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態視角下制度和資源因素對城市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研究

曲小瑜，秦續天

（大連工業大學 管理學院，遼寧 大連 116034）

0 引言

近年來，為解決經濟提升與環境保護之間的問題，我國不斷推動城市實施綠色技術創新，以期構建高效的綠色發展體系，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2021年5 月，國家生態環境部、科技部提出持續實施“一市一策”駐點跟蹤政策。為實現節約生態資源，提高經濟質量的目標，綠色技術創新是必然選擇，也是助力于實現“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的主要力量。綠色技術創新具有外部性，即技術外溢產生的負外部性和績效提升的正外部性，那么該如何利用其特性推動城市綠色技術創新？一方面，一些學者關注制度環境，認為制度管制迫使環境保護直接嵌入到城市發展戰略中，減少城市破壞環境的行為［1］。同時，外部制度環境直接影響城市投資決策，城市為獲得競爭優勢，會采取綠色技術創新，以此占據市場，獲得更高的市場地位［2］。也有學者認為較強的制度環境會降低城市的創新積極性，對綠色技術創新驅動效果不顯著［3］。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學者們開始以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相結合的方式探索如何提升城市綠色技術創新［4］。如，岳曉峰等［5］證實可以通過舉報、披露等“軟手段”監督和引導城市實施綠色技術創新。另一方面，資源投入作為技術創新的一個重要前因條件，強調的是資源獲取、整合和利用的過程［6］。因為雙重外部性致使城市采取綠色創新后，會出現技術外溢現象，再加上綠色技術創新的風險系數大、研發資金多、不確定性高等特點，使城市初期傾向于采取等待策略［7］。而穩健的資源投入有利于城市及時彌補綠色技術創新過程中產生的額外支出，激發城市綠色發展意愿［8］。資源投入不僅有益于增強城市的多元化競爭力，還對城市創新效率和創新績效有重要影響［9］。

綜上所述，學者們雖然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多角度、深層次的研究，但是在多重因素共同的作用下，如何實現綠色技術創新仍有待探索。首先，既有學者的研究方法多使用定性或定量單一方法進行探究，且多從單一影響因素或影響因素間的交互作用進行分析，缺乏利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研究綠色技術創新。基于此，本文應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法（fsQCA）和必要條件分析法（NCA）相結合的方式綜合探究“定性案例”和“定量變量”，有益于發掘如何促進城市綠色技術創新。其次，已有研究雖然證實了制度同資源要素是影響綠色技術創新的關鍵，但是在組態視角下對制度和資源要素間的關系與組合路徑進行探索的研究較少。本文將制度基礎觀和資源基礎觀相結合，基于組態視角探索正式制度、非正式制度和資源投入間如何協調聯動促進城市綠色技術創新。最后，現有關于綠色技術創新影響因素的研究大多以國家、省份、行業層面等為研究對象，聚焦于宏觀或微觀層面，忽略了不同城市或地區之間存在的發展差異，即不同城市推動綠色技術創新的路徑并不統一。本文以城市為研究對象，以期深度挖掘多元聯動的綠色技術創新路徑，為城市有效利用制度與資源提供思路。

1 理論模型構建

考慮到綠色技術創新的雙重外部性，制度和資源因素某種程度上成為促進城市綠色技術創新的重要推動力。根據制度基礎觀，制度可以分為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其中，法律規制、契約合同等屬于正式制度，價值觀念、文化習俗等屬于非正式制度。基于以往研究，本文提出影響城市綠色技術創新的制度和資源因素包括正式制度、非正式制度和資源投入3 種。適宜的正式制度管制、良好的非正式制度氛圍和有效的資源投入強度，可以提升資源利用率，達到績效穩步提升的目標。具體來說，一方面以環境規制、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為導向的正式制度，可以起到良好的約束作用，有助于減少創新中的不確定性，控制污染物排放量，有效推動綠色技術創新［10］。另一方面，以政府環境關注、公眾環境關注和媒體環境關注為引導的非正式制度［11］，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城市政策感知和發展戰略的匹配。非正式制度起到的督促作用會給城市帶來環境治理壓力，使城市采取有助于環境保護、節約減排的綠色發展戰略。資源基礎觀強調資源是城市競爭優勢的主要來源，恰當的資源投入強度可為綠色技術創新的有效實施提供基礎條件。資源投入一般包括外資投入、內資投入和人才投入。外資投入在帶來研發資金的同時，會帶來先進的技術、管理手段、戰略方向等，提升本土化綠色技術水平；內資投入能夠彌補城市研發周期長、技術經費有限等短板，提高綠色產品研發效率，從而驅動綠色技術創新［12］；人才投入有益于推動城市發掘新市場，通過改良產業鏈、資源開發等方式，不斷提高綠色技術創新成果化和商業化。通過外資投入、內資投入、人才投入3 個方面的深度融合，加之環境規制、知識產權保護的監管作用，政府環境關注、公眾環境關注和媒體環境關注的督導作用，有利于城市構建完善的綠色技術創新聯動機制，促進創新資源高效率結合，激發城市綠色發展的積極性和創造力。可見，驅動綠色技術創新的因素并不唯一與獨立，制度與資源間的多元聯動已成為學者分析綠色技術創新驅動過程中不可忽略的理論事實；但現有研究多局限于制度環境或資源投入的單一層面，忽視了整體視角下制度環境與資源投入的聯動匹配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

綜上，本文嘗試研究城市制度環境與資源投入組態效應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其中，將制度環境分為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借鑒金培振等［13］、曾剛等［14］的研究，將正式制度分為環境規制、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參照董直慶等［15］的研究，將非正式制度分為政府環境關注、公眾環境關注和媒體環境關注；參考趙莉等［16］的研究，將資源投入劃分為用外資投入強度、內資投入強度和人才投入強度。理論分析模型如圖1 所示。

1.1 制度環境

正式制度主要包括：①環境規制。綠色技術創新的落實需要政府部門在開發引導、監督懲戒等環節發揮實際作用。當創新主體感知到政府對其綠色發展的期望與監督時，為達到最大化收益，通常會采取加大綠色技術研發力度、優化綠色產業鏈流程等方式來實現綠色技術革新，提升其綠色技術創新實力，擴大市場覆蓋度，進而推動城市綠色發展。②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可以為創新主體實施綠色技術創新提供公平的競爭環境，通過保障創新收益、產品轉化和技術擴散等方式，有效提高綠色研發的積極性，推動創新主體將資本投入到技術創新活動中，進而提高綠色創新產出，促進城市綠色效益不斷增加，最終實現城市綠色和高質量發展。

非正式制度主要包括：①政府環境關注。在經濟自由的環境中，資本逐利行為和技術依賴特征使綠色技術發展處于劣勢地位。政府可以通過環境關注度引導創新主體采取綠色技術創新，從而提高城市綠色技術創新的活躍度。也就是說，城市技術選擇性偏好源自內在選擇，同時也受制于外在約束。當政府關注生態環境時，創新主體迫于外在約束會更富有社會責任，從而選擇更有利于改善城市環境的綠色技術創新。②公眾環境關注。公眾環境關注對城市創新實施的干預作用源于公眾對環境保護的關注程度，當城市居民利用網絡平臺、信訪舉報、城市環境信息披露等“軟手段”對創新主體進行監督時，創新主體會提升綠色產品的研發效率，推動綠色商業模式，以滿足公眾對綠色消費的訴求，提升市場的認可度和接受度。③媒體環境關注。媒體作為重要的信息中介，能夠幫助創新主體了解利益相關群體的訴求。環保目標責任制及其相關政策宣傳會提升城市內居民對生態環境、節約資源的關注，城市迫于外界關注度會傾向于承擔社會責任，通過綠色技術創新獲得合法性、社會信譽和市場地位。同時，媒體關注也會推動高校、科研院所等非營利性機構積極參與到綠色技術創新中，進而提高城市綠色技術創新水平。

1.2 資源投入

資源投入具體包含：①外資投入強度。外資投入強度在帶來大量研發資金的同時，還會帶來先進的理念和就業機會等。尤其是當城市具備“干中學”能力時，會采取引進外資、技術更新、交互式學習等方式促進國內外企業、學校和政府等多個方面進行合作，共同推動綠色技術創新順利實施，達到彌補研發資金不足，打破靜態資源約束的效果。②內資投入強度。綠色技術創新具有研發資金高、不確定性高、項目流動性差等特點，研發資金不僅能夠緩解可能面臨的融資難題，還能夠保障創新設施設備充足供應，提高綠色技術創新效率，加快綠色產品研發效率，擴大市場綠色產品覆蓋率，有助于構建城市的可持續競爭優勢，提升綠色創新產出。③人才投入強度。研發人才作為驅動綠色技術創新的動力和源泉，也是綠色技術創新的開發者和實施者。研發人才將直接參與到綠色技術創新中，通過戰略部署、機會識別等認知傾向，采取資源整合、業務擴展等手段識別市場環境和客戶偏好，從而推動城市開展有利于獲得多元化競爭力的綠色技術創新，促進城市綠色發展。

2 研究方法、數據來源和變量選取

2.1 研究方法

為探究各前因條件與綠色技術創新的必要與充分因果關系，本文采用充分因果分析法（QCA）和必要條件分析法（NCA）兩種方法進行分析。理由如下：①城市綠色技術創新是基于制度和資源因素交互作用引致的結果，以往僅基于單個條件或兩兩交互作用的分析難以解釋多個制度和資源因素如何聯動驅動綠色技術創新。②QCA 方法解決了以往研究中少數案例分析可推廣程度低的難題［17］，且能夠定性地判斷“條件對于結果是否必要”。③NCA 作為一種必要條件分析方法，可以分析在何種水平上存在必要性關系，以有效解決QCA 不能定量衡量在什么水平上存在必要因果關系的難題。鑒于采用模糊集時，因為各前因條件間作用的結果包括“是”和“否”，并且有明確的隸屬分數［18］，所以本文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法（fsQCA）和必要條件分析法（NCA）結合，以便能更好地探究影響綠色技術創新的復雜因果關系。

2.2 數據來源

本文遵循“案例樣本數量充足且具有可獲得性”的原則，將前因條件和結果變量進行匹配，剔除缺乏相關數據的城市，共收集我國173 個城市的樣本數據作為研究案例（表1）。從地理位置看，覆蓋了我國27 個省份，滿足了案例選擇的多樣化要求。相關數據來自《2020 中國城市建設統計年鑒》《2020 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20 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和百度指數搜索、北大法寶。

2.3 變量選取

借鑒以往研究，本文變量包括：①環境規制（IER），采用環保固定投資與城市地區生產總值之比測度。②知識產權保護制度（IPS），采用城市每萬人的知識產權文本量測度。通過北大法寶總庫得到我國各城市內關聯的知識產權地方性規范文件、政府規章制度等的總量，以此測度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的文本量。③政府環境關注（GEC），采用北大法寶內各城市政府工作報告數量測度。運用文本抓取方式定義政府環境關注度，即用詞表篩選出政策文本中的特定文本，如果文本中涉及綠色技術創新的相關詞匯，就把相關文本定義為具有某些特定含義的文本。④公眾環境關注（PEC），采用網民在百度引擎的搜索數為基礎數據進行測度。以“環境”為關鍵詞通過百度指數搜索，獲得城市日均“環境”搜索次數。⑤媒體環境關注（MEA），采用新聞資訊在互聯網上對“環境”的關注及報道情況測度。同樣，以“環境”為關鍵詞通過百度指數搜索，獲得城市日均“環境”搜索次數。⑥外資投入強度（FDI），采用城市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與城市地區生產總值之比測度。⑦內資投入強度（IRD），采用R&D 內部經費支出與城市地區生產總值之比測度。⑧人才投入強度（RDPI），采用R&D 人員全時當量與城市勞動力投入之比測度。⑨綠色技術創新（GTI），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劃定的綠色專利國際專利分類，從國家知識產權局等多個網站搜索獲得。

3 數據分析

3.1 數據校準

本文采用直接法將相關變量校準為模糊集。參考相關研究，將條件變量與結果變量的3 個校準點設定為變量的上四分位數（75%）、中位數（50%）與下四分位數（25%）。各變量校準后數據如表2所示。

3.2 必要條件分析

NCA分析效應水平的方式包括上限回歸（CR）和上限包絡分析（CE）。如果x和y都是連續的或離散的，且有5 個及以上更多的水平，則使用CR；如果x和y是二分法變量或不到5 級的離散變量，則使用CE。生成相應函數時，可以得到相應效應量，效應量取值在0—1 之間。效應量小于0.1，表示效應過小，可以認為條件變量不是產生某一結果的必要條件。在NCA中必要條件需要滿足兩個條件：首先是效應量大于等于0.1，其次是蒙特卡洛仿真置換檢驗是顯著的。采用CR 和CE 兩種方式得出效應量分析結果（表3）。公眾環境關注、媒體環境關注、外資投入強度、內資投入強度和人才投入強度雖然顯著，但是效應量值過小，環境規制、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和政府媒體關注效應量為0，因此認為它們并非高綠色技術創新的必要條件。

NCA中瓶頸水平分析指達到最大觀測結果變量范圍的某一水平時，前因條件最大觀測范圍內需達到的水平值。采用NCA 中CR 瓶頸水平分析方法，報告各前因條件瓶頸分析結果（表4）。要達到20%的綠色技術創新水平，需要0.4%的公眾環境關注和0.6%的媒體環境關注。進一步采用fsQCA產生綠色技術創新的單個條件必要性，結果如表5所示。單個條件必要性普遍低于0.9，這一結果與NCA結果一致，即不存在產生高綠色技術創新的必要條件。

表4 NCA方法瓶頸水平分析結果（%）Table 4 Analysis results of NCA method bottleneck level（%）

表5 fsQCA方法單個條件的必要性檢驗Table 5 Necessity test of single condition of fsQCA method

3.3 組態分析

本文采用fsQCA3.0 軟件進一步分析173 個案例城市的相關數據，以期識別出引發綠色技術創新的路徑，結果如表6 所示。將一致性閾值定為0.8，案例閾值定為1。同時，出現在中間解與簡約解中的條件變量為核心條件，單獨出現在中間解中的條件變量為輔助條件，將“●”定義為輔助條件存在，“?”定義為輔助條件缺失，“●”定義為核心條件存在，“?”定義為核心條件缺失。根據表6，產生城市高綠色技術創新的組態路徑有12 條，一致性約為0.935，總體覆蓋度為0.677。核心條件相同，可以構成二階等價組態，如S1a、S1b、S1c、S1d和S1e的核心條件一樣，5 個組態構成1 個二階等價組態［19］，由此總結出5 種綠色技術創新組態路徑。

表6 高綠色技術創新的組態Table 6 Configurations to achieve high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in fsQCA

媒體關注—外資—人才投入驅動型（組態S1）：表示只要城市擁有良好的外資投入強度，同時在媒體高度關注環境問題的情況下有足夠的人才投入，就能驅動城市高水平的綠色技術創新。城市擁有的人力資源、資金投入是實施綠色技術創新的優勢來源。與此同時，在媒體關注的督促下，研發人員可以將外商帶來的資金、技術和管理經驗等落到實處，進一步促使研發成果產出與轉化。典型城市包括：天津、上海、貴陽、長沙、長春、杭州、西安、鄭州、合肥、濟南、沈陽、青島、新鄉、嘉興、洛陽、廈門、唐山、煙臺。以天津市為例，該市依托良好的外商投資、充足的研發人員、完善的媒體監管，秉承綠色發展理念，成為首個國家綠色發展示范區，2020 年累計擴大外商投資金額超過28 億元。同時，天津市落實《國務院辦公廳秘書局關于印發政府網站與政務新媒體檢查指標、監管工作年度考核指標的通知》等相關政策文件，不斷強化媒體監管力度，加大媒體綠色生態宣傳；開展“海河英才”行動計劃，為全市科技發展提供強有力的人才支撐，以此提升全市綠色技術創新水平。

環境規制—資源投入驅動型（組態S2）：表示在良好的環境規制扶持下，伴隨資金、人才等資源投入，無論媒體是否關注環境，即使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缺失，政府、公眾環境關注不足，城市也可以產生高綠色技術創新。以制度為導向的城市在戰略流程、愿景與使命上具備積極主動的創新精神，潛移默化地帶動城市內企業產生綠色發展意愿。在完善的政策制度環境下，城市加大人力資本投入強度，同時充分利用外來資金和技術等，對城市綠色技術開發有積極影響。典型城市包括：襄陽、馬鞍山、衢州、焦作、廊坊、漳州、邯鄲。以邯鄲市為例，該市研發經費投入強度達到1.65%，超過河北省平均水平。為促進外商投資，邯鄲對重大外商投資項目實行包聯工作機制；通過發放“英才卡”等方式，利用京津創新資源，對接科研院所、中央企業等引入高端人才。同時，邯鄲生態環境局不斷提高監管強度，要求在各項生態環境管理工作中必須核查河北省生態環境監測機構監管平臺發放的編碼標識。

公眾—媒體關注—內資投入驅動型（組態S3）：表示當城市內資投入強度大，且媒體、公眾高度關注環境問題，在環境規制的輔助下，無論研發人員是否充足，即使知識產權保護制度不夠完善，政府環境關注度、外資投入強度缺失，也可以產生高水平綠色技術創新。由于大眾與城市之間信息存在不對稱性，會影響城市的戰略決策，而媒體關注環境問題，能夠引導公眾認知和評價來影響城市的綠色創新行為。結合媒體環境監督以促進城市各主體的共同行動和協同治理，加大內資投入強度，有助于推進城市綠色技術創新機制運行。典型城市包括：臨沂、聊城、金華、濟寧、德州。以臨沂市為例，2020 年該市共爭取上級科技扶持資金1.84 億元，推動市內高新技術企業由“十二五”末的192 家增加到2020 年底的700 余家。2021 年，臨沂成為我國北部最大的電子商務基地，利用媒體宣傳低碳環保理念，提高公眾保護環境意識；同時，通過電話、網絡等公眾舉報渠道，加大環境問題監督力度。

公眾關注—內資—人才投入驅動型（組態S4）：表示城市只要有公眾關注環境和充足的人員、內資投入強度，不管是否有環境規制和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或政府是否關注環境，外資投入是否充足，在輔助條件高媒體關注環境的情況下，城市可產生高水平綠色技術創新。在公眾關注環境的情況下，城市與影響城市決策和行動的相關者基于獲益的渴望，會推動保護環境轉化為執行意向，在形成執行意向時促進綠色技術創新成果產生。研發人員具有較高的創新素質，有助于技術創新研發和實施，加之合理的研發資金投入，共同促進企業綠色發展，以此帶動城市綠色技術創新。典型城市包括：天津、上海、濟南、鄭州、西安、杭州、合肥、長沙、福州、大連、寧波、青島、佛山、新鄉、濰坊、臺州、廈門、唐山。以廈門市為例，2020 年該市積極落實保護生態環境工作，大眾對環境質量滿意度排在福建省首位；同時，加大內資投入強度，對首次認定的新型研發機構給予一次性100 萬元建設經費補助。2021 年，廈門利用加大補貼力度、產權贈送、配偶隨遷等相關政策，進一步擴大創新型人才引進規模，科研從業人員增長了97.4%，促進了城市綠色經濟高質量發展。

多要素復合驅動型（組態S5）：表示在完善的環境規制下，匹配良好的政府關注和充足的內資與人才投入強度，盡管輔助條件公眾關注、外資投入強度不足，且核心條件媒體關注缺失，在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輔助的情況下城市仍可以產生高水平綠色技術創新。為彌補綠色技術創新因排放污染物而產生負外部性，行之有效的環境規制、環境關注度是政府保護生態環境的主要手段。伴隨加大資金和人才投入強度，并根據城市自身條件匹配合理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多元化協同并進賦予城市綠色發展的動力，推動城市綠色技術創新。典型城市包括：衢州、東營、洛陽。以洛陽市為例，該市多策并舉打擊各類污染環境違法活動，提高綠色科技成果轉化效率。洛陽政府通過設置督察網站等多種形式，監督環境污染問題。2019 年洛陽內資投入強度達到2.37%，連續兩年居河南省第一位；2020 年深入開展黑臭水體整治、污水處理等重點工作，統籌推進全流域水環境治理。洛陽不斷擴大研發人才隊伍，高校和科研院所具有博士后經歷的人員高達50%，同時完善知識產權保護聯席會議制度，統籌協調創新工作，多方面促進城市綠色發展。

為檢驗穩定性，本文首先將案例數閾值由1 提高至2，產生的組態基本一致。其次，將一致性閾值由0.80 提高至0.85，產生的組態多數一致，證實結果穩健。

4 結論與建議

主要結論如下：①制度環境與資源投入均無法單獨構成高綠色技術創新的必要條件，這一結論在經過多種穩健性方式檢驗后依然成立。②產生高綠色技術創新的組態歸納為5 種，媒體關注—外資—人才投入驅動型和環境規制—資源投入驅動型、公眾—媒體關注—內資投入驅動型、公眾關注—內資—人才投入驅動型、多要素復合驅動型，多種組態證實導致城市高綠色技術創新的原因具有多樣性和復雜性。

根據上述結論，提出如下建議：①優化創新資源投入水平，構建非正式制度監測體系。對于公眾和媒體環境關注度較高，資源投入強度較大的城市，可選擇媒體關注—外資—人才投入驅動型或公眾—媒體關注—內資投入驅動型或公眾關注—內資—人才投入驅動型促進綠色技術創新。這些城市應認識到群眾、媒體關注環境的引導和監督作用，同時合理利用資源投入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協同驅動作用，通過加強綠色生態新聞報道、舉辦環保主題采訪活動、拓展新媒體宣傳途徑、召開新聞發布會等措施積極推進媒體環境關注度；加強信息公開和公眾參加，通過社區問卷調查、召開環境座談會、專家論證會等形式，為城市居民提供良好的發聲平臺；通過建立創新人才專向基金、加大技術內資投入強度比例、放款外商持股比例等方式加大資源投入力度。可見，兼顧城市公眾、媒體環境關注度，再適當加大創新型人才、研發資金、外商投資對城市綠色技術創新良性推動的基礎上，即使城市正式制度不那么完善也能推進城市綠色發展。這可以成為環境規制不健全、知識產權保障強度較低，而媒體和公眾關注生態保護、資源投入強度較為優良的城市未來發展的方向。②完善多方資源合作機制，發揮正式制度引導作用。對于環境規制、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較為完善且資源投入較大的城市，可選擇環境規制—資源投入驅動型。這類城市需要兼顧環境規制和資源投入，建立協同治理體系，引導城市通過實施綠色技術創新來實現預期排放目標，提高生態環境治理的有效性。通過生態保護目標責任制、廢物廢氣排放許可管制、污染物限期治理等方式對城市內企業實施監管；通過設立外商投資直通車機制、降低外商經營成本、落實外商稅收緩繳政策等方式積極引進外商投資；強化企業、高校和研發機構多方合作，健全人才培養體系，利用研發補貼、專向經費支出等方式強化人才引進；采用提高產品開發投入比例、技術創新補貼、科技轉化基金等方式加大內資投入強度。在正式制度和資源投入的引導下，即使非正式制度較弱也能驅動城市綠色技術創新，這可以成為媒體、公眾、政府環境關注度較低而正式制度健全且資源投入強度較大的城市未來發展方向。③對于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較為健全，資源投入優勢明顯的城市，可以選擇多要素復合驅動型。在此路徑下，政府需要起到監督和指引的作用，推動企業通過技術成果轉化專項資金、科技創新項目投用基金等提升內資投入強度；采取排污收費制度、創新知識付費、數據保障平臺等方式，防止企業在追求績效提升的過程中破壞生態環境和公眾利益；同時，通過制定創新獎勵、設定研發專項費用、組織創新技能輔導等手段激勵研發人員。此外，企業應充分利用政府支持科技創新、鼓勵技術革新的相關政策，積極承擔社會責任，不斷提升綠色科技成果轉化率，激發城市綠色創新活力。但該路徑促進城市綠色技術創新水平提升是有約束的，即政府和企業對綠色創新是積極的和主動的，且兩者間愿意相互協調與配合。該路徑或將成為綠色技術創新水平較為成熟城市的發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