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熱帶雨林野豬非洲豬瘟主動監測預警結果及分析

馮悅恒，鄭全軍，王光利，李佳靈，劉輝

1.海南大學林學院，海南?？?570228；

2.海南省野生動植物保護管理局，海南海口 570203；

3.海南大學生態與環境學院，海南?？?570228

非洲豬瘟（African Swine fever）是由非洲豬瘟病毒（African Swine fever virus）感染家豬與各種野豬（如非洲野豬、歐洲野豬等）引起的一種急性、出血性、烈性傳染病[1]。由于野豬活動范圍廣，流動性強，感染病毒后極易散播疫病。世界動物衛生組織（OIE）將其列為法定報告動物疫病[2]，該病同樣也是中國重點防范的一類動物疫情。2018 年8 月，中 國國內暴發了非洲豬瘟疫情，并且迅速蔓延至全國眾多地區。相關數據顯示，2018～2021 年，國內共發生194起非洲豬瘟疫情，該疫情破壞了市場上生豬的良性供應，影響了城鎮居民的日常生活以及社會經濟的穩步發展[3]。

海南是中國動物基因資源最豐富的地區之一[4-5]，有全球最為瀕危的海南黑冠長臂猿與坡鹿，還有水鹿、山鷓鴣、獼猴等珍貴的野生動物資源[6]，是中國單位面積生物多樣性最為豐富的熱帶島嶼和全球35 個生物多樣性熱點地區之一[7]。自20 世紀90 年代后，頂級捕食者云豹、黑熊等鮮有發現其痕跡，如今野豬成為了海南省林區內體型最大者之一，對于維持整個海南島嶼型森林生態系統的穩定具有重要意義，一旦群居性的野豬感染該病毒，擴散速度將會非常快，導致野豬大面積死亡。野豬種群的劇烈下降或局部滅絕意味著島嶼型森林生態系統的崩塌，將對整個熱帶雨林生態系統造成難以估量的重大傷害[8]，及時了解野豬種群感染非洲豬瘟情況及強度，對于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生態安全及生態功能的發揮至關重要。

為進一步做好野豬非洲豬瘟監測防控各項工作，及時阻斷疫情的傳播，按照國家林草局相關規定與要求，在海南熱帶雨林資源豐富，可能存在散養家豬與野豬重疊分布的區域進行野豬的捕捉、取樣等工作。旨在分析非洲豬瘟病毒在區域內的傳播風險和趨勢，以期為防疫科學決策提供依據，同時也能為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和相關林區的野豬管理工作和疾病防控提供有效建議。

1 材料與方法

1.1 采樣區域和獵捕方法

據顧家安等的研究[9-11]以及以往各保護區和林業局野豬資源分布情況，結合海南省非洲豬瘟疫情發生區域，選擇了家豬與野豬存在交叉接觸、野豬出沒頻繁和距疫點10km 左右的淺山地區為主要區域。其中黎母山、鸚哥嶺、五指山、霸王嶺、猴獼嶺等林區（及轄區內森林類型自然保護區）為重點采樣區域。根據徐飛等人的研究，食物豐度、隱蔽性、坡度和坡度位置四大因素是野豬棲息地選擇的決定性因素，野豬喜歡半陰半陽的山坡、下坡、緩坡、適度干擾以及隱蔽性強、食物豐富的生境類型[12-13]，選擇以上位置作為樣品采集地點。

野豬生性兇猛,攻擊性強，野豬的野外捕捉十分困難。目前常用的獵捕方法主要包括獵套法、獸夾法、圍獵驅趕法、獵槍射擊法、籠捕法等[14]。由于海南省野生動物監管嚴格，不允許槍打獵，此次捕捉主要采用對野外環境破壞小、非損傷小的獵夾和獵套法，所有獵捕均獲得海南省林業局行政許可。野豬的捕捉共分3 次進行，一共布設獸夾250 余個、獵套600余個，在獵捕區域內及周邊張貼醒目警示標語，禁止人和家畜進入采樣區。

1.2 樣品采集和運輸

按照操作規程和相應麻醉劑劑量，使用吹管法對捕獲野豬進行麻醉，待野豬徹底失去行動力后，再宰殺采集野豬組織、血液等樣品。

野豬宰殺時，使用含有EDTA 抗凝劑的采集管采集血液2ml～5ml。組織樣品包括淋巴結(頜下淋巴結、腸系膜淋巴結或腹股溝淋巴結)、扁桃體、心、肺、脾、肝、腎等臟器。采取3cm 左右見方的小塊，每種樣品單獨存放[15]。采集的血液、組織樣品可置于放有冰袋的采樣箱中保存，長時間保存時可冷凍于-80℃冰柜或冰箱冷凍層保存。運輸時，保證樣品處于低溫環境。采集完樣品后對野豬尸體進行深埋（無公害處理），并使用生石灰進行消毒[16]。

1.3 PCR 處理

采集的血液與組織等樣品使用世界動物衛生組織（OIE）推薦的PCR 檢測方法。使用滅菌的剪刀與鑷子取野豬組織樣品約米粒大小，加入10mL PBS 或生理鹽水混合，混合后的樣品放入離心管內，管中加入研磨珠后使用組織研磨機進行研磨(可根據不同的樣品調節研磨時長)。將研磨充分的組織樣品或血液樣品進行金屬浴60℃滅火處理30min，處理后取出使用瞬時離心機離心3 次。準備30μL 處理液A加入15mL 離心管，每管分別加入已處理的樣品3μL后搖勻，室溫條件下放置5min，漩渦震蕩30 s，每管再加入30μL 處理液B (同時作為陰性與陽性對照)，充分搖勻。取待檢樣品，陰陽對照每孔5uL 加入到非洲豬瘟病毒熒光PCR 檢測試劑管中，漩渦震蕩，再次瞬時離心3 次，移至擴增檢測區。將PCR 管放入PCR 儀，按照既定循環和溫度進行擴增，并進行凝膠電泳檢測，通過確定目標條帶是否出現判斷樣品是否感染非洲豬瘟[17]。

2 采集結果與分析

2.1 樣品采集信息

2019 年9 月到2021 年12 月，在海南省霸王嶺、鸚哥嶺、五指山、黎母山、大田、白沙縣細水鄉等區域共完成20 頭野豬的樣品采集（樣品采集點見圖1）。整體采樣較為順利，除一頭野豬為自然災害臺風致死外，其余所有個體均為活體處死后采集樣品（樣品采集現場見圖2），經檢驗，新鮮內臟及血液樣品完全能滿足檢測要求，所有樣品儲藏至-80℃超低溫冰箱。

圖1 海南省野豬樣品采樣點Fig.1 Sampling Sites of Wild Boar in Hainan Province

圖2 野豬屠宰及樣品采集Fig.2 Wild Boar Execution and Sample Collection

2.2 非洲豬瘟病毒檢測

野豬樣品于2020 年12 月13 日至2022 年1 月10 日分批次進行核酸檢測，于2022 年1 月17 日完成全部20 只野豬樣品的核酸檢測工作。結果顯示，所有樣品的非洲豬瘟病毒核酸皆為陰性，表明20 頭野豬均未感染非洲豬瘟病毒。

部分電泳圖見圖3。

圖3 海南省野豬樣品PCR 部分檢測結果Fig.3 Partial Results of Electrophoresis Detection of Wild Boar Samples in Hainan Province

3 討論

3.1 非洲豬瘟的傳播和預警

非洲豬瘟在中國第一次暴發是在2018 年8 月，截止到2021 年，共發生非洲豬瘟疫情194 起，暴發的地區包含遼寧省、黑龍江省、云南省、內蒙古自治區、北京市等多個省（市）[18]。在此期間，多地采用宰殺與焚燒等措施來預防和阻止疫情的擴散[19]。而對于已確診疫情的生豬，通常采用快速撲殺及高溫處理尸體的方式，以免病菌繼續傳播感染[20]。一般情況下，非洲豬瘟只在家豬中暴發嚴重，但個別地區也存在野豬感染的情況。特別是近些年來，多數養殖戶為適應生態市場需求，將家豬散放到野外養殖，這種散養或混養模式極易使疫情在家豬與野豬中傳播[21]。除了避免因散養而導致的疫情傳播以外，應該加強非洲豬瘟疫情防控知識的推廣與普及力度。通過定期走訪和宣傳，尤其是一些交通和經濟比較落后，訊息傳達不及時的偏遠地區?？破找咔榈挠嘘P知識內容，指導養殖戶進行家豬的疫苗接種以及衛生管理等工作。

2019 年4 月，非洲豬瘟疫情在海南省萬寧市和儋州市暴發，隨后在?？谑行阌^、澄邁縣、保亭縣和陵水縣也接連發生疫情，當地生豬依照海南省的要求采取無害化撲殺和消毒，并嚴格禁止所有生豬及其產品進出封鎖區域[22]。非洲豬瘟在海南省的暴發及傳播都極為的迅速，其中部分原因來自于當地的傳統習俗。如今，海南仍有居民保留著食用野生動物的習慣，所以諸多地區還存在著打獵與盜獵的現象，也一直有人將野豬馴化后圈養起來，或將家豬大面積的散養在野外，導致家豬與野豬的活動更加密切。比如，海南的“五腳豬”則是家豬與野豬雜交而來[23]。因此海南野豬面臨著更高的感染風險，切斷家豬與野豬之間的交流成為控制疫情在野外傳播最關鍵的一環。相關部門應加強宣傳和管控力度，嚴格禁止偷獵、盜獵等行為。反對家豬散養，提倡家豬標準化規模養殖，避免家豬與野豬混養的情況出現，并引導養殖戶改善動物防疫條件[24]。完善畜禽養殖用地政策，保障規模養豬場戶發展用地，以支持生豬企業區域化全產業鏈發展。

3.2 非洲豬瘟主動監測預警注意事項

海南省開展野豬非洲豬瘟主動預警難度較大，在五指山、霸王嶺、黎母山等地雖曾報告過野豬出現信息（內部通信），但近些年海南未開展過野豬種群的有效科學監測，也未發生過大面積的野豬災害，導致對野豬資源情況把握不定，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主動預警工作的準確性。海南省嚴格禁獵，沒有專業的打獵隊，只能采用一些陷阱來抓捕野豬，使得工作效率大大降低的同時，還增加了捕捉工作的難度。陷阱布設處都設置了醒目標語，但仍存在傷及人畜的事件，也可能傷害到其他野生動物，因此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海南極端氣候頻發，夏季時臺風暴雨較多，劇烈的氣候變化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主動預警監測工作。另外，盡管海南省林業局對野豬豬瘟的預警工作項目進行了行政審批，但實際執行過程中仍然存在一定的法律風險，希望國家有關部門出臺有關規定，推動主動預警工作合法開展。

3.3 非洲豬瘟主動監測預警建議

基于2019 年以來開展野豬非洲豬瘟主動預警工作，該文建議相關部門定期開展林地周邊社區居民（尤其進入林區的護林員等）生態安全培訓，提高人群對豬瘟防控知識的學習和掌握[25]，堅決杜絕非洲豬瘟以任何形式進入野豬棲息地。積極開展野生動物監測，尤其是居民區周邊10 公里范圍內的野豬種群動態監測，掌握全域可能存在野豬感染非洲豬瘟的關鍵區域，加大排查力度，加強管控措施[26-27]。建立固定主動預警監測站點群和信息收集網絡，在海南省建立30 個以上固定監測站點[28]，每月定期收集野豬、蟲媒、土壤等樣品進行檢驗，各鄉鎮及村屯及時匯報區域內野豬出現和健康信息。

4 趨勢預測

2022 年伊始，非洲豬瘟疫情繼續肆虐全球各地，匈牙利、南非、意大利、波蘭、俄羅斯、烏克蘭、泰國、塞爾維亞、保加利亞等各處均出現了家豬或野豬感染非洲豬瘟的情況，多地同時出現家豬和野豬感染致死病例。另外，中國農業科學院哈爾濱獸醫研究所國家非洲豬瘟專業實驗室研究發現，基因I 型非洲豬瘟病毒已入侵中國田間豬群，并將導致慢性感染[29]。如果發現癥狀和非洲豬瘟感染個體相似的個體樣本缺未檢測出的情況，應該及時對其進行進一步研究。當然，對于有類似癥狀的野豬也不能直接斷定為感染了非洲豬瘟[30]，要采取科學的方法確認病情，對病毒的變異進行研究。全球各地從疫情流行趨勢來說，2022 年非洲豬瘟防控的總體形勢“依然復雜嚴峻”。

從海南野豬主要分布區的五指山、霸王嶺、鸚哥嶺、黎母山等地區采集的20 份野豬樣品經過檢驗后，均未發現感染非洲豬瘟病毒，一定程度上表明目前海南省的非洲豬瘟疫情尚未波及到野外野豬種群。未來數年海南省圈養家豬暴發非洲豬瘟疫情的可能性仍較大?？紤]到目前散養野豬已捕殺殆盡，基本切斷了非洲豬瘟由家豬向野豬傳播的渠道，海南省野豬暴發非洲豬瘟疫情的風險較低，只存在零星區域野豬小范圍感染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