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省去的時間

◎ 張彥英

小王子遇見一個兜售解渴丸的商販，他說，每周只需吞一粒他的解渴丸，就不用喝水了，可以省去五十三分鐘。“時間省下來干什么呀？”小王子問了一個傻傻的問題。是啊，居然不懂得時間的寶貴，不懂得省時省力就是省心省事，你說傻不傻？但，小王子在心里想的話卻發人深思：我更愿意用這五十三分鐘，自在愜意地走向一口清泉。

你愿意不點外賣，拒絕半小時之內就可以吃到美食，而是自己去菜市場挑選蔬菜，回家在廚房忙碌一番嗎？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呢！你愿意不去捧讀一本心儀已久的書，而是聽別人煞有介事地講個梗概嗎？不知道要節省多少時間呢！你愿不愿意把剛出生的孩子送給他人代養，十八歲成年后再將其接回身邊？不知道要省去多少麻煩呢！……

所以，人生的路不是沒有捷徑，而是處處有捷徑，但捷徑太短，不足以好好體驗人生，沒有了體驗，豈不是枉來人世走一遭？

你看，草坡上那個兩歲的孩童跑過來跑過去，正往坡頂一趟趟搬運自己的玩具——塑料鏟、塑料桶、挖掘機、大卡車……他不需要爸爸媽媽幫忙，一次就完成這浩大的工程，而是樂此不疲地從下往上來來回回地跑著，每跑一趟，都可看見快樂寫在臉上。大人亦是如此，把時間浪費在喜歡的事物上，獲得的快樂與安寧是無價之寶，“時間”固然珍貴，“喜歡”更加迷人，世上難買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歡。

小時候，怎么也不明白《西游記》里的孫悟空為什么不一個跟頭翻到西天，而是一步一個腳印地跟著唐僧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取得真經。打妖怪，求神仙，和師父、師弟相處相融……原來，這些路上的不可省去的時間都是用來修煉的，磨去他的任性蠻橫、無法無天，磨去他的干脆直接、好斗成性，為他加持仁慈寬容、恭敬虔誠，為他創造看清他人、反觀自己的鏡子。你說，這些看似浪費的時間、看似不必要的路程是不是很有用？

著名導演賈樟柯要拍一部古裝電影，為了找到在清朝的感覺，已經停工整整一年。這一年的時間里，他的作息與古人一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可思議吧？他說這是在有意規避現代化都市的喧囂生活，好讓自己沉浸到古代生活里。一部電影的時長也許是兩個小時，但創作的時長可能是兩年，甚至更長時間。時間對于創作來說，就是融入、感受、思考。

不偷懶，肯下笨功夫，做事情不是只要那一個結果，懂得體驗和享受每一個過程，會使用時間，而不虛度，這大概就是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