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良心”
——彰顯道德豐碑的藝術魅力

■趙晏彪（滿族）

笑崇鐘獲得過冰心散文獎、重慶文學獎、全國土家族文學獎等獎項，是土家族作家中的佼佼者之一。他的作品影響與他作為作家的魅力在于，他始終不渝地為家鄉的美麗而歌，為民族的奮進而歌，為文學的不朽而歌。

一個作家的“名氣”，是他的作品不斷推出，不斷沖擊讀者的視覺，不斷突破自己而得來的。

近日由中國言實出版社出版的笑崇鐘新作《天理良心》，較之以前的作品有著不一樣的情懷與寫法，是一部思想精深、內涵豐富、構思精巧、語言獨到的長篇小說，展現了渝東南古鎮在五十年變遷中的人物風貌。小說架構深耕在中國傳統文化的土壤之上，反映出思想文化氛圍的廣闊和深邃，再現了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神奇魅力，在讀者心中樹起了以“天理良心”為支撐的道德豐碑，傳達了滿滿的正能量和人生智慧。

小說通過講述“李家的面子、龔家的桿子、汪家的票子、余家的鋪子、徐家的刀子、樊家的錠子”六大家族興衰沉浮的故事，塑造了栩栩如生的古鎮人物群像，同時濃墨重彩地描繪出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少數民族風情，以及神奇秀美的自然風光和璀璨奪目的人文景觀。這部作品的特色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傳統文化內涵豐富、精深

這是一部包容量和涵蓋面都相當大的力作，在情節描繪中融入了哲學、歷史、教育、醫學、地理、建筑學以及美食文化等多個方面，無論是碼頭、學校、店鋪所蘊涵的文化特質，還是風俗習慣、工藝美術作品的風格以及戲曲文娛活動，都作了精雕細刻的呈現。作家對特定地域的陳規陋習和丑惡現象加以批判，對美好的愛情和英雄人物的品格予以了熱烈的禮贊，字里行間閃爍著詩意、理想和信念的光輝。

小說的時間線雖然架構在清末至民國時期，卻始終貫穿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魂——“天理良心”這條主線。古鎮大儒李璧臣的腦海里總是縈繞“身為天下人，當思天下事”這句話，于是邀請長者、鄉賢、名士制定濯河壩道德公約。眾人對“古鎮要興旺發達，必須遵循天道、地道、人道、商道、業道”，“天道酬勤、地道酬善、人道酬誠、商道酬信、業道酬精……得其精髓者，不僅可以獨善其身，還能兼濟天下”形成認知共識，并確立了須人人遵守的道德公約。認為在行為上做到“三不斗”，即不與君子斗名，不與小人斗利，不與天地斗巧；對世事看得透、想得開，拿得起、放得下，行得正、走得直，就能事業興旺，家庭幸福。

代代相傳的《濯河壩道德公約》：“忠字當頭，熱愛中華，不辱國格，報效國家；孝字為先，贍養父母，尊老愛幼，弘揚美德……”體現了愛國、忠孝、誠信、善良、仁愛等思想；詹氏家族銀號發行的錢票，正面是完整的“十孝圖”，古代十大孝子的感人故事令人見賢思齊。這種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進行具象化呈現，體現了作家匠心獨運的功力。

二、謳歌英雄，弘揚愛國主義精神

在國難當頭的日子里，古鎮人空前團結，他們“位卑未敢忘憂國”，各盡其能、各展其智，演繹了蕩氣回腸的悲歌與傳奇。為了支援前線將士抗擊日寇，全鎮人民捐款捐物，積極踴躍地送子弟參軍。袍哥大爺李朝恩帶隊送物資到戰場；李春暉、李永槐、李永荘三弟兄英勇作戰、為國捐軀，用鮮血和生命鑄就了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詩。作家在描寫川軍出川抗日的英雄壯舉時這樣寫道：

43軍剛奉命接管大場鎮（上海市西北區）防務，便與日寇短兵相接，戰斗十分慘烈。一個連僅有士兵八九十人，只有一挺輕機槍和五六十支步槍。有少數步槍機柄用麻繩系著以防失落，武器之低劣，可以想見……

日軍發起總攻，傾瀉成千上萬的炮彈。李永荘營長指揮殘部頑強抵抗，腹部中彈踉蹌倒地。部下扶他，李永荘叫道：“不要管我，老子死在這里痛快！”日軍怪叫著沖來要抓俘虜。周身血糊糊的李永荘，掙扎著用父親贈送的白布旗拭去血跡，高呼“殺敵，抗戰到底啊！”然后用槍口對準自己腦門，“砰”一聲槍響，一個可敬的名字刻在了反法西斯戰爭的豐碑上。”

作家對戰爭慘烈場面的描繪，再現了川軍寧死不屈，為國家流盡最后一滴血的英雄氣概。

三、展現古鎮人奮發向上的品格特質

這部小說的藝術魅力在于，靜時讀之生智，躁時讀之靜心。在長者的眼里是智慧的寶典，在年輕人的眼里是人生的導師，在奮斗者的眼里是引人向上的階梯，在教師的眼里是育人的好教材，在行者的眼里是旅游的指南，在學者的眼里是五光十色的民俗畫卷與百科全書……李璧臣、汪雨虹、劉德思、龔體之等懷著教育救國的理念，嘔心瀝血地啟發青少年立大志、興大業，用青春的熱血寫就感天動地的教育史詩。李春暉、徐廷澤等胸懷遠大，走出大山去建功立業；徐朝軒、汪子文……他們內心有愛、樂善好施，在人生道路上因禍得福，詮釋了“天理良心”作為精神支柱在心靈塑造和行為指南方面發揮的重要作用。

四、方法融古通今，藝術特色濃郁

作家在這部小說的創作中汲取古典章回小說的技巧，以一章巧妙引出另一章的緊密勾連手法設置懸念，在大故事中套寫小故事，形成故事的群峰，增強了趣味性和可讀性。在情節的敘述中以山歌恰到好處地烘托人物的內心，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如女主人公汪雨虹思念未婚夫李朝鴻，耳邊響起的情歌：

和風吹來細雨淋，望郎望得腦殼暈。

凹凹坎坎望成路，路邊石頭望成人。

妹為情哥九分愁，白天黑夜夢里游。

夢里相見得歡喜，醒來不見眼淚流。

妹等情哥哥不來，等到花落花又開。

錫壺裝酒煨干了，油炸豆腐起青苔。

這些流傳武陵山區千百年的土家情歌扣人心弦，很好地表達了少女汪雨虹的內心特質。

小說富有哲理和詩意的語言，增添了作品的厚度和感染力。如：“世界上再美的風景，都不及回家的那段路。”“心有善意，途中便有天使。”“人生就像舞臺，不到謝幕，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精彩。”這些從情節中凝練、升華的語言感人肺腑，引發讀者進行對人生的深度思考。

閱讀整部作品后不難發現，這是長篇小說創作的方法嘗試與探索，在故事中融入了社會學、環境學、人文學等諸多元素。以立體式、多維度、廣視域的方式展示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對渝東南這片神奇土地的浸潤和滋養，孕育、催生了以真善美為根的“天理良心”文化血脈，以不朽的道德豐碑引領人們在這片土地上扎根現實、創造未來。

文以奇制勝，這部小說在思想性和藝術性兩個方面的探索，為文壇提供了“另巧”而不“另類”的一道風景，值得小說家和評論家高度關注并深入解析，使文學服務時代更具多重路徑，更具絢麗之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