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

張力化

2022年母親節前夜，最愛我們的父親，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直到今天，我都不愿意相信父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他眷顧的家人……

父親就像一棵大樹，一輩子為了家人不斷地奉獻著自己的全部，他用繁茂的枝葉為我們擋雨，他摘下果實為我們飽腹，他折斷枝干給我們建屋，他燃燒自己為我們取暖——可是，這棵大樹轟然倒下，沒有任何的預兆，給家人留下的是無盡的哀傷和深深的思念。

父親是一名優秀的藍天衛士，守衛祖國的藍天三十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在擔任飛行教員期間，憑借著精湛的飛行技術，將60多名優秀的飛行員送上藍天，為祖國的國防事業奉獻了青春和力量。父親走后，我們整理父親遺物，在家里的老式皮箱里，珍藏著二等功、三等功、飛行員金質榮譽獎章和各種獲獎證書。在他的床頭柜里，擺放著光榮在黨50年紀念章。作為一名有著60多年黨齡的老黨員，手捧這份殊榮，父親回憶起往昔的榮光，回憶起入黨的鏗鏘誓言，不禁老淚縱橫。母親把沉甸甸的紀念章交給了孫子保管，要一輩一輩地傳承下去。

在我的認知里，父母是我知曉的最恩愛、最般配的模范夫妻。父親娶了母親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母親一輩子都是父親手心里的寶，父親一輩子是母親和我們的大樹。他們相濡以沫59年，沒紅過臉。父親戎馬生涯三十載，與母親聚少離多，所以父親轉業后，一刻也不愿意與母親分開。2009年，父親罹患重病。父親不想去治療，可是我們姐弟還是決定去北京最好的醫院給父親治療。那段時光是痛苦而漫長的，父親不能進食，只能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我們看著他一天天消瘦，心急如焚;擔心父親離開，母親終日以淚洗面！每天守護在病床前精心照顧，以緩解父親的焦慮和病痛，只要母親在病房，父親就會瞇縫起雙眼逗母親樂，只要母親不在，他就蜷縮著身子一言不發，讓我們好生心疼。幾經周折，父親手術后，籠罩了數月的陰霾散去，母親的臉上又出現了久違的笑容。回到老家，母親對父親悉心照顧，父親逐步康復，但是體能大不如前，家里大事小情都是母親在奔波、操勞，看著母親因為勞累日漸拱起的后背，父親很是愧疚。后來父親又生了兩場大病，我們一直讓他們到我們的家里去住，但是父母堅決不去。為了給母親減負，我們做了多次工作，父母才同意雇保姆照顧他們的起居。

父親始終要求子女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崗位，踏實做人，勤奮做事。我們在各自的工作崗位做出成績時，二老激動的心情，是遠遠勝過了我們的！每一次失意之后，父母一定是第一時間最深沉、最有力地關心和支持我們。

我們姐弟三人家都在外地，每次父母到我們的家里最多住一個星期。每次去車站送他們，看著父母踱著蹣跚的腳步遠去，自己心里也是打翻了五味瓶，總是想讓他們留下多住幾天，但這幾乎是不可能。后來，我明白了，其實父母是不想給兒女添麻煩，父母總是把愛給了子女，把辛苦和孤獨留給了自己。

今年春節，我把父母接到我家里，與遠道回來的弟弟全家一起過年。和每年一樣，母親在給我們和孩子們準備的紅包上，密密麻麻寫著各不相同的祝福語。當新年的鐘聲敲響，按照家里的習俗給父母拜年。看得出父母在那個時候，是最開心、最幸福的，這份幸福和快樂一直縈繞著整個春節假期。分別時，我提議我們合個影，但是父親堅決不合影，我們拗不過他，只能作罷。我們如何也想不到這一次的分別，再看到父親已經是陰陽兩隔。我第一次體會到親人離去的痛苦。奔喪回家一路，實在漫長。看到父親安詳的面龐，我覺得他只是睡著了，我摸著他冰冷的手，仿佛耳畔傳來爸爸輕聲的呼喚：老姑娘，你回來了，老爸就放心了……

愛無言，卻珍貴。惟愿，我們都能好好地珍惜相依相守的幸福時光。

作者單位：人保財險遼寧省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