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蓑衣（外二首）

吳玉萍

炊煙纏繞過的四季，已開始蒼白

蹣跚的過往終成夢境

春風冬雨把時間演繹下去

而我從未掌握過四季

系馬高樓的恣意難求

竹林晚溪的垂釣遠了又遠

在雨中，又想起

時間的裙裾輕輕拂過記憶的塵埃

我正隨風漂泊在歲月的線腳中

琳瑯的是雨聲，荒涼的是故園

日漸松散的，不知是誰的蓑衣

短松岡上，今夜注定沒有明月

世上的燈火，正搖曳

窗前有一棵杏樹

但愿我筆下能長出一個村莊

不然何以告訴你，我珍藏的記憶

那夜蟋蟀在我窗前叫了一整晚

幾盞瘦弱的路燈歪歪斜斜地沿路彌漫

路燈的盡頭，是密密的星辰

其他已不必說，剩下三行想告訴你

窗前有一棵杏樹

春天時皎潔如月光

夜色正濃

過去的日子就像壓在枕下的書

扁扁的，被不斷翻閱過

如同昨夜夢里的冷月

落在后山的枯枝上

如今已無后山，夢也殘了一角

說給一個不理解的人理解

把開得正好的玫瑰送給種稻谷的人

已經足夠浪漫

其余的空白，用云絮填補吧

懷念是深夜遞給時間的問候

如同遞一支香煙

給漂泊的詩人，或被流放的王子

將日子磨碎，散入寒風中

獲得滿天的星辰

我不敢奢望擁有一個宇宙

但夜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