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
作者有話說:寫這篇文之前我特別想去爬山,但是因為疫情封校,哪兒也去不了,只好神經兮兮地拉著室友一個勁地咆哮:我要登太太太難峰(沒錯,就是咆哮,哈哈哈!),于是腦子里就浮現出了這個故事。希望大家春天都能愿望成真哦!
等樹枝長新芽的時候我們來還愿吧。
01
“告訴你們個秘密,藝術學院‘反差系二胡小王子毀容了。”
喬知知聞言猛地吞了吞口水。她沒想到自己就出門買個小糍粑的工夫還能聽到這種驚天大瓜,好像瞬間明白了這位“二胡小王子”施鳴楊和她做交易的原因。
四天前,茶學系的老師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六百六十六瓶茶制皮膚修復霜,要求她們專業五人一組,在五天之內推銷完畢。可偏偏專業總人數是一百二十六人,分成二十五組后唯獨喬知知落單。盡管她據理力爭說自己能力有限,不介意加入在隨意一組之內湊個數,老師仍是激情滿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丟下一句:“這是上帝對你的考驗。”
是以,獨自要完成十六瓶任務的喬知知開啟了在校園廣場蹲點叫賣的日子。
她們學校是標準的理工類大學,男同學們習慣性常駐實驗室,對護膚根本提不起什么興趣。深覺自己要掛科的喬知知正生無可戀之時,“二胡小王子”施鳴楊便出現了。
他一個帥氣的動作從單車上下來,在喬知知右側坐下,動手拉起了一首《二泉映月》。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跑到她面前來晃悠,感覺自己被看笑話的喬知知氣不過,轉頭瞪向施鳴楊,喊道:“能不能別拉了?”
施鳴楊停下動作,頗為無辜地問:“為什么?”
為什么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喬知知沒好氣道:“你吵到我眼睛了。”
“是嗎?我還想著給你助助興呢。”施鳴楊看著眼前氣呼呼的一張小臉,他摸了摸鼻子,手托著下巴湊到她眼前笑道,“不過你被吵的眼睛亮晶晶的真可愛。”
聽到他的話,喬知知的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剛想說既然他這么有眼光,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他,又聽他補充了句:“跟我家養的小藏獒簡直一模一樣。”
“……”
為了防止肺管子被氣炸,她干脆搬著小板凳,拎起擺放修復霜的小竹籃往旁邊的位置挪了挪,可施鳴楊偏偏故意似的跟著她開始“戰略轉移”,硬生生地上演了半小時“她躲,他追”的大戲,末了,喬知知到底還是沒忍住叉起腰瞪向他。
施鳴楊見她鼻尖微微冒出了汗珠,也不再逗她,賊兮兮道:“我幫你完成指標,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怎么樣?”
當然不怎么樣,喬知知忍不住想翻白眼,剛欲開口就聽他說:“我可是聽說你們專業老師明令禁止不能找熟人推銷,現在只剩一個晚上的時間,你打算補考?”
喬知知的白眼終究還是翻了出來:“你難道不算熟人?”
“沒事,我們也可以暫時不認識。”
“……”
在施鳴楊的死纏爛打下,喬知知最終還是答應了同他合作。
她本來還在暗暗想施鳴楊這廝對自己的臉還真上心,想不到就吃到這個大瓜。
只是他什么時候毀容了?難不成是從一周前的晚上每天戴著口罩開始?
“小樣,落到我手里了吧。”想到這里,喬知知嘿嘿笑了兩聲,握拳,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竟然能如此準確地記住施鳴楊身上的細節。
02
自以為抓住了施鳴楊把柄的喬知知,在次日傍晚履行約定時腰板兒挺得特別直。
所謂的約定,無非是施鳴楊作為交換的要求——同他一起去太難峰登高望月。
喬知知覺得施鳴楊真是對那里情有獨鐘,說起來他們第一次相遇便在此處。
彼時流傳著一則關于太難峰的傳說:登到最高處對著零點的月亮許愿,便能開啟桃花運大盛時代。喬知知的親娘為了給她親舅舅求姻緣,特意花了五百塊來收買她幫忙執行此項任務,從小運動細胞發達的喬知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當天晚上,她背上一頂帳篷,拎著零食樂呵呵地登上峰頂時,已是月光朦朧,游客們早已扎好帳篷,舉著相機交頭接耳。她手腳麻利地搭好帳篷,馬不停蹄地搶了個位置準備拿手機拍照發朋友圈,身子卻被突然躥出的男生擠開了。
喬知知氣沖沖地抬頭,只見眼前的男生身著白色衛衣,月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清清冷冷,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王子模樣。她心神沒出息地晃了晃,卻是瞪著眼道:“這位同學,懂不懂什么叫先來后到,這是我占的地盤。”
“準確來說,我站的是你旁邊的位置。”男生聳了聳肩。
喬知知看了看自己,又望望他,一副吃癟的模樣。她雙手打開放在嘴巴前,大叫了幾聲自家舅舅的大名,祈禱他早日擺脫單身狗的身份,便甩甩袖子準備回帳篷里吃零食。她腳步剛邁開,就聽身后的人“嘖”了一聲,念道:“真夠傻的。”
她怒火中燒,正準備好好跟他理論一番,耳朵卻忽然被他的耳麥蓋住,而后便見他學著自己的樣子喊道:“桃、花、快、來!”
“……”
有病。
喬知知回家后忍不住向閨蜜吐槽了八百遍。
可不料再一次新生開學季,她作為負責人去迎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亮眼的男生。她下意識地想躲,而這位被她無數次拿來吐槽的人已經湊到她面前,笑瞇瞇道:“喲嗬,原來你是我學姐呀。”
喬知知不理他,他又自顧自地介紹:“學姐好,我叫施鳴楊。”
施鳴楊長著一張高冷臉,笑起來偏偏又格外萌,“反差系二胡小王子”的稱號很快便在H大傳了開來。
同時傳開的消息還有,這位“二胡小王子”平日里有事兒沒事兒便喜歡在喬知知眼前晃,活脫脫像是見到骨頭的金毛搖著尾巴:“漂亮學姐,還生我氣呢?我想辦法給你道歉行不?”
“隨便你。”喬知知沒好氣地說道。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施鳴楊的道歉方式就是在她的宿舍樓下拉了兩天的二胡,旁邊還放著個白板,上面用大字寫著她的名字。以至于走過路過的人,不管認識與否,都跑來問她是不是還活著,她差點當場氣暈過去。
往事不堪回首,喬知知望了望身側的男生,他此時口罩上拉,幾乎遮住了眼睛。想起前一天吃到的瓜,她就忍不住好奇,不由得輕咳一聲:“施鳴楊,你現在心情怎么樣?”
“心情?”施鳴楊看向眼前的女孩,只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小狐貍一般滴溜溜地轉,像是在打著什么鬼主意般,他挑了挑眉,“還不錯。”
“還不錯的話……”她說著直接踮起腳尖拉下他的口罩,拿起手機飛速拍了幾張照片,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原本白皙精致的臉上竟然起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點點,說是毀容不至于,卻也要比他素日里的顏值差上幾分。想起認識這一年來被他搞得時常奓毛,喬知知得逞般地瞇起眼睛威脅道:“嘿嘿,施鳴楊,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哼哼……”
她邊說邊抬頭,正對上施鳴楊深邃的眼神,忽然有些慫:“那個,我就開個玩笑,絕對不是在笑話你,你要是不高興我現在就刪掉。”
“好。”施鳴楊點頭。
喬知知剛準備打開手機,又聽他笑道:“我會乖乖聽你的話。”
03
我會乖乖聽你的話。
喬知知被這句話搞得心不規則跳動好幾天,整個人沒來由地慌亂,腦子里施鳴楊的影子怎么甩也甩不開。為了擺脫這樣的狀態,她決定還是認認真真搞事業。
她在某博上經營了一個攝影工作室,時常會接到一些拍攝工作。有客戶找她高價購買幾張男模腹肌照片,喬知知正糾結該去聯系哪位博主問是否愿意做模特時,沒曾想施鳴楊找上了門。
見他仍然戴著厚厚的口罩,喬知知不免愣了兩分鐘,在心底表示深深的同情。
畢竟……這么好看一張臉就真的只適合白白凈凈著啊。
“在想什么?”施鳴楊見她撇著嘴,唇角沒忍住勾了勾。
喬知知也不避諱,實話實說道:“想你的臉。”
施鳴楊莞爾,又倏地湊近她笑道:“你會嫌棄我嗎?”
這種問題問她干什么?喬知知眼神躲閃,故作嚴肅地轉移話題道:“施鳴楊,說正經的,你有腹肌嗎?”
她忽然發現眼前有個現成的模特。
施鳴楊聞言挑了挑眉:“有,怎么了?”她便忙不迭地跑去召集合伙人林蔓一起忙活了起來。等到準備工作完成,她向施鳴楊解釋了要他配合拍照的原因,指導他就位時,忽地見他一副委屈的樣子:“好吧,我勉為其難地出賣一下色相。”
他說著又眨眨眼:“你可要對我負責哦。”
“……”
施鳴楊的鏡頭感極強,拍攝工作進行得分外順利,成片也是效果極佳。結束后深藏功與名的他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著水,視線卻是緊鎖住正在修照片的喬知知。只見她一會兒勾起唇角,一會兒又眉頭緊蹙,他忍不住偷偷拿手機拍了張照。
“咔嚓”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喬知知心跟著顫了顫,下意識地瞥向他,就見施鳴楊淡定地收回手機,道:“你身旁那個招財貓不錯,拿來當屏保挺好。”
喬知知“哦”了一聲,胸口莫名其妙有些悶。
“喬知知,你在想什么?難不成還以為他在拍你?”她在心里暗暗道。
呆愣間她忽然聽到林蔓喊:“知知,怎么照片少了幾張?”
喬知知聞言,心里咯噔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竟然因為突如其來的占有欲偷偷藏了幾張,前所未有的感覺讓她顯得分外局促:“哎呀,可能這破設備失靈了吞照片唄,反正模特本人還在,大、大不了再拍嘛。”
為了保證數量,林蔓只好采納喬知知的建議,進行補拍。沒拍一會兒,林蔓忽然問施鳴楊可不可以摘口罩。
“不行!”
不等施鳴楊說話,喬知知搶先一步喊道。潛意識里,她很怕施鳴楊會因為臉的原因被人議論。于是她抿著唇,直接撈起施鳴楊的衣服邊胡亂往他身上套著,邊說:“好了,拍得差不多了,可以結束了。”
話音剛落,她就聽從眼前飄過的林蔓調侃:“護得可真緊。”
喬知知一張小臉迅速漲紅,施鳴楊看著她的樣子順勢賣乖:“謝謝學姐保護我。”
“你少自作多情了。”喬知知眼神無處安放,只好胡亂擺著手道,“我這純粹是因為,因為怕我的修復霜不起效果,你回來投訴我。”
“是、是、是,你說得都對。”施鳴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得負責到底,直到我康復?”
喬知知眨了眨眼,莫名有種被套路的感覺呢。
04
被套路的喬知知思考了兩個小時,還是決定入套了。
她拿起偷偷洗出來壓在枕頭下的施鳴楊的照片,為自己找了個很恰當的借口:如果能成功幫他治好臉,以后就能心安理得地拿他當模特了呀。
思及此,她開始打開某乎在搜索框里瘋狂輸入關鍵詞“如何有效消除紅點點”,末了還不忘給施鳴楊發微信讓他次日早上七點在南音湖畔等自己。
說七點就是七點,第二天一早,喬知知風風火火地拎著各類藥膏跑去,順便十分好心地幫他帶了早餐,放到石桌上獻寶似地道:“糯米糕、綠豆糕,網上說了,飲食不能辛辣油膩,你湊合著吃。”
施鳴楊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深深感覺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盯著自己,他只好猶猶豫豫捏起一個糕點放進嘴里,嗯……還是一如既往甜得令他難以接受。
“怎么樣,怎么樣?”喬知知也不明白自己激動個什么勁兒,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望著眼前的人。
“你送的好吃。”施鳴楊笑了笑,賣乖道,“學姐人真好。”
“那是!”被夸的喬知知得意極了,身后都像是有個尾巴在搖啊搖的。施鳴楊看著她生動的一張小臉,忽然覺得糕點也沒那么難以接受。
他心里美滋滋,下巴忽地被一只小手勾起。他抬頭正對上喬知知的眼睛,只見她一臉認真地拿著瓶藥膏,邊動作自然地用棉簽往自己臉上涂,邊解釋道:“我查了,這個藥膏是純草本的,對皮膚不會有什么副作用,你等會兒把它帶回去,一天三次,涂幾天試試。”
“你幫我涂。”施鳴楊得寸進尺道,“說好了要對我負責的。”
她什么時候說過這樣讓人難為情的話了?喬知知小臉發燙。
不知這事兒怎么傳開了,“涂藥”服務持續了幾天后,學校表白墻上開始瘋狂扛磕起了“農學院暴躁小蘿莉×反差系二胡小王子”的CP大旗,并喊起口號:追知知管吃管喝管醫百病。
是以,喬知知再次找到施鳴楊時,遠遠就聽到有人喊:“鳴楊,你們家小蘿莉來嘍。”
“現在的同學可真無聊。”喬知知聞言摸了摸發燙的小臉,強壓下怦怦作響的心跳聲,拉下施鳴楊的口罩。
那紅點點一點都沒消掉,還在臉上,喬知知皺眉道:“我帶你去醫院。”
最初她就說要帶施鳴楊去醫院,可這家伙以一句“已經去過了,然而并沒有什么用”就把她給打發了,現在這樣,她不能再由著他來了。
只是沒想到話剛說完,施鳴楊卻風輕云淡地搖了搖頭:“不去。”
喬知知有些來氣,腮幫子鼓鼓的,盯著他,施鳴楊見她這模樣,只覺得簡直可愛得要命,微微勾唇道:“這么緊張我啊?”
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喬知知氣呼呼地甩著胳膊就要走。施鳴楊見狀不再逗她,抓住她的手腕道:“不用擔心,我知道個偏方。”
“什么偏方?”
“你陪我去個地方,我就告訴你。”
05
直到被施鳴楊帶到太難峰腳下,喬知知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明明說好讓他乖乖聽自己的話,怎么好像被牽著鼻子走的反而成了自己?!她幽怨地瞪了施鳴楊一眼,沒好氣又無語道:“怎么又來這里,求姻緣求這么多次,不怕被當成渣男?”
“不求姻緣。”施鳴楊笑得意味深長,“已經有了。”
喬知知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小臉發燙,總覺得他這話里有所指,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又見他揪著自己的袖子,轉了方向,不由得問:“不上去嗎?”
“不去。”施鳴楊拉著她往旁邊走去。
太難峰西側的山腳下,有一個湖,名叫“也難湖”。說是湖,倒不如稱之為大冒險闖關打卡點。由于地形原因,此湖如蛇身般彎彎曲曲地盤在陡峭的山峰間,湖上設置了吊橋、木墩以及充氣扶梯等多項關卡,儼然像是個水上樂園。
喬知知在湖前呆愣了兩秒鐘,蹙眉道:“來這里干嗎?你不是怕水嗎?”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對施鳴楊的了解竟然已是如此之深。
施鳴楊的想法顯然和她的一致,他愉悅地挑了挑眉,還不忘俯身湊到她眼前耍寶笑道:“所以我帶你來了啊,學姐會保護我的吧?”
喬知知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在施鳴楊的堅持下,他們還是買票開啟了湖中探險之旅,只是施鳴楊以害怕為由,始終抓著她的手。
喬知知心跳像打鼓一樣。而施鳴楊,再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是真的怕水,在吊橋上顫巍巍地走著,兩條腿都在不停地打戰,好不容易走到湖中心,陽光灑到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浪漫極了,他吞了吞口水,強壓下那股懼意,拉著喬知知停下。
景色過于美好,喬知知下意識地抬頭,才發現施鳴楊緊繃的一張臉,有些好笑道:“害怕你還非要上來。”
施鳴楊微微揚起下巴,很是傲嬌:“那當然,這可是我心動起始的地方。”
喬知知聞言,嘴角的笑意瞬間僵硬了。起始的地方?那也就是說施鳴楊有喜歡的人了?可她不記得從前有和施鳴楊一起來過此處啊,難不成近些時日發生的種種都是她的錯覺。
喬知知郁悶了一路,到了終點,鬧別扭般甩開施鳴楊手的那一瞬間,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上施鳴楊了。想了想,她不由抿抿唇瓣,假裝不經意地問:“施鳴楊,你的心動對象是誰啊?”
施鳴楊沒回話,只是緊緊地盯著她,那眼神讓她感覺格外不自然,剛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說“不愿意說就算了”,就聽他悠悠道:“我先回答欠你的那個問題。”
他瞇了瞇眼睛:“我說的偏方就是你。”
喬知知只覺得一股熱血倏然沖上腦門,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你、你說什么?”
施鳴楊拿出手機舉到她面前,笑道:“表白墻上說,追你管吃管喝管醫百病啊。
“——所以學姐,我可以追你嗎?”
06
我可以追你嗎?
喬知知被這句話燙到,著急忙慌地跑了。
可施鳴楊說行動就行動,次日一早便開始守在她的宿舍樓下蹲點,此后是教室、圖書館、操場等多地,只要喬知知出現的地方,準能看到他的身影,只是毫無例外——喬知知都灰溜溜地躲開了。
按照道理來說,她喜歡上了施鳴楊,施鳴楊又向她告了白,接下來不應該雙向奔赴、皆大歡喜嗎?可她喬知知從沒談過戀愛,暗暗喜歡上還未覺得有什么,此刻被人明晃晃地戳破,倒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說喬知知,你差不多得了,小王子不是還有個心動的人,你小心過幾天他就變卦去追別人了。”知情人林蔓見此情形,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可能!施鳴楊才不是那樣的人。
不知為何,喬知知下意識地很篤定施鳴楊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只是,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撈出手機給他發微信威脅道:“你要是敢亂來,我就把你的丑照發出去,哼!”
施鳴楊回復:“小蝸牛見了人才怕羞地把腦袋縮到殼里,你也是嗎?出來見我一面。”
“不要。”雖說這樣的確不好,可她真的很怕看見他啊。喬知知第N次感嘆自己這是個什么性格后,猶猶豫豫地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討厭?”
“不會。”施鳴楊回得很快。
喬知知看著他的頭像,嘴角忍不住咧開,傻呵呵地笑了五分鐘后,忽然聽到林蔓喊道:“不好了,喬知知,你家小王子被圍觀了。”
喬知知聞言,猛地躥到她身邊,看向她的手機,只見校園表白墻上醒目的位置掛著施鳴楊的照片,不知是不是拍攝者有心,故意給了他臉部大特寫。
“啊,帥哥也有長痘的煩惱嗎?”
“這確定是痘痘嗎?看起來不太像呢?”
“……”
雖說沒有什么過激的言論,可喬知知不想讓施鳴楊被人這樣議論。
她拿起手機發消息,得知施鳴楊在大禮堂后,噌地跑了出去,卻沒看到身后的林蔓得逞般地挑了挑眉。
趕到大禮堂,喬知知才想起來這日有藝術團演出,她剛站定,手腕就被人抓住。因為要演出的緣故,施鳴楊穿了改良版的唐裝,整個人透露著一種矜貴的氣質,只是依然戴著個口罩,他拉著喬知知到禮堂內側的音控室,笑道:“終于肯見我啦?”
喬知知愣了愣,恍然大悟般張大了嘴:“你故意的?”
施鳴楊沒否認,照片確實是他掛上去的,目的當然是引喬知知下來。看著眼前的女孩幽怨地瞪著自己的小模樣,他心里軟成一片,拍了拍她的頭,笑道:“這事兒你要想找我算賬隨時可以,現在留下看我演出?”
他都這么說了,喬知知怎么能拒絕。
雖說對二胡不怎么感興趣,但她依然覺得舞臺上的施鳴楊分外耀眼。一曲完畢,全場卻是忽然暗了下來,就在喬知知不知所措之際,中央屏幕上忽然出現一段視頻。
屏幕黑了兩秒鐘后,施鳴楊忽然跳了出來,他站在一片荒地上,喬知知仔細辨別了一番,才認出那是在太難峰山腳下不遠處。她正心生疑惑之時,猛地聽到視頻上聲音響起:“我喜歡的女孩說,想要未來的男朋友為她種一片杏樹,等到春天陪她一起看新樹生芽,所以我要開始行動啦。”
話音剛落,視頻中的他便當真開始動起了手。
喬知知眨了眨眼,這才想起這碼子事兒。
那還是在施鳴楊剛入學不久,他們院組織了一次森林團建活動。當時聽護林員叔叔說為妻子植樹的故事后,她羨慕不已,當場表示未來的男朋友告白時也要為自己種一片樹,最好是杏樹,否則她可不答應。只是沒想到,這話被偷偷跟去的施鳴楊聽到了。
喬知知直直地望向舞臺中央,施鳴楊也在看著他,他笑著說:“本來以為我只是對杏仁過敏,沒想到摸摸杏樹種子也會,其實臉上的過敏癥狀是可以很快就好的,可某個傻姑娘送上了門,我忽然又不太想那么快就好了。所以——知知學姐,我都老實交代了,日后算賬的時候能不能下手輕點。”
原來是過敏,怪不得她的藥根本沒用呢!
喬知知撇了撇嘴,等收回視線才發現周圍那齊刷刷投向自己的眼神。
“這哪里是痘痘,這分明是狗糧!”
圍觀眾人恍然大悟,一副被檸檬塞滿嘴的酸樣。
喬知知感動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沖上去直接抱住他,可她萬萬沒想到,她不躲了,施鳴楊卻跑沒了影。
07
“前一秒還我是偏方,為我種一片樹,現在竟然連消息都不回。”
周末,坐在桌子前拿著施鳴楊照片的喬知知第N次幽怨地嘀咕。
自那天后,她已經兩天沒有看到施鳴楊的人,給他發消息也是零回復。這情形讓她成功收獲了兩枚黑眼圈。
“小知知,小道消息,你們家小王子陪女生去也難湖了。”
林蔓抱著手機沖到她面前,喬知知連忙探著腦袋去看,這一看不打緊,竟然發現照片上和施鳴楊并排走在一起的女生就是之前買小糍粑時吃到瓜的那位。
是這位女生比她先發現施鳴楊“毀容”之事,現在他又把她帶到了也難湖,也就是他聲稱心動起始的地方。他們到底什么關系?
“別慌,別慌,喬知知,施鳴楊當眾告白的可是你,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喬知知這么安慰著自己,腳步卻是未停地沖了出去。等她到達目的地,看著有說有笑的兩人,再也淡定不起來了,沖上前去一把拉住施鳴楊的胳膊,死死地瞪著他,卻見他唇角含笑,對著一旁的女生說:“喏,女主角來了。”
經過好一番盤問,喬知知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
原來,那位女生是表白墻的經營者,也是位戀愛博主,早些日子無意間聽說了施鳴楊的故事,決定參與其中助力一把,換句話說——一切都是有目的、有預謀的,她喬知知被套路了。
“我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是應粉絲要求,揭開你們之間最后一道未解之謎。”
“未解之謎?”
喬知知迷惑地撓撓頭,忽地見施鳴楊笑出聲來,拉起她的小手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這是我心動的起始點嗎?”
施鳴楊第一次見到喬知知,遠比她記得的要早一些。
那時怕水的他和同學打賭要挑戰也難湖,少年人性子倔,非要逞強去一較高下,看著同學們一個個朝前走遠,他不甘放棄又實在害怕,在吊橋上瑟瑟發抖之時覺得丟人,于是拿口罩把臉包裹得只露出一雙眼睛。晃晃悠悠地前進時,他忽然聽到少女清脆的笑聲:“你很害怕嗎?”
他艱難地轉頭,只見眼前的女孩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閃閃發亮,眉目間皆是笑意,微微愣了愣,還沒開口就聽她道:“走吧,你拉著我的胳膊,我帶你走。”
那日走到吊橋中央時,陽光和水面融合在一起,襯得周遭的山峰都閃爍著明亮的浪漫,這幅畫面同明媚的少女一起,自那一刻便深深地植入他的心底。
只是喬知知那天跑得快,沒留下任何聯系方式,施鳴楊只瞥到她戴著的校徽顯示著H大。所以在填志愿時,他毫不猶豫,沒料到驚喜的是,高考后那個暑假,在太難峰,他在開學前提前見到了為舅舅求姻緣的喬知知。
后來無意間聽到她說種樹的話,他哪怕過敏也毫不猶豫地去做了。
至于告白后消失的這兩天,是為了給她留時間好好緩沖。
代表粉絲而來的戀愛博主完成了任務,大搖大擺地離開后,周遭的空氣靜謐得讓他們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在施鳴楊提議下再次登上太難峰之際,手機忽然像爆炸了般振動,喬知知打開才發現博主把微博上關于他們故事的帖子轉發到了表白墻上,配文:恭喜暴躁小蘿莉×二胡小王子喜劇收尾。
喬知知又害羞又高興,嘴角都合不攏了,大喊了幾聲,猛地開始翻舊賬:“你之前說我傻。”
“可我還說——你傻得很可愛啊。”
只是當時給她戴了耳麥,她沒聽到罷了。
喬知知得意地晃著腦袋,早就沒了施鳴楊最初說要追她時的局促,臭屁地抬著下巴:“哎呀,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二胡小王子你這么喜歡我呀?”
施鳴楊瞇眼:“我怎么好像聽說,有人把我的照片壓在枕頭底下,時不時地拿出來偷偷欣賞呢?”
聽說?肯定是聽林蔓說的。先前喬知知沒反應過來,這會兒才察覺到林蔓那個“小叛徒”的不對勁兒。
施鳴楊也不否認,笑道:“她為了追我們宿舍顧琰,跑來和我合作。”
好吧,可以原諒。喬知知表示自己很大度。
是時淺薄的月光灑落山間,施鳴楊倏然將眉眼含笑的小姑娘擁入懷里,柔聲道:“等樹枝發新芽的時候我們來還愿吧。我認識你,就是在春天。”
那時的他,偷偷許了個愿。
編輯/代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