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暖
光,還代表著
一無所有?發現這個秘密
我差點成為光,落在阿多尼斯的影子里
——仿佛星辰從高處垂下
命運的兩種開關:我們的一生
都在解讀:光
關于“是”和“否”,我們憑什么在乎
這些:照亮天空的道路或者過眼云煙
好比我們晃動在一架單程吊橋上
享受忐忑行走的眩暈
或者滾落下去成為流水
窮盡一生,歷經無法把控的命途
破碎的,任其消失
完整的,交給月亮、太陽和每一天的陰晴圓缺
這一天,我們坐在彎彎的月橋上
撫摸著兔子溫柔的絨毛
把一架鋼琴彈奏的恍如行云流水
快樂的光,正眷顧著我們的每一天
清晨的音樂是一陣陣鳥鳴
敲醒昨夜無可奈何的人
窸窸窣窣的鑰匙聲
仿佛正把“危”旋轉成“機”
推開門,就是打開光的通道
飄過眼前的光,仿佛鳥羽
插在我身上,如同隨遇而安的翅膀
抬頭仰望時,眼前正有鳥群飛過
俯首看去,腳下的一只螞蟻
終于跳出困住它的水珠
這一天正是我經歷的,我們
天生都是不幸的終結者,幸福的開拓者
在一場必須要贏的戰爭中
必須放手一搏,欲念的閃電
像愛,在死前被逼出灼灼火花
——于是,你看到愛和溫暖
緩緩注入即將潰散的身體
在轉念之間,轉念
大地蔥蘢而闊大,眾鳥飛向各自的天空
你重新找到一個你
安詳,平靜,滿懷喜悅
坐在煙嵐繚繞的岸上
此刻,正有五十余萬尾魚
歡躍著跳入河中——在放生的路上
闖入者向來處逃走
生活正倚靠在它最該靠著的位置
你緩緩起身
手握一條條無法預知的掌紋河流
裊裊地升起煙火,在一場接一場
毫無硝煙的戰爭的遺址上
每一天我都在尋找
那個眼睛里布滿星星的孩子
在我左,還是在我右
在我之前,還是在我之后
循著風的方向
我看到她在時間之始向我招手
驀然走去我已來到時光的尾聲
萬物都在有滋有味的生長,我去尋找
那個眼里布滿星星的孩子
她在好年華里笑著
以夢為馬,一路奔跑
昨天我還踩著白楊林松軟的落葉回家
今天我就看到電鋸冒起青煙
正將它們的年輪割斷
紙飛機正躺在窗前
飛向天空的夢
與安穩地降落在地面
都是新生
都值得我們反復尊重
反復吟詠成一首永恒的詩
在你尋找她之前
或者尋而未果,或者你已擁她入夢
眼睛里都亮著閃耀的流星
枯掉了一半的月季,已然抽枝發芽
我知道尚有遺憾
“后一個夢正在補充完成所有的不確定”
仿佛負重的人,她身上的夢
正做在孩子身上
但孩子在做著另外的夢
夢和夢已截然不同
我知道夢將印證不同的現實
夢在漫漫長夜將復現
光華灼灼的星辰正照亮蒼穹
——月季在按秩序輪回
痛苦在磨礪它枯掉的灰燼
在夢中又磨燃起火星
火花綻放在月季潮起潮落的花瓣之中
我知道有一個原點,一直支在那里
我們都劃著不同的弧,走在團圓的路上
每個人的心中都停駐著一泊動蕩的海
心中的海,讓你動蕩
仿佛無法平復的洋流,沿著身體環游
這是精神陷在肉體里無法自拔的時刻
這是精神和肉體達成統一的時辰
精神借助肉體在說話
精神躲在肉體的籠子里
完成一次次條件反射式的裝死
于是你受夠了。你睜一只眼睛閉著一只
感受那泊動蕩的海,載著你
浮沉,下潛。你必須學著錦鯉的樣子
打著挺子。向上,吐著泡沫
在呼吸之間,完成一次次力量的復原
當我們溺水時,所有的掙扎都是錯誤的
你悠悠地游蕩,等待修成傳說中水的主人
我遠遠地看到,一棵樹
絕妙地矗立在地平線的深處
如同一個人,一支孤獨的玫瑰
當你說出“一”,生出“三”和萬物
在煥發的生機中,隨風而逝
而伴隨著快門的“咔噠”聲,相機
讓那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瞬間即成永恒
現在我躺在它的樹影里
呼吸著它制造的氧,吃著它結出的果實
它的生氣和力量在我身體里流轉
恰似一個人已經走了那么遠了
一切行動都變得那么愉悅又迷人
麻痹和死板消失了
孤立、誤解,無助消失的時候
一棵矗立的樹帶著它的地平線
仿佛一種慰藉,進入一種開闊的空間
——還有奔騰不息的河流
鮮花遍布的草地
當然還有一望無垠的荒蕪
一只動物的尸骨在大野的環抱中
……仿佛死也失去了意義
生生死死,都是神賜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