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文化旅游的數字化發展研究
——以深圳大鵬所城為例

岑凱欣 王 昕

（深圳大學藝術學部，廣東深圳 518060）

一、研究背景

隨著5G技術的快速發展，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互融共進，不斷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順應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發展趨勢，加快發展新型文化業態，改造提升傳統文化業態，提高質量效益和核心競爭力。近年來，互聯網平臺相繼為消費者提供了線上參觀和游覽的體驗形式，如北京故宮博物院推出的“云游故宮”、中國國家博物館推出的“云端國博”、抖音聯合我國九大一級博物館推出的“在家云游博物館”等活動，“云看展”建設規模與成效初顯，同為數字文化產業的“云旅游”由于目的地營銷涉及的利益相關者更為復雜，目前仍處于在摸索中發展的階段。另外，近幾年民眾的移動受到限制，城市文化旅游的營利能力下滑，亟待尋求有效的數字化策略，為城市文化旅游的發展創造機會。

不同發展階段的文化產業可分為3個類別：傳統文化產業、新興文化產業和數字文化產業。其中，傳統文化產業包含出版發行、影視制作、印刷、娛樂、廣告等產業；新興文化產業包含網絡文化、文化旅游、動漫游戲、廣告傳媒等產業；數字文化產業包含數字游戲、影視動漫、互動娛樂、在線教育、社交平臺等產業，城市文化旅游屬于新興文化產業中的文化旅游產業。當前，城市文化旅游的數字化發展勢頭大好，衍生出數字文化旅游（數字文旅）這一熱門概念。2022年發布的《深圳市旅游業發展“十四五”規劃》（以下簡稱《規劃》）中指出，要順應大眾化、全域化、融合化、數字化、品質化旅游發展新趨勢，把握本地游、云旅游、云觀展等旅游新模式、新機遇，以旅游高質量發展為主題，以旅游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以改革創新為根本動力，著力完善現代旅游業體系，加快旅游數字化轉型，推進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而在《規劃》圍繞旅游發展全域化、全基本要素、全業態發展實施的“六大任務”中，多次提及深圳大鵬新區中的紅色文化資源、大鵬國家地質公園、大鵬所城、大鵬海濱自然資源、大鵬特色活動等資源。

二、深圳大鵬所城概況

（一）文化業態

深圳大鵬所城始建于明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隸屬南海衛，是深圳市內唯一的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也是我國目前建筑體量保存完整的明清海防衛所之一。大鵬所城的文化業態分為 4種，分別為海防文化、非物質文化遺產、紅色文化和建筑文化。其中，海防文化主要指的是大鵬所城在明清兩朝抵御西方殖民侵略、抗擊倭寇、剿滅海盜、守衛南中國海疆中起到的重要作用，被譽為“省會門戶”，深圳又名“鵬城”就出于此。大鵬所城共有18項非物質歷史文化遺產項目，其中有4項為省級非物質歷史文化遺產，1項為市級非物質歷史文化遺產，其余13項均為區級非物質歷史文化遺產。大鵬所城的紅色文化象征是“一旗一炮雙槍”。建筑文化方面，大鵬所城內共有21處文物建筑和11處遺址。

為了更好地對建筑文物進行活化利用，讓文物保護與城市建設、產業更新和諧發展，大鵬所城的運營商華僑城鵬城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鵬公司”）沒有享受大拆大建的“快感”，去撿拾“文化旅游”的瓦礫，而是結合大鵬所城現狀和發展需要，委托北京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開展了一輪大鵬所城文保規劃編制工作。2017年12月完成規劃成本編制，并以華鵬公司為主導、大鵬新區博物館為文物保護監督，同時以北京國家文物局和清華同方文物保護設計院組成的專家團隊、大鵬新區的行政執法等單位聯合成立了風貌保護委員會，專注于大鵬所城建筑風貌保護。

（二）實體資源發展現狀和未來規劃

為了對大鵬所城的未來規劃有更深入的了解，筆者聯系到大鵬所城的運營商，進行了面對面的訪談調研，調研時間為2022年3月2日，訪談地點是大鵬所城游客服務中心。通過面對面的訪談調研，了解到大鵬所城的發展現狀與未來規劃。

經調研了解到，大鵬所城的區域以南門街和東門街-正街為坐標軸劃分為西北版塊、西南版塊、東北版塊和東南版塊，目前游客前往所城游玩的主要動線為南門街，游客大部分是從位于大鵬所城西南方的較場尾濱海民宿小鎮游玩后來到大鵬所城領略古城風光的。游客從南門進入大鵬所城，南門街共有13個精品文化項目，其中東南版塊主要有城隍廟、侯王古廟、左宗署遺址、賴恩賜將軍第、賴恩爵振威將軍第等將軍第，其中城隍廟遺址已打造成非遺體驗研學基地；東北版塊以紅色文化為主線，主要有東城巷美食街、戴氏大屋、劉黑仔紀念館和軍政干部學院，其中戴氏大屋被列為深圳黨校校外課堂，中央黨校作為校外的聯合監理；西北版塊有賴鷹揚振威將軍第、天后宮、趙公祠和鄭氏司馬第等文化項目；西南版塊主要有梁氏大屋、福德祠、李屋書房和各將軍第。

未來1至3年，大鵬所城東北版塊的東城巷將會有14家店鋪形成一個獨立的潮汕美食街區，延伸至東南版塊的東城巷部分將會引進廣府菜，具體商鋪尚未確定。西北版塊將會成為藝術家的天地，稱為“藝術家駐村計劃”。另外，大鵬所城還將聯合中央美術學院、廣州美術學院、延安大學美術學院，組成藝術家聯盟，將廢棄的民居改造成藝術工作室，作為校舍供美院學生準備考學。在每一屆學生結束考學后，藝術工作室將會作為民宿對外開放。西南版塊將會打造成旅居快捷酒店，由投資商進行投資，華鵬公司作為物業進行運營，達成合作關系。

未來3至5年，大鵬所城將會進入綜合整治階段。大鵬所城東門到東山寺的東山路將會引入小型精品度假酒店，建造一個綠地公園。大鵬所城西門老街兩側的民房將會被拆除，沿著西門老街旁的鵬城河將會被打造成一個一河兩岸的商業街，具體的商業模式會根據大鵬當地情況，參考華僑城深圳歡樂海岸的成功案例進行打造。在改造成功之后，從大鵬所城西門正街與南門街的交匯處將會形成“明朝-清朝-民國-現代”的時光記憶街區，即從明朝場景走向西門的清朝街道，到西門附近的民國時期街景，再到出了西門的現代商業街，主動線也將會由目前的“較場尾-南門”轉變為“鵬城河-西門”。

除了大鵬所城本身的綜合整治，同為文化旅游產業的樂高主題公園也將在未來5年內進駐大鵬新區。深圳樂高主題公園工程已經列入廣東省2019年重點建設前期預備項目計劃，項目落成后將成為全世界最大的樂高主題公園度假區。城市文化旅游產業更多的是共生共存，而且集聚經濟對于文化創意產業來說極為重要，因此樂高主題公園的建成將為大鵬所城的未來發展與規劃帶來新的機遇和挑戰。

（三）數字化發展現狀與未來規劃

深圳華僑城鵬城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鵬公司）是一家致力于旅游景區開發的公司，旗下的旅游場所大鵬所城是一個綜合性旅游景區。華鵬公司自2017年成立以來，以大鵬所城為核心，著眼大鵬半島全域旅游，積極開拓新的旅游產品資源，同年獲得了大鵬新區政府授權，成為大鵬所城管理主體。2020年，華鵬公司以大鵬所城作為集團數字化戰略發展的試點項目，成立了數字化發展小組，目前主要的數字化項目有智慧停車場、與美團的戰略合作和虛擬現實技術研發等，為大鵬所城的數字化發展不斷貢獻力量。

大鵬所城智慧停車場的主要載體是微信公眾號里的服務鏈接，頁面名為蜜蜂停車，現在已經完成無人化停車收費管理，掃碼便能付費出場。同時，數字化發展小組正在與美團進行戰略合作，針對前往大鵬所城游玩的游客進行精細化分析。目前，根據美團提供的信息，大鵬所城的主要游覽人群可以歸納為“2個F”，分別為“Family”和“Friends”，三天以上的黃金周，游客基本以家庭為主；平時非節假日的周末，游客主要是學生或三兩好友，目前基本沒有老年團前往大鵬所城游玩。在現有的用戶基礎上，根據未來大鵬所城的發展方向進行戰略布局，調整大鵬所城游客的用戶畫像，并以此作為大鵬所城片區營銷推廣的重要依據。目前，大鵬所城入園不需要預約，未來大鵬所城將與美團聯手實現區域內的預約化管理。另外，大鵬所城的虛擬現實（Virtual Reality，VR）、增 強 現 實（Augmented Reality，AR）技術版塊也處于研發階段，現階段目標是實現線上流暢觀看實景VR，主要參考“云博物館”“云旅游”的業態模式，實現不在大鵬所城內也可以通過手機、電腦等設備在線上多點觀看現有的磚墻等設想，未來也將會在虛擬現實方面延伸更多互動體驗。虛擬現實技術的可能性遠不止現有的模式，大鵬所城數字化發展小組將會從中挖掘出更多具有創意性和可行性的數字文旅體驗形式。

三、深圳大鵬所城數字化發展策略

根據實地考察和訪談調研發現，大鵬所城城市文化旅游數字化尚處于起步階段，尚未提出具體的發展策略。結合城市文化旅游的數字化發展趨勢研究、大鵬所城發展現狀和未來規劃以及消費者的需求，本文將從文化載體、深度體驗和區域物聯3個方向出發，提出針對深圳大鵬所城城市文化旅游數字化發展策略，具體框架如圖1所示。

圖1 深圳大鵬所城城市文化旅游數字化發展策略

（一）文化載體——數字創意IP

IP對旅游景點的作用在于不僅可以豐富旅游產品的內涵，還可以把當地文化資源轉化為旅游產品提升其文化附加值。大鵬所城的文創產品中已有一個根據賴恩爵將軍打造的小賴將軍IP形象，但目前暫未對小賴將軍IP進行宣傳和推廣，小賴將軍IP形象也僅作為文創產品進行展出、售賣，不足以充分體現大鵬所城的文化內涵。在大鵬所城未來3到5年的發展規劃中，所有的計劃都直接指向大鵬所城的文化輸出，但在規劃中并未提出承載這些內容的載體，而創建數字創意IP能夠有效解決這一問題。為了承載大鵬所城的文化輸出，提出以下IP打造的具體形式。

第一，豐富IP的文化內涵，引發消費者情感共鳴。要進一步發展“小賴將軍”的IP形象，將其IP形象延伸至數字化領域，并賦予其一定的文化內涵。除了IP自身的人物形象，還可以發展與其性格、專業領域相關的具體內容。大鵬所城內除了賴恩爵將軍，還有眾多大夫、將軍、司馬，可以考慮圍繞“小賴將軍”打造一系列人物形象，并為其賦予專業領域、性格等豐富的人設內容。還可以結合大鵬所城未來規劃中的美食獨立街區、藝術家駐村計劃和基礎設施升級等項目，豐富IP的文化內涵，將人物故事以更貼近消費者的方式描繪出來，引起消費者共鳴。

第二，打造能夠導向情緒化消費的影視IP形象。在電影《明月幾時有》中，彭于晏扮演的劉黑仔就出生于大鵬所城，該角色任廣東抗日游擊隊的隊長、東江縱隊西北支隊參謀兼短槍隊隊長等多職，出色地完成多次任務。《明月幾時有》上線后反響較好，獲得了第3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等獎項。大鵬所城的數字創意IP可以考慮將具有影響力的、與所城相關的影視劇角色作為原型，在宣揚紅色文化的同時打造出圈IP。

第三，在當今Web3、虛擬偶像的浪潮下，創建數字IP形象對于大鵬所城的文旅發展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可從IP的視角描述大鵬所城的文化業態，再通過互聯網平臺進行傳播，讓更多的消費者在線上接觸和了解到大鵬所城文化，進而打造深圳城市旅游的文化名片。除了通過發布公眾號推文、與自媒體合作內容植入等線上渠道宣傳IP形象，還可以打造基于系列IP形象的數字藏品，再以配套的營銷策劃實現出圈，以此吸引更多的消費者做出城市文化旅游決策。

（二）深度體驗——沉浸式數字旅游

大鵬所城作為建筑體量保存完整的明清海防衛所之一，各種基礎設施相對較為完善，且所城的項目亮點也主要是宣揚海防文化、紅色文化，使用VR、AR等設備以云端游的方式沉浸式體驗大鵬所城的風貌和文化，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游客的消費體驗。在具備資金和技術研發支持的前提下，基于虛擬現實技術的沉浸式數字旅游需要對消費者的不同場景進行細分，挖掘更多的應用形式和可能性。通過對消費者的需求場景進行分析，分別從游客實地訪問、游客遠程訪問和吸引游客訪問這3個維度提出沉浸式數字旅游的內容打造策略。

首先，可以為實地訪問所城的游客提供VR、AR等設備進行沉浸式體驗消費。關于地方的故事被認為是提高地區聲譽的工具。大鵬所城的紅色歷史和文化不僅可以在展館中展示，還可以將紅色故事融入具體場景，使用VR設備以故事中角色扮演的方式進行沉浸式體驗，讓游客在VR技術的支持下深入了解大鵬所城文化。比如，可通過沉浸式角色扮演電影《明月幾時有》中“劉黑仔”這一角色，以此作為大鵬所城VR沉浸式體驗的一個劇本，從而使游客切身了解當時大鵬所城的情景，讓游客身臨其境地感受大鵬所城長達600年之久的歷史文化。

其次，可以為遠程訪問的游客開放線上游覽資源。生動而豐富的遠程訪問資源能夠鞏固游客實地訪問大鵬所城的意愿，增加游客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前往所城游玩的可能性。數字創意IP作為大鵬所城的文化載體，具備較強的傳播屬性，能夠為沒有接觸過大鵬所城的潛在游客提供相關了解渠道。在對大鵬所城有所了解后，游客可以通過遠程訪問深度體驗所城風貌和文化，從而做出實地訪問決策，形成系統化的數字文旅體驗模式。華鵬公司已經開始研發遠程VR，以實現游客在線流暢觀看大鵬所城實景、定點感受所城風貌的近期目標。另外，還要開發大鵬所城博物館的文物線上展示功能，給無法前往景點的游客創造更多元化的沉浸式體驗機會。希望通過這個創新模式的運作，將大鵬所城打造成為深圳的著名地標式目的地，在吸引市民周期性訪問的同時，讓更多的城市訪客選擇游玩所城，甚至是為了游玩大鵬所城而訪問深圳這座城市。

再次，除了VR、AR等技術加持的深度體驗，大鵬所城還要營造實景“沉浸感”。在實地訪談中了解到未來大鵬所城將打造“明朝-清朝-民國-現代”的時光記憶街區，可在時光記憶街區中營造更加“沉浸”的文化體驗，如景區工作人員身著大鵬服飾提供引導協助、邀請村民在特殊節慶時共賞東山漁歌、舉辦大鵬特色飲食文化體驗活動、提供大鵬服飾租借試穿服務等。要通過“現實沉浸”和“虛擬沉浸”相結合，形成大鵬所城“沉浸式數字旅游”的完整體系，進而通過整合營銷傳播吸引更多的消費者前來游玩。另外，要為游客提供多種類型的游玩模式。例如，游客若只想感受當下的大鵬所城，可以選擇“現實沉浸”式游玩體驗；若游客希望體驗更深層次的互動，則可以選擇為科技付費的“虛擬沉浸”式游玩體驗。

（三）區域物聯——數字資源整合

傳統文化產業需要線下實體產業的支撐，而線上路徑因其便利性更多地為互聯網文化業態所選擇。目前，大鵬所城的海防文化、建筑文化、非物質文化遺產和紅色文化4個文化業態均為實體產業，未來可以通過更多形式的數字化嘗試探索互聯網文化業態下的城市文化旅游新形態，同時整合現有的文化業態資源，并通過數字科技、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創新技術構建“線上+線下”的區域資源體系。

在實地訪談中了解到，華鵬公司旗下現有項目主要為較場尾、大鵬所城和西涌。在這兩個沙灘一個古城的項目中，無論是新開發的西涌項目還是較為成熟的較場尾項目，當中的民宿管理都是一大難題。不管是數字創意系列IP、科技化的沉浸式游覽，還是商戶的管理，都亟待建立統一的制度與平臺進行模式化、系統化、制度化的管理。為了統一管理上述區域內的民宿資源，應響應國家供給側改革的戰略，打造物聯網，通過數字化嫁接民宿與供應商之間的聯動，進行資源整合，實現區域物聯。例如，民宿、商戶需要大量的產品供應，沉浸式數字旅游的科技設備與消費者之間也需要有平臺進行溝通，廠商、服務商提供的產品以及商戶之間的聯動可以通過華鵬公司提供的平臺以數字化的形式進行嫁接。

四、結語

2022年兩會期間，全國若干個省市代表提出了推動文化旅游“元宇宙”破題之路大戰略思想，這對文化旅游“元宇宙”城市建設給予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重視。當前，我國正在以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為主線，推動建設文化旅游產業。數字技術已經成為城市文化旅游發展進程中的有力抓手。為了推進大鵬所城文化旅游的數字化發展，本文以案例研究的形式，提出推動大鵬所城城市文化旅游數字化發展的路徑，對我國城市文化旅游的數字化發展和整體布局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能夠豐富文化旅游產業在數字化發展方面的研究內容，同時為大鵬所城的數字化創新發展提供理論依據，對大鵬所城打造具有國內外影響力的深圳城市文化名片產生積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