開來，學習古時候人們留下的先進的寶貴治理經驗，提高我們的能力，掌握住農業發展的歷史經驗為我們所用，讓國家的農業經濟更上一層樓，農民的生活越來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