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鏈接擅用知名商標侵權案

文·圖/永劍

擅用“華為”

2017年4月21日，經國家商標局核準注冊，許可華為公司在智能眼鏡、智能手表、可穿戴式行動追蹤器等9類電子產品中使用“華為”商標，有效期至2027年4月20日。

2021年5月下旬，上海居民吳女士為兒子購買兒童節禮物，在訪問天貓平臺時，某店家的兒童電話手表吸引了她的眼球。點開商品鏈接，吳女士看到“華為適用”的字樣，她誤以為是華為公司產品，遂提交訂單支付款項。然而，當她打開快遞包裝后，發現生產商地址在福建莆田，且實物難以令她滿意。吳女士與商家客服聯系要求退貨，被對方拒絕。于是，她打電話向華為總部投訴。

吳女士反映的情況，引起華為知識產權部的高度重視，立即派出專員前往上海調查。吳女士提供的實物和訂單信息，雖然沒有注明“華為制造”，但“華為適用”字樣顯示在該店家商品鏈接的醒目標題中，極易引起消費者的誤解。

2021年6月10日，華為公司委托上海市張江公證處進行證據保全。該網店系福建莆田某電子公司（以下簡稱“某電子”）在天貓平臺開設，其銷售的產品有兒童電話手表、可接打電話的智能手表、可監測血壓心率的運動手環等，商品鏈接的標題中均出現“華為正品手機適用”字樣。經查證，相關產品通過藍牙與智能手機連接，可適配任何品牌的智能手機，并非與華為手機具有唯一適配性。

2021年6月17日，在張江公證處見證下，華為知識產權專員點擊商品鏈接，可見商品詳情中顯著標明“官方升級款”及展示帶有星際表盤的商品圖片。商品評價中有“跟華為的一模一樣，而且還是太空人表盤”“外觀跟華 為GT2差不多”“華為智能手表功能真多，戴著很酷，價格優惠，滿意”等內容。同年6月18日、6月24日，公證人員監督拆封快遞兩單，分別內裝某電子的運動智能手表、兒童定位手表，查看鏈接的商品頁面，可見“官網Pro款”“官方升級款”等信息。

法庭對決

2021年7月12日，華為公司在天貓公司所在地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某電子立即停止對其商標專用權的侵害；立即停止侵害原告合法權益；天貓公司刪除侵權產品的銷售鏈接；某電子賠償華為公司經濟損失及合理維權費用共400萬元。

訴訟過程中，因侵權信息已刪除，華為公司撤回對天貓公司的訴訟請求。

注冊商標受到法律保護

2021年10月9日，杭州市余杭區人民法院公開審理此案。華為公司訴稱，原告經過多年的發 展，為創建、維護品牌，每年除了投入巨額廣告費及公益活動費，還要花費巨額費用聘請專業人員在市場上打假維權。被告擅自使用原告已注冊的商標，客觀上吸引了華為公司的潛在消費者，攫取其客戶資源。點擊上述侵權產品的鏈接后，可見商品詳情中有“官方”字樣，這顯然是不正當競爭行為。其銷售區域廣，侵權性質嚴重。截至公證之日，被告5款侵權產品的單價分別為278元、269元、279元、359元和44元，銷售金額至少為2615萬元。根據《商標法》《反不正當競爭法》及司法解釋的相關規定，被告須承擔相應的侵權責任。

某電子辯稱，《商標法》第59條規定，注冊商標中含有本商品的通用名稱、圖形、型號，或者直接表示商品的質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數量及其他特點，或者含有地名，注冊商標專用權人無權禁止他人正當使用。被告售賣的產品未使用“華為”商標，在店鋪名稱，產品包裝、產品說明書上也均未使用“華為”商標，只有標題中出現“華為”字樣。

被告在商品鏈接的標題中注明“華為手機適用”，屬于合理使用，目的在于說明智能手表與華為手機相適配，是對被告銷售的智能手表的事實性描述。被告并未將原告商標作為區分商品來源的標志加以使用。

同時，被告在其產品及產品鏈接的詳情頁面明顯部位標注了自有品牌、廠家和型號，不會造成消費者誤認，沒有侵犯消費者的知情權和自主選擇權。

訴訟期間，法院出具調查令，天貓公司提供的電子數據表明，該網店交易成功的訂單總金額為3429.75萬元。相關商品信息包含“華為手機通用”“適配華為”“華為正品手機”等表述。

賠償損失

法院經審理認為，華為公司系“華為”注冊商標專用權人，該商標尚處于保護期限內，法律狀態穩定，其商標專用權應受法律保護。原告主張某電子在其天貓店鋪所售手表的相關信息中使用“華為”字樣，構成商標侵權。電商環境下，商品鏈接關鍵詞等信息是消費者獲取商品信息的主要途徑，最先被消費者感知。某電子在涉案5款商品鏈接的標題中使用“華為”字樣，具備商標性使用的外觀特點。

某電子辯稱，商品信息中使用“華為”字樣是為了指出該款手表可適用于華為手機，屬于合理描述性使用。該意見是否成立？法院認為，首先，涉案商品鏈接中的“華為正品手機適用”等標識，可進行多種解讀，亦可理解為“華為品牌、可連接手機”，且被告將“華為”兩字放在信息的開頭，并未標注其辯稱中提到的自有品牌來達到區分來源的目的。該表象使得消費者在選擇時容易誤認為其系華為品牌手表；其次，某電子確認該手表可連接任何智能手機，并非只能連接華為手機，其在商品鏈接中單獨指明“華為適用”，正當性不足；最后，相關商品評價亦可反映出部分消費者已經混淆誤認。據此，某電子關于相關使用僅是描述性使用的抗辯意見不能成立。

鑒于某電子的侵權事實表現為商品鏈接信息侵權，而5款商品已經下架，因此華為公司要求停止侵權的訴請已無事實基礎，不予支持。

法院認為，某電子在涉案商品信息中使用“華為”字樣，容易誤導相關公眾。其又在商品宣傳中強調“官網款”“官方升級款”等，更容易使相關公眾相信產品來源于華為，或與華為具有特定聯系。因此，該行為屬于欺騙、誤導消費者的虛假宣傳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

2022年1月4日，杭州市余杭區人民法院判決：某電子賠償華為公司經濟損失（含合理費用）200萬元。宣判后，某電子未提出上訴。至7月3日，某電子將賠償款支付完畢。

本案中，某電子辯稱其是合理使用“華為”字樣，并非侵權行為。那么，合理使用他人商標應滿足哪些條件？

首先，從使用人主觀方面看，使用商標權人的商標應當是善意的。這里的善意是指“只用于敘述該當事人的商品或服務，正當、誠實地使用”。之所以強調善意，是針對有不正當競爭目的、借合理使用之名行侵權之實者。故意突出與他人注冊商標相同或近似的部分，以造成消費者混淆，顯然違反誠實信用原則，不屬于善意使用，不為法律所允許。

其次，從使用的方式來看，對他人商標所含文字的使用，應以非商標的方式進行，這種使用僅僅是為了說明當事人的商品或服務，而且應是必須的及合理的。比如僅僅是為了說明本商品的型號、質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數量及其他特點。

最后，從使用的效果來看，該行為不能引起消費者的混淆和誤認。商標侵權的判定基礎，就是被告對原告商標的使用造成消費者對商品或服務的來源產生混淆，從而構成商標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