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米
我叫白茉莉,25歲,面色白皙五官立體,看起來像個文藝女青年,但是我并不文藝,比大多普通女青年還要世俗得多,只想生活幸福,遇到一個可以愛的人,結交幾個有情趣的朋友,懂得一些人間的道理。
我從來不相信星座運程這種東西,但是前天在咖啡館的時候,有個麥色頭發的瑞典女人給我算星盤后說了好多遍最近注意看信件,你會有桃花運了。
去年秋天,因為腿傷從法國回來后一直住在姨媽家。這條種滿法國梧桐的大街上遍布著各國使館和咖啡館,隨便走進一家,和在法國的時候并無太大不同。不同在于在法國的時候我有許多朋友,在國內并不是這樣,姨媽又經常出差,和我并不十分親近。就這樣,孤立無援的感覺又一次包圍了我。我想要結識別人,想要觸碰,就像逐漸暖起來的氣候一樣,我像一個沉睡的木乃伊想要再一次的生命。
春天我的腿傷恢復得差不多了,就登錄了一個社交網站的賬號,看到一個去山海關紀念海子的活動。加入QQ群組后,一個叫S的主動加我的QQ。
那人的頭像也是一個QQ,是個男生。
一起去嗎?
嗯?
他們一起包車去,回來還要聚餐,我想騎車去,這樣路上還能欣賞風景。
正有此意。
那我們一起去。
太好了。
太順利了,回國后的第一次社交出乎想象的順利。3月24號我們見了一面,25號一早從天安門出發。我騎的是姨媽的大紅色山地車,他騎的一輛軍綠色山地車,顏色很配。連衣服顏色也是,一個紅色白色,一個綠色黑色。讓我覺得運氣不錯。
騎了一天以后到達唐山附近的小鎮,兩人按照約定尋找可以扎帳篷的平地,就這么102國道旁的荒地里走了很久。
他話很少,順從我的意愿,出乎預料的友好。有時我竟然有種錯覺,他是姨媽找來說服我留在國內的朋友?畢竟我在考慮還是回到法國生活。
找到合適的平地以后,我說這真美,還想再走一陣。他就陪著我又繼續前進,一直走到森林的深處。路上我不由自主地開始說自己的事情。
其實我好多年沒有和一個男生這么出來了,說實話,你以前不認識我吧。
不認識啊。
我在法國學習跳舞,腿受傷了回到國內。最早離家來北京學跳舞,是因為我暗戀的一個男生要來北京學跳舞。為了不和他失去聯系,我也來了。其實我也是喜歡跳舞的。但是這樣的事情常常有的,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事交疊在一起。
但是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喜歡他,真的不重要。我和他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太多他的信息,會攪亂我的世界。但是又不能沒有,他說話的聲線,走路的樣子,就是虛弱的我的強心劑。
“你迷戀他。”
也不能說是迷戀吧,就像一種契約。他常常長時間地注視我,我覺得他也是能感知到我的。
“感知,這個詞用得好。”
在高中那個地方,緩慢、陳舊的氣氛讓世俗生活一點點腐蝕人心,那時需要一些強力的東西讓人沖破迷霧,他就是那束光。
“后來呢,你們在北京又聯系了嗎?”
打過兩個電話,但是沒有聊什么。有時候見了面會笑一笑。
“不錯。”
就是這樣的聊天開始的一個夜晚,他沒有一般男生或者男人的那種油膩或者猥瑣,非常清爽,屬于新一代。在說話的一個瞬間,我發現他的側臉驚人地像我正在談論的那個男生。
一種怪誕的感覺包圍了我。而他那種確定的感覺,就好像在聊一個我們熟識的人的勁兒。
既不屬于我以前的那個世界,也不屬于后來的法國的那個世界。
他為什么能立即聽懂我在說什么?他為什么愿意傾聽我?這些都是謎。
后來我們在森林的深處搭了一個帳篷睡進去。他睡得很淺,過一會就問我,冷不冷。然后把被子都讓給我。到天快亮的時候,我因為寒冷還沒有入睡,突然感到他從背后抱住了我。
快睡,天要亮了。
于是我終于睡著了。
路不算近,好在無風,溫度適中,第二天傍晚我們到達了山海關。他從包里拿出一本《海子全集》、一本《圣經》,在鐵路邊燒了。然后拿出不久前買的鮮花放在鐵軌旁。
坐在鐵軌上,我們繼續前一天的對話。
你平時喜歡做什么?除了跳舞?
我喜歡打游戲啊,我會打魔獸、LOL,還愛看電影看書。
那我可以帶你打游戲,我是LOL戰隊的,我每年都參加聯賽。
我打得爛到無語,坑死你。
他笑。
一會他就開始玩手機。那天傍晚的陽光讓我終身難忘,我不敢告訴他,我從沒有見過他那樣的男孩。我想機會可能只有那一天,因為他并沒有提出以后要繼續見面。這樣的關系很常見,偶爾一起郊游的網友,終身不再碰面。但是貿然地接近他會讓他覺得我是隨便的女生。這沒辦法。想起那個瑞典女孩說過的話,在那一天的旅行行將結束的時候,我們在山海關的一家小面館里吃面,我突然對他說,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吃驚嗎。
我喜歡你,用法語怎么說?
他沒有抬頭,回答讓我吃了一驚。
JE TAI‘ME.
嗯。我也很喜歡你啊。我打算晚一些和你說,我想和你繼續會面。
他停了一下,認真地說。然后看著我笑。
天啊,第一次正面看他微笑,精致的輪廓,淺黃色的健康的膚色,還有一顆虎牙若隱若現,太可愛了。
好像穿過了渺遠的時空,從童話時代回來的小王子。
對了,你多大?
我,21歲,你呢。
我今年25了。
大我四歲。沒關系。很高興認識。說著他把碗里的鹵蛋夾給我。
回去路遠,爭取兩天搞定,多吃點。
站在現在往回看,那四天三夜是我人生的一道分水嶺,以前的我像一個站在岸邊畏手畏腳的孩子,這時的我卻沒有熟習游泳就勇敢地跳下了水,一點沒有后怕,一點沒有猶豫自己會被這藍色的世界淹沒。
以前的我不相信男人。這時的我只憑一個陌生人的側臉就義無反顧愛上他。
時間的流逝,我終于感覺到了他,一個全部是他的世界。不穩定,撲朔迷離,像這天空一樣迷人,無邊無際。
從山海關到野鴨鎮,到薊縣,到三河市,到燕郊,經過兩天的騎行,臨近北京時,天色已漸漸暗下來。我們在國道旁的草地上休息。他說他這個月都有事情,可能下次見面要下個月了。當時正是月底,我想著要等整整一個月,突然心怦怦地跳。這是許諾,是重視我的意思。而且我一點都不擔心他騙我敷衍我。就是這樣讓人相信的感覺。
夜開始來臨,冷風吹過來,我試著偎依在他的身上,他用胳膊摟過我。問我喝不喝水,因為我的水喝光了。
好啊。
于是接過他的瓶子喝水。
他笑瞇瞇地看了我一眼。
進入北京,我親身體驗了一回北京有多大。半夜一點我們才到達天安門。晚上的天安門像一個超現實主義建筑,在前面匆匆走過和流連忘返的人都自帶失真效果。
那我走了。
過了一會,他說。
嗯。
我想我的眼睛濕潤了。
我會等你的。
我又補充。
不要想我。
他說道。一個月后的這一天我還在這等你,不見不散。有事QQ聯系。
好的。
然后我們擁抱,各自離開。
他說也想和我呆到天亮,但是第二天還有工作,所以要回家休息。
我慢慢地沿著道路騎車回家,那一整條街都變成了糖做的。風也好像在唱歌,在輕輕哭泣,在開心地談笑。許多年后,我想風還會記得我們。
之后的一個月平淡無奇。我努力地保持平靜,不讓內心的波瀾打擾到身邊的人。一旦開始一段感情,人們就會格外地愛自己,好像為對方守護的這個自己變得天經地義。
我和藕斷絲連的多年前的前任見面并告訴了他我感情的新進展,他懷疑我腦子燒壞了相信網上認識的人,但是我正式和他道別,并要了他同室朋友的電話,讓他們好好地互相照顧。對于若有若無地聯系著的一個以前跳舞認識的男生,我沖動地刪除了他的微信。一個月的時間很長,我無法讀書,無法看電影。我告訴了所有女朋友我結交了一個很特別的男生這個事情,她們禮貌地表示祝福。在QQ上我隔兩天就和他聊幾句,但又怕聊多了影響他工作。
但是一個月的時間說來也快。我沒有沉浸在幸福中很長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到了,午夜的天安門沒有看見他。相反遠處黑洞洞的小巷里走來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看起來比他要年紀長些。
我上前問。
是他讓你來的嗎,S?
這個男生點頭。
但是他的微笑讓我覺得有很怪誕、僵硬的感覺,我并沒有傷心氣餒,我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自信讓我這樣相信愛情。
他有事?
他沒有再說話,就那樣站在三米外的地方看著我。好像看見我也是他全部的目的。好像通過我可以看見別的什么,看見S?古怪的念頭。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于是我一個人緩緩地往回走,路燈的燈影打在我桃紅色的四節裙上,影影綽綽,多么像一個月前山海關的桃花啊。愛情盛開的時候如此盛大,見過的人一輩子也忘不了。
兩天后S的QQ頭像暗了下去,接著我被他刪除了。沒有比這更讓人傷心的了,我吃不下飯,說不出話,后來干脆床也下不了了。我生了一場病,病愈以后決定走出這場失戀。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有些難以預料。
我發現有一個女人總是跟蹤我。當我下樓的時候,她就剛好從旁邊的樓洞里出來,遠遠地盯著我。當我清晨從咖啡館出來,她剛好在門口的對面走過來。不僅如此,還有一個男生,每次我看電影的時候他都坐在旁邊的位置,我外出的時候,總是在路的對面抬著頭像確定什么的看著我。
后來我發現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是一起的。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說話,就一前一后地窺視我。
幾乎每天都會碰見他們,我感到喘不過氣來。
那個女人的走路速度很快,身材瘦高,長得面部特征不明顯,那個男的也是,看起來像兄妹倆。
因為幫一家雜志社寫稿子,我每周兩次坐2號線,在地鐵上每次都會碰見一個奇怪的男人站在對面看著我。那種若無其事的表情真的讓人反感。
想起S說過自己有份和地鐵相關的兼職工作,我的感覺越來越不好。
后來我盡量減少出門,更多地呆在家里享受清靜,我就開始聽見我樓上的一些奇怪的聲音。每次和親人和朋友打電話,樓上都有一個聲音在重復我說過的內容。
當我在家里做什么的時候,也時不時地聽見那個粗獷的聲音說道:
她在看電影,《大都會》。
她在看書,《還鄉》。
我試著跟他對話。
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但是沒有結果,無論我說什么。
于是我就權當樓上裝了一個監聽器。反正我已經失去了一切,已經無所懼怕了。
有一天我發現家里的門鎖有被撬動的痕跡。屋子里好像進過人,檢查了一下,屋子里并沒有丟什么東西。也就沒有報警。因為隱隱覺得這些和S的消失相關。
有一天地鐵上的那個人抓了一個小偷。我才知道那是抓扒手的。
一天早晨吃飯的時候我試著跟姨媽溝通自己被跟蹤這件事,姨媽說,不管怎么要保護自己呀,用手機把他拍下來報警。
嗯,大人就是有辦法。我試著在自己常出現的地方引那兩個跟蹤者出現,果然過不了多久,就出現了。
那個男生在五米以外跟著我,我用手機放在腋下拍了好多張他的照片。
回到家我就撥打110,并去警局做了筆錄。
一周以后地鐵上那個男人突然出現在我住的小區的樓后面,讓我過去。
我為什么要過去。
和S有關。
我三步并做兩步地蹦跳了過去。
首先你不要太激動,事實上,S已經過世了,在他和你分開的第四天。S是一名警察,他接近你是有任務的,我們懷疑你和一起販毒案有關。所以S過世后,我們繼續調查你。跟蹤你的是兩個便衣,不用驚慌。但是就我們掌握的線索來看,你和這起販毒案的關系并不像我們一開始想象的那樣。
販毒案?你在說什么?
我擦干不知何時流到脖子里去的淚水,試著認真地回答問題。
我感覺我的人生開始變得異常嚴肅起來,可能我一不留神都會掉進更深深的漩渦中,萬劫不復。
崔玫,你認識嗎。
哦,我的小學同學,好多年不聯系了,額,不過,她前不久加了我的微信。
是的,我們發現她的販毒活動以你的名字和生日作為接頭暗號,還在你家附近交易。
什么?
這件事已經查證了,也許是偶然的。但是就現在的調查來看,更多的原因是崔玫的丈夫李琥小學時候暗戀你。
天哪。
崔玫也嫉妒你。
可是她販毒和我沒有關系啊。不對,她怎么會販毒呢?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不要冤枉好人啊!
如果崔玫聯系你,你就試著聯系我們,這個是聯絡方式。
他說著給我一張紙。
那,你們會保護我嗎?
是的。你已經體驗過了不是嗎。
回到家打開電腦,我等著聽樓上那句“她打開電腦”,但是已經沒有了。我打開上次的社交網站,發現收到一封站內信。站內信是一張照片和一個微信號碼,照片上的人就是一個月后代替S來見我的那個人。我想都沒想就加了他的微信。
吃過了嗎?
沒有呢。
那一起吃飯吧,一會我去接你。
你知道我住哪里?
知道的。
過了半個小時一輛白色奧迪停在我小區門口,我穿著長袖白色束腰連衣裙上了車。我盯著他的側臉。
他說,我知道你很難過,我的難過比你更甚,我是S的密友,生死相依的那種。
所以都難過的話,不如我們做個伴。
他看起來的確很憔悴,他帶我去了一家法式餐廳。吃了一些普通的食物,具體是什么我根本就嘗不出味道來,我們一直在聊天。他也給人那種可以信賴的感覺,我開始相信他能治愈我。
他和S從小一起長大,屬于特出奇冷靜的那類人,面色白凈,略帶羞澀,有點像女孩子。他是哲學系研究生,涉獵很廣,還沒畢業就在研究所兼職,家境優越,交友很多。出于哪一個理由我都想和他聊下去。
從柏拉圖到康德、維特根斯坦,從福柯到薩伊德,我在法國時泡了很長時間的圖書館,對哲學有些了解。他都能侃侃而談,恰到好處地解決我的困惑。甚至我和姨媽、和朋友、和陌生人的關系,他也有很好的觀點。
人都是出于某種偏見去和別人交往的。沒有偏見就沒有行為。
他說。
人會在行動中不停地修正這種偏見,直到兩個人彼此了解。這就是交流的力量。人們最后發現彼此之間相差無幾。高高在上、獨一無二的自我只是一種幻覺。
跳舞讓我更多地去感受和表達,這種思維游戲很有趣,我很喜歡。我需要改變自己。并且我很孤單,就這樣整個五月份我和他呆在一起,姑且叫他W吧,他的名字很普通,我從不喊他的名字。
后來我們也去公園,去景山北海玉淵潭,也去郊游,去八達嶺百花山。運動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還能動真好,山河這么壯闊,我們替S好好的看一看。
S以前交往過女友,他則沒有。
爬到山頂上的時候我們對著山谷大叫,我會哭,他就大笑,然后拿紙給我。在戶外烤肉,被巡山員驅趕,到河里釣魚,一起掉進河里。都是那段時間發生的開心的事情。
轉眼到了8月份,他說下學期要交流到日本去學習了,和我告別。我也沒有多少戀戀不舍,但還是邀請他到家里,給他做了最拿手的清燉鱸魚,開了一瓶白葡萄酒。一起看了一場電影。
姨媽出差回來了,我精神狀態好多了。整件事情沒有讓她知道。那個販毒的小學同學也沒有聯系過我,跟蹤我的人忘記何時就不見了。好像是我和W閑逛的某一天,他們就撤了。
整個8月都在家里看電影吹空調,但是對愛情的需索就像一團火,并沒有因為孤寂的生活而有所消逝。不久我又在聊天軟件上認識了距離不遠的N。
和N是從無聊聊天開始的,N是工程師,也比我小兩歲。剛從建筑學院畢業,就在附近的金融大廈工地上班。兩人很快見面了。
他是粗獷的,有力的,但是喜歡漫畫,酷愛《銀魂》,網絡小說迷,精力旺盛,徹夜讀小說。我用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勁頭和他交往,認識一周就要求見面,去我喜歡的餐廳吃飯,接著看電影。去我喜歡的公園游玩。還要他給我零花錢給我買禮物。
因為當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我也不想靠姨媽接濟。
他長得也算好看,但是嗓子因為總在工地上所以很粗。并且顯得比實際年齡大得多的感覺。
他有一個不可探測的內心世界,我感覺到了。對我那樣陌生,那樣神秘。
于是我們沒過多久就做了。床上的感覺十分不可思議,有著很棒的節奏。我努力地感受和配合他,好像不需要展露出自我就可以享受全部了。
在街上走路的時候N目視前方不看我,我們也沒有聊什么家庭的情況、生活的情況。就好像匆匆忙忙的露水情侶。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一個朋友我和N交往的事情。
N給了我一個月的零花錢,我感覺受到了撫慰,于是打電話給他的頻率明顯增加了。
但是有一天早上他接起電話,突然不耐煩地說,你夠了沒有,我并不相信你。
我愕然,然后微信就被拉黑了。
我開始發燒,急性腸胃炎,接著一個月不能下床。病愈以后我鼓起勇氣去工地找他,發現亞洲金融大廈已經蓋好了。
我在大廈前面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一個陌生男子拿水喂我。原來是第一天來金融中心上班的L。
L成為我的下一任男友,我每天來找下班的L,兩人一起在附近看電影吃飯逛公園,度過了快樂的時光。
以前不知道自己會喜歡這種西裝革履的男子。每天把胡須剃得干干凈凈,光腳穿著高檔皮鞋。身形瘦削卻體格矯健。因為N的關系,我不打算和L上床了,就這么在月上柳梢前黏在一起也很快樂。
一天L突然和我說,一個陌生男人給他打電話,說他的女朋友是個暗娼,讓他小心。
我不知所措地哭了,就說了和N交往的經過。
虧你是法國回來的,怎么什么人都敢相信。
我以為同齡人都差不多的。
我看你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不知社會險惡。
那現在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你要我叫他出來和他打一架?
不是。他繼續跟別人說怎么辦。
那就讓他說去吧,你就長個記性就好了
嗯。
L摸摸我的頭,然后一起去吃沙冰。
夏天轟轟烈烈地過去了,秋天來的時候總有點興味索然。風一涼,人心也涼了,無法彌補的遺憾已經造成了。
明明是別人傷害了我,我還覺得自己傷害了別人一樣。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打算嫁給L,L也適時地提出要娶我。入冬的時候我們就開始選以后居住的地段,選喜歡的小區,拍婚紗,準備結婚了。
我也離開了姨媽家,搬到L的住處一起同居。
一天姨媽說,一個小男孩寄了一包東西給我。
我回姨媽家去取,發現是S的一些照片和書,還有那套綠色黑色的衣服,就是我們見面那天穿的那套。
我感動異常。姨媽說來的小男孩和照片上的男孩很像,我才想到是他的弟弟。
后來我按字條上的郵箱寫信,認識了這個剛考了海淀區狀元的大一新生。S的弟弟就是縮小版的S,后來他周末經常來找我,我們一起去國家圖書館看一天書。他也喜歡海子,也喜歡搖滾樂,喜歡披頭士。我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我想我總會走出來的。
冬天最冷的時候就要過去了。
山海關的那片桃花海又要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