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薔薇（組詩）

□文／亞楠

午后，另一場雪

起先也并沒有什么預兆

只有幾只烏鴉，仍然站在干枯的樹杈上，它們

從未理會這世界

風停的時候

整個冬天都將被人們惦記

但烏鴉只能沮喪地

看著自己

雪原白茫茫一片，它們就像

絕望的人低著頭

但眼下，得有一個神話

把體內的光逼出來

好讓自己，默默守候即將到來的悲喜

其實它們早就知道

無路可走時

路就在自己的心里

所以，這些烏鴉一直瞇著眼

這偌大的世界

仿佛都與自己無關

風景畫

那時油菜花揚起的金色

波浪撲面而來

她們被自己確認就像

地火奔涌在記憶中

我想，這片黑土地上

人們早已習慣開闊的視野被

色彩釋放出來

也被一種情緒激蕩

如閃電

而亞高原開滿了花朵

幽幽的

適合生長愛情

在那里，時光緩慢

所有云朵

都變成了飛鳥的翅膀

野薔薇

就要抵達山頂時，一叢野薔薇

忽然被人惦記

我曾經愛過你。依稀

可辨的記憶

把一束光投射到了花瓣上

那是一個午后

光很柔和，我只能抱歉地說

我還要繼續往前走

山勢陡增，云卻很低

似乎眼前

都是故事里的情節

于是我就在想

離開薔薇之后我也會越來越

孤單

越來越孤單

自言自語

看見雪從高空悠然

而來

我就仿佛看到了大地上

白茫茫世界

多好啊，寂靜環繞的白，于我就

是一種心情

就是簡潔

把多余的枝葉都刪除掉

干干凈凈

不再眷戀繁華

只把淡定當成一種常態

就遠離喧囂吧

只還原為一個真實的人

讓那些得失榮辱隨風

我在飄飛的雪花中

看群山綿延千里，看潔白一寸寸

深入靈魂

這樣我就能在這個

冬天把內心打掃干凈，就能讓最后

的路不再空寂

落霞的翅膀

繼續向前鋪展，鋪展

那起伏的光，就在最后一刻聚攏

仿佛一只鷹

收起了晚霞的翅膀

群山漸隱，只有

突兀的尖頂，尚有一抹金色余暉

我目睹光與影彼此

角逐的瞬間

幻覺，就潛藏在記憶深處

而想象中，飛升起來的

紅隼格外耀眼

秋色綿延

從西嶺望過去，火紅的

槭樹一直朝前拓展

陽光正好

不斷上升的火焰只在夢中

逗留

我不知道更遠處

那些毫不相關的事物怎樣

把光陰抹去

而生死之間卻充盈著

蓬勃的激情

此時此刻，秋水從

高處落下來

又順勢揚起無盡的落寞

時間已經歸隱

唯見落霞

在山嶺上用游移的

目光發出了

一次邀請。也有人忽然想起

槭樹的那一邊

晚霞已紅透整座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