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親子依戀關系的心理健康教師成長工作坊實踐探索

劉姍姍

親子關系作為早期依戀的重要載體，對學生的人際關系有重大而深遠的影響，也是心理健康教育領域的一大議題。親子依戀關系研究心理健康教師成長工作坊（以下簡稱“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聚焦親子依戀主題，幫助心理健康教師了解學生心理問題背后的家庭原因，并逐步理解和完善自身的依戀系統(tǒng)。

一、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的理論依據(jù)

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主要圍繞依戀理論開展理論講座和團體輔導活動。依戀理論最早由英國精神病學家鮑爾比提出，他發(fā)現(xiàn)人類早期依戀對其終身發(fā)展有著深刻而長遠的影響。美國心理學家安斯沃斯將依戀分為3 類：安全型依戀、焦慮型依戀、疏離型依戀。

后續(xù)研究發(fā)現(xiàn)，個體早期形成的依戀類型并非一成不變，它會隨個體的經(jīng)歷發(fā)生變化，如一段能滿足個體的親密需要且足夠安全的關系有助于提升個體的心智化水平，且依戀類型會往安全型依戀的方向轉(zhuǎn)變。基于這些觀點，英國分析心理學家馮納吉提出了“心智化”的概念，具體指個體認識自我和他人心理和情感狀態(tài)的能力。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心智化可以分為外顯心智化和內(nèi)隱心智化。外顯心智化是有意識、深思熟慮且具有反思性的。但在人際互動中，占據(jù)主導地位的是內(nèi)隱心智化——自動且無反思性。

隨著筆者對依戀理論及其相關技術(shù)的深入探索，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也經(jīng)歷了由理論到實踐的發(fā)展歷程。前期，工作坊側(cè)重圍繞依戀理論分享相關文獻，梳理依戀理論發(fā)展的過程及相關的實證研究；中期，工作坊主要結(jié)合案例探索心智化技術(shù)在理解和改變家庭動力上的作用和影響，以及如何有意識地將其運用于構(gòu)建良好的師生關系；后期，工作坊通過團體輔導等實操環(huán)節(jié)，讓教師在互動中感受心智化的過程，加深對自己的了解。

二、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的活動架構(gòu)和操作模式

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遵循從理解問題到解決問題的路徑，分為理論模塊和團輔模塊。

理論模塊主要從依戀理論的發(fā)展、相關實證研究出發(fā)，帶領教師了解依戀關系對個體成長的重要性，特別是對學生成長的影響。這樣，教師一方面能更好地理解學生出現(xiàn)的問題，以及其問題背后的家庭因素；另一方面，能反思并嘗試發(fā)展出與不同依戀風格學生互動的策略，有助于形成健康、積極的師生關系。理論模塊的操作模式以講座形式為主，包括“依戀與家庭教養(yǎng)”“依戀與青少年社會適應”“依戀在心理咨詢中的應用”“依戀在理解和幫助來訪者中的作用”“依戀的心智化歷程”等主題。

團輔模塊則是在依戀理論的背景下，聚焦成人依戀，以活動的形式帶領教師嘗試探索和理解自己的依戀系統(tǒng)，看到隱藏在親密關系背后的依戀的代際傳遞，以及自己在依戀關系中所扮演的角色。教師還可以在此基礎上了解心智化的做法，提升心智化水平。團輔模塊的操作模式以互動體驗為主，借助游戲、分組討論、冥想、繪畫等方式開展活動，包括“表達喜愛”“尋找我的邊界”等主題。

三、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的具體流程

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經(jīng)歷了從理論模塊到團輔模塊的變化，下文將以其中的幾次研習活動為例介紹不同模塊下的工作流程。

1.理論模塊一——文獻分享

工作坊初期的活動以文獻分享為主。其中，“依戀與青少年社會適應”活動圍繞主題介紹了相關的理論綜述和實證研究文獻，梳理了依戀關系在兒童青少年社會適應中的作用，發(fā)現(xiàn)親子依戀的風格不僅對兒童青少年的社會適應、人際交往有明顯影響，還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他們的心理健康水平。

“依戀在心理咨詢中的應用”活動同樣也是圍繞主題介紹了相關的理論綜述和實證研究文獻，聚焦依戀關系在心理咨詢中的作用，通過理論和實證研究幫助教師了解心理咨詢室中依戀系統(tǒng)如何對咨詢和治療起作用，以及咨詢師如何利用依戀關系建立咨詢同盟，營造安全基地，并對來訪者施加影響。

2.理論模塊二——案例分享

理論模塊一的活動結(jié)束之后，幾位教師曾和筆者交流，他們認為以理論和研究分享為主的活動形式比較單一，建議結(jié)合具體案例開展活動。因此，筆者對理論模塊二進行了改進，側(cè)重案例分享。其中，“依戀在理解和幫助來訪者中的作用”活動圍繞主題先從安全依戀和不安全依戀的母嬰互動實驗視頻開始，引發(fā)教師討論。接著，筆者介紹了依戀是如何被發(fā)現(xiàn)以及如何發(fā)展的。在思考如何對待來訪學生時，筆者呈現(xiàn)了一個學生的案例，根據(jù)依戀理論帶領教師試圖尋找該生早期依戀系統(tǒng)的線索，還原該生原生家庭中的人際互動模式，從而找到理解該生的更多切入點。該活動較好地引發(fā)了教師對咨詢工作中相關經(jīng)歷的共鳴，從而帶動對話題的深入分享。

“依戀的心智化歷程”活動將側(cè)重點放在心智化上。首先，筆者在簡單地介紹概念之后，邀請教師共同做一個體驗式游戲“石頭剪子布”。游戲中，揣測與想象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調(diào)動心智化能力、促進心智化發(fā)展的過程。其次，筆者分享了關于心智化的2 種運作狀態(tài)（內(nèi)隱和外顯）以及3 種前心智化類型（心理等同模式、假裝模式和目的論模式）的相關內(nèi)容。最后，教師圍繞自己的理解以及遇到的個案展開討論。

3.團輔模塊——互動體驗

隨著工作坊內(nèi)容和形式的落地，親子依戀關系研習工作坊逐漸過渡到了團輔模塊。團體起著催發(fā)安全依戀的作用。在“表達喜愛”團體輔導活動中，首先，筆者帶領教師通過身體的碰觸打招呼，放松身心。其次，筆者將所有教師分為兩組，一組共同出演一個到訪地球的外星人專家，另一組則為地球人。因為外星人專家有多個腦袋，所以每個扮演者每次只能說1～2 個字，通過輪流發(fā)言組成句子進行回答。為了表示禮貌和平等，地球人組也用同樣的方式進行提問。游戲共進行三輪，除第一輪外，其他兩輪都要求提問和回答有邏輯上的對應。在趣味生動的互動中，大家既要表達自我，又要傾聽他人、猜測其意圖，一開始亂作一團、錯誤頻出。但輕松的團體氛圍包容了這些困惑、焦慮和沮喪。在多次試錯后，大家逐漸變得默契，信息的傳遞也更加精確。最后，筆者請大家拿出彩紙，剪成禮物送給團體中自己最喜歡的搭檔，并且附加一個特別的動作，表達自己對對方的喜歡。

安全依戀意味著能保持界限。存在不安全依戀的心理咨詢師通常較難保持界限，且容易因自己的困擾影響他們對來訪者的回應。因此，不論是保持工作和生活的界限，還是保持人際交往中的界限，對于心理健康教師的專業(yè)成長都非常重要。“尋找我的邊界”團體輔導活動關注“界限”，旨在幫助教師發(fā)現(xiàn)和感受自我。

首先，筆者借助熱身活動直入主題。在熱身環(huán)節(jié)“閉眼傳遞電波”中，不少教師指出某些不太習慣被碰觸的部位，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身體界限。

其次，筆者邀請大家在“個人界限表”（見表1）中列出自己在人際交往中能接受以及不能接受的事。在填寫的過程中，大部分教師都有猶豫的瞬間。其實在生活中，大多數(shù)人都有對界限不確定的時候，這種不確定一方面是因為顧及別人的感受，另一方面也源于我們對自己的內(nèi)心需求還不夠明確。

表1 個人界限表

再次，筆者請大家回顧自己過去一周的日程安排，并審視自己花了多少時間處理別人的需求，當我們因為滿足他人的需求而突破個人界限時內(nèi)心是什么感受？我們內(nèi)心的需求和期待是什么？

最后，筆者請大家再把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列出來，并思考如何把它們替換到日程安排中。呈現(xiàn)和探討內(nèi)心的情緒和感受是心智化技術(shù)的要義，活動通過這種“可視化”的處理，讓無形的界限“有形”化，從而幫助教師反思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和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