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態視角下旅游經濟效率動因及提升路徑研究
——基于中國30個省份的fsQCA分析

陳紅玲，張 猛，賴姝辰

（1.廣西大學 工商管理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4；2.南寧師范大學 旅游與文化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1；3.廣西發展戰略研究院，廣西 南寧 530004）

0 引言

“高質量發展”是“十四五”時期乃至更長一段時間內我國經濟發展的主題［1］。落實到旅游領域，應努力提升旅游經濟效率，同時考慮旅游產業的投入與產出，從以往單純追求經濟效益的粗獷發展模式轉變為穩量提質的高質量發展，對我國今后經濟社會持續穩定發展有著重要意義［2］。“效率”一詞最初是由經濟學家Farrell［3］提出，后被廣泛應用于管理學、經濟學等多個領域。旅游效率在旅游研究中是一個尤為重要的研究主題。①從研究內容看，國內外學者注重 于 旅 游 經 濟 效 率［4］、旅 游 生 態 效 率［5，6］、旅游扶貧效 率［7，8］、旅 游 資 源 轉 換 效 率［9］、旅 游 貿 易效率［10］、文旅融合效率［11］等方面的研究，包括分異特征、演進模式、影響因素和耦合協調度等。②從研究對象看，主要分為行業部門效率和地區旅游效率兩個方面。酒店行業最早被納入旅游效率的研究中，后旅行社、交通和旅游業各部門逐漸被納入其中；微觀的企業層面向宏觀的產業和國民經濟層面不斷延伸，地區旅游經濟效率的研究包含各省、市、縣域、景區等尺度的研究。③研究方法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是旅游經濟效率的重要影響因素看，大多使用數據包絡法（DEA）、改進DEA（包括多階段效率、SBM、Super—SBM、DEA—Malmquist 指數模型和非期望SBM等模型）、隨機前沿分析（SFA）等方法。隨著研究方法的不斷發展，方向性距離函數法等也逐漸被應用。

目前，大多數研究是從單一視角出發探究單一因素對旅游經濟效率的影響作用。此類研究大多基于一個假設，即每個變量都能夠獨立地影響旅游經濟效率。實際上，旅游經濟效率同時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共同影響，是一個復雜的相互作用的過程。這種對旅游經濟效率影響因素的“凈效應”研究存在一定缺陷，制約了外部環境作為一個整體對于旅游經濟效率的解釋效果。本文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法（fsQCA），從組態的視角對旅游經濟效率進行研究，注重前因的復雜性，深入挖掘各前因變量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12］，嘗試探究旅游經濟效率影響的復雜機制，并試圖解決以下3 個問題：一是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必要條件有哪些？二是哪些條件對于旅游經濟效率的提升更加重要？三是存在哪些條件組態以“殊途同歸”的方式推動旅游經濟效率的提升？本文旨在厘清旅游經濟效率的影響因素，并在此基礎上有針對性地提出提高我國旅游經濟效率的政策建議，以期為促進我國旅游經濟效率健康、持續、穩定提升提供理論支撐和借鑒。

1 基礎理論與分析框架

組態理論認為，結果是由多種因素共同產生的，在外部環境中多元的影響因素相互競爭或互補作用下，形成多種組態，多種外部環境都可以產生高旅游經濟效率，即存在功能等效路徑。先前對于旅游經濟效率的研究聚焦于多種要素分別對旅游經濟效率產生影響，這些研究為界定旅游生態效率要素提供了依據。

1.1 技術創新與旅游經濟效率

科學技術進步可以為旅游者提供更多的便利，使旅游者更加高效便捷地開展旅游活動，進而提升旅游經濟效率。近年來，大數據、云計算、LBS 定位技術、移動支付等一批新技術逐漸成熟，為旅游賦能，打造旅游結合創新技術的再造場景應用，提升旅游產業的技術轉化能力，推動旅游持續向好發展［13］。相關研究表明，技術創新與旅游經濟效率的協調發展水平一致。曾冰［14］研究發現，技術創新對旅游經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馬月琴等［15］認為，較低的創新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會對旅游經濟效率起到制約作用。

1.2 區域經濟發展與旅游經濟效率

區域經濟發展與旅游業之間的關系一直備受經濟領域與旅游領域學者的關注。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是旅游經濟效率的重要影響因素，而旅游經濟效率是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影響因素，高旅游經濟效率可以使旅游企業在相同投入的情況下獲得更多的產出。投資與消費是旅游發展的引擎，區域經濟發展能夠不斷推動旅游經濟效率的提升，為旅游發展提供保障。楊萍等［16］對我國旅游經濟效率與經濟發展水平的協調關系進行了研究，認為我國綜合旅游經濟效率整體上呈上升的趨勢，空間分布上呈現“東高西低”的特點，基本與我國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相吻合。

1.3 生態環境與旅游經濟效率

環境作為旅游活動的載體，對旅游經濟效率有著重大的影響。王兆峰等［17］認為：旅游業的發展一方面可以為生態環境改善提供資金支持，另一方面旅游資源不合理開發也會破壞生態環境，造成生態環境容量超載。生態環境通過資源和環境為旅游業發展提供物質條件和空間載體，但同時也會制約旅游業發展規模與類型，兩者間為典型的互棲型共利關系。這既充分體現了馬克思主義辯證思想，又揭示了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

1.4 信息化與旅游經濟效率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首次從政策層面將信息作為一種生產要素，互聯網時代的來臨使信息成為一種重要的生產要素，在生產過程中起到重要作用。旅游業是第三產業的重要支柱，信息化水平是旅游業重要的推動力。戴克清等［18］研究發現，信息化可以有效打破供給市場與需求市場之間的壁壘，在很大程度上提高旅游業效率。我國先后提出“智慧旅游”“全域旅游”概念和《“十三五”全國旅游信息化規劃》等政策文件，旨在提升我國旅游信息化水平，通過信息化的手段促使旅游業轉型升級［19］，幫助文旅產業鏈上的企業打破數據孤島，構建集成化、數字化的數據共享平臺，合理配置數據資源并形成合力，提升我國旅游經濟效率［13］。

1.5 交通可達性與旅游經濟效率

交通是旅游系統三大空間要素之一，是旅游活動開展的基礎條件。交通系統是客源地與旅游目的地之間的橋梁，是人流、物流、資金流和信息流在空間流動上的載體，在這個過程中產生集聚效應和擴散效應，進而帶動本地區和周邊地區旅游經濟增長，從而影響旅游經濟效率。同時，交通可達性也是全域旅游發展的重要突破口，為大眾旅游需要的“快旅慢游”提供重要保障。旅游發展對交通有著高度依賴性，交通方式的變革使以往的旅游方式發生顛覆性改變，提供更多的選擇［20］。

綜上所述，技術創新、區域經濟發展、生態環境、信息化和交通可達性是影響旅游經濟效率的重要因素。以往學者普遍認同外部環境對旅游經濟效率的重要影響，且取得了眾多研究成果，但現有的研究大多局限于某一方面或某兩方面對旅游經濟效率的影響。這類研究是基于“凈效應”的思維方式。各要素對旅游經濟效率的影響并不僅僅只是簡單的線性關系，這種思維方式與旅游經濟效率受系統中各要素共同作用的現實結果相悖。因此，外部環境系統中各要素如何協同驅動提高旅游經濟效率仍是一個開放性問題。本文基于組態視角，整合5 個關鍵前因條件，以我國的30 個省份為研究區域，深入挖掘外部環境系統影響旅游經濟效率的機制和各要素之間的互動關系。理論模型如圖1 所示。

圖1 旅游經濟效率影響因素分析框架Figure 1 Framework for analysis of factors influencing tourism efficiency

2 研究方法

2.1 Super—SBM模型

DEA通過多項投入與產出指標對具有可比性的同類型單位進行有效評價。CCR 模型和BBC 模型是最基本的徑向模型，但徑向模型往往忽略了對無效決策單元松弛部分的改進。非徑向SBM 模型將松弛變量納入目標函數，解決了忽略松弛變量和非期望產出的問題，避免了徑向模型評價結果的偏差。傳統DEA模型有效決策單元分析結果等于1，多個決策單元無法進行進一步評價。Super - SBM模型將被評價的決策單元剔除，會形成有效決策單元大于1，有效決策單元被進一步區分。同時，Super-SBM模型有效決策單元的進一步區分，有利于后續的面板向量自回歸分析。因此，本文選擇Super-SBM模型對我國的旅游經濟效率進行評價。

超效率SBM模型線性規劃為：

2.2 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法（fsQCA）

QCA是一種以案例導向的組態比較分析法，主要有csQCA、mvQCA、fsQCA等，起源于比較宏觀社會學與比較政治學交叉領域，是一種基于布爾代數的集合論組態分析方法。QCA 認為因果關系是依賴特定情境和組態的，否定任何形式的恒定因果關系［21］，通過考察條件變量和結果變量之間的子集關系，從整體上探尋多重并發因果誘致復雜問題如何發生［22］。其中，采用fsQCA 方法可以充分發掘前因變量對結果產生的影響作用，提高研究的精度，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數據處理過程中案例信息的流失［23］。因此，本文擬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法（fsQCA）探究何種環境可以提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因果復雜機制，并通過布爾運算和集合關系來實現對案例的充分比較和分析，結合定性分析與定量分析優勢，注重深入挖掘前因條件復雜性與因果非對稱性。某個前因條件組合可能并不是產生某個結果的唯一路徑，也就是說它符合充分性，但卻并不符合必要性［24］。該方法可以有效探索各前因條件之間的協同效應與互動關系，即可以用來探究旅游經濟效率的驅動因素和從組態的角度探討何種環境能夠有效提高旅游經濟效率［25］。

3 數據收集與處理

3.1 數據收集

為滿足案例總體的充分同質性要求和案例間最大異質性的案例選擇要求，更好地實現案例之間的充分比較，使結論更具外部有效性［26］，本文以中國30 個省份（由于西藏自治區、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相關數據缺失，所以未包含在本文研究區域內）為案例樣本，數據來源于2008—2018 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中國交通統計年鑒》和各省市統計年鑒、統計公報。對極個別有缺失的年份、省份數據，采用線性插值法進行補充。

3.2 指標體系構建

綜合以往學者對指標的選擇和數據的可獲得性［9，27，28］，指標從旅游業投入的人、財、物3 個方面選取（表1）。將旅游景區數、酒店數量、旅行社數量、旅游業從業人員數和固定投入作為投入指標，從規模產出和效益產出兩方面確定產出指標，將旅游業接待總人數和旅游業總收入作為產出指標，共得到5 個投入指標、2 個產出指標和30 個決策單元，符合效率測算指標選取的原則。

表1 旅游經濟效率投入—產出指標體系Table 1 Tourism efficiency input- output indicator system

3.3 變量校準

借鑒以往學者對于指標的選擇，本文采用R&D占GDP的比重表示技術創新能力，人均可支配收入表示區域的經濟發展水平，等級公路里程/區域面積表示交通的可達性；同時，通過熵值法將人均氨氮排放量、人均二氧化硫排放、人均森林面積、人均電力消費量、萬元GDP電耗計算得到的分值作為表示生態環境的指標，人均移動互聯網接入流量表示信息化水平。

由于缺少明確理論基礎和標準作為各前因條件與結果的校準依據，故本文將基于案例的描述性統計，采用直接校準法對前因條件進行校準。根據傳統的錨點選擇，使用fsQCA3.0 軟件，分別選取上四分位點（75%）、中位數（50%）和下四分位點（25%）作為完全隸屬、交叉點和完全不隸屬的3 個錨點［29］，對旅游經濟效率、技術創新、區域經濟發展、交通可達性、生態環境、信息化5 個條件和1 個結果變量賦予隸屬度，并進行校準。同理，由于fsQCA 方法的因果非對稱性，故需對高旅游經濟效率的非集進行校準。樣本交叉點的值校準沒有發生恰為0.5的情況，不存在“偏隸屬”與“偏不隸屬”的情況。校準結果如表2 所示。

表2 變量校準錨點Table 2 Variable calibration anchor points

4 實證結果及分析

4.1 旅游經濟效率

在Super—SBM模型的基礎上，以2008—2018 年全國30 個省（市）的旅游投入與產出變量為依據，采用DEA—solver軟件進行測算，得到全國大部分地區旅游經濟效率的變化情況（表3）。其中：東部地區包括北京、上海、廣東、浙江、江蘇、天津、河北、福建、山東、遼寧、海南；中部地區包括湖北、安徽、湖南、山西、吉林、黑龍江、河南、江西；西部地區包括四川、重慶、云南、廣西、陜西、甘肅、寧夏、青海、新疆、內蒙古、貴州。從空間分布上看，30 個省份的旅游經濟效率存在較大差異，大致呈現“東部>西部>中部”的分布格局，以長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地區為代表的發達地區投入要素穩步提高，經濟發展水平較高，交通便捷，信息化和科技水平領先，基礎及相關設施完善，旅游經濟效率保持較高的水平；西部地區旅游經濟效率水平有較大差異，寧夏、貴州等具有較高的旅游經濟效率，青海、四川的旅游經濟效率相較于其他西部省份更高；中部省份的旅游經濟效率較低，產生“中部塌陷”現象，符合曲小娥［29］和童昀等［30］的研究結果，這很可能與經濟發展速度放緩，旅游投入不足和前期旅游發展模式粗放有關。

表3 2008—2018 年我國30 個省份的旅游經濟效率Table 3 Tourism economic efficiency of 30 provinces in China，2008-2018

從時間演進上看，東部發達地區的投入—產出逐漸進入邊際遞減時期，旅游經濟效率逐漸下降，但總體保持領先水平。隨著基礎設施建設、交通狀況的不斷改善和信息化水平的不斷提高，西部欠發達地區和中部地區的旅游經濟效率緩慢上升，西部大開發紅利逐漸兌現，旅游資源的開發開始深入推進，基礎設施逐漸完善，為西部地區旅游經濟效率的穩步提升打下了堅實基礎。

4.2 必要條件分析

使用fsQCA3.0 軟件對高旅游經濟效率與非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前因條件進行必要條件分析，若單前因條件一致性大于0.9，可被認為是必要條件。如表4 所示，高旅游經濟效率與非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前因條件一致性均低于0.9，因此不能成為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必要條件，單前因條件對旅游經濟效率的解釋能力偏弱。

表4 單前因條件必要性檢測Table 4 Single antecedent condition necessity testing

4.3 組態的充分性分析

參考已有相關QCA 研究，將一致性閾值和PRI一致性分別設置為0.8 和0.75，案例頻數閾值設置為1［31］。通過對比軟件算出的中間解和簡約解，分別確定各組態前因變量中的核心條件和邊緣條件，即在中間解和簡約解中同時出現的認定為核心條件，只在中間解中出現的認定為邊緣條件［26］。路徑分析結果如表5 所示。從表5 可見，由H1和H2兩個組態構成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充分條件，且這兩個組態的解釋力水平為33.3%；同理，由NH1、NH2、NH3和NH44個組態共同構成產生非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充分條件，且這3 個組態的解釋力水平為54%。同時，該結果還從側面證明了組態視角下多要素聯動形成的“殊途同歸”效應。

表5 產生高、非高旅游經濟效率的組態Table 5 Produces high，non- high travel efficiency groupings

產生高旅游經濟效率的組態有兩種類型，分別為科技創新驅動型和粗放開發型。通過觀察H1組態，可得到創新驅動型路徑：高技術創新（核心條件）、高信息化水平（核心條件）、區域經濟發展水平（邊緣條件）、交通可達性（邊緣條件）和生態環境好壞與否，使區域旅游呈現高效率。該組態能夠解釋大多呈現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原因。科技創新是旅游業發展的原生動力［32］，隨著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一批新技術在旅游領域的應用，新模式和新業態隨之出現，增加了旅游產品的附加值，間接提高了旅游經濟效率。當前，信息化水平在區域旅游發展的重要性越來越高，大數據和云計算等技術已廣泛應用于旅游領域，優化了旅游各個環節的資源配置和利用效率，從而提高了旅游經濟效率。一般來說，區域經濟發展水平與旅游經濟效率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經濟相對發達的地區可以投入較多的旅游要素來提升游客數量、延長停留時間和增加游客消費等，使各項旅游資源得到充分利用，以此提升旅游經濟效率，這也基本符合顧江等［33］學者的研究結果。可進入性是旅游業發展的前提條件，交通與科技、信息化水平能夠提高游客在各旅游資源之間的流轉速度，增加旅游資源的利用率，單位時間和要素下獲得更多的產出，從而提高旅游經濟效率。不同地區的生態環境具有較大的差異，但隨著科技水平、技術創新的不斷發展，人們擁有越來越強調改造生態環境的能力。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不同的生態環境下的旅游資源各有特色，能夠吸引不同愛好的旅游者，基本符合無論生態環境的好壞均可以達到高旅游經濟效率的結果。以浙江省為例，該省實行旅游智慧化轉型，“詩畫浙江·文化和旅游信息服務平臺”聚集了200 余家4A級以上景區和2000 余家旅行社信息，實現了對全省旅游活動的實時監管，為相關部門有效治理提供了數據支撐。同時，浙江省抓住5G 技術全面商用的契機，推出了數量眾多、制作精良的線上“云游浙江”產品，全方位展現了浙江的優質旅游資源，解鎖了新的旅游方式，使游客足不出戶便可以“云游”浙江，為全國旅游行業數字化和智慧化發展提供了“浙江方案”。

通過觀察H2組態，可得到粗放發展型路徑：高信息化水平（核心條件）、高區域經濟發展水平（邊緣條件）、缺乏好生態環境（核心條件）、技術創新（邊緣條件）和交通可達性（邊緣條件），使區域旅游呈現高效率。高信息化水平能夠保證信息流的高速流轉，滿足游客多方面需求，提升旅游管理水平，而缺乏技術創新導致技術水平與創新能力較弱。旅游業需要強大的科技水平支撐，技術缺乏創新導致旅游發展低效，出現單純追求增量的粗放開發模式，導致生態環境受到破壞。“污染天堂效應”和“污染光環效應”可以在短時間內通過優化產業結構來改變技術溢出效應，進而促進區域經濟較快發展和高旅游經濟效率的產生，但低附加值和以環境為代價的發展模式必將會轉向高技術、高附加值的可持續發展模式。以青海省為例，在旅游開發的初期，因其獨特的高原自然風光，大批游客被吸引至此，該省眾多景區出現違規建設、破壞生態環境的亂象，投資商和當地居民在景區周邊私開通道、亂搭亂建、無序開發利用景區的行為對青海湖生態環境造成了嚴重威脅。同時，景區游客呈現井噴式增長，大量游客迅速為當地帶來了巨大經濟效益，青海湖等一批熱門景區很快因為超過其承載能力的游客量導致生態環境惡化，互聯網上對于青海旅游景區的負面評價增多。隨著中央環保組進行環保督察，關停一部分景區，整治違規經營主體，拆除違約建筑，旅游亂象得到了有效整治。青海案例反映了以生態環境為代價的粗放發展模式短時間可以迅速提升當地經濟發展水平，但長期來看必將受到懲罰。

產生非高旅游經濟效率的路徑共有4 條：NH1組態顯示，缺乏技術創新（核心條件）、區域經濟發展（邊緣條件）、生態環境（核心條件）和交通可達性（核心條件），使區域旅游呈現低效率。當前因為條件缺乏時，旅游活動各環節的保障條件不能很好滿足，所以旅游業呈現低效率發展。例如，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內蒙古自治區等省份因為地處我國偏遠地區，各方面條件較為落后，所以不能充分利用旅游資源實現高效率發展。NH2組態顯示，缺乏技術創新（邊緣條件）、高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核心條件）、高生態環境（核心條件）、高信息化水平（邊緣條件）、缺乏交通可達性（核心條件），使區域旅游呈現低效率。雖然經濟發展和生態環境等核心條件較好，但是缺乏關鍵核心條件交通可達性。通過旅游來創造價值需要通過交通作為媒介，較低的交通可達性導致低旅游經濟效率。NH3組態顯示，高技術創新（核心條件），缺乏高生態環境（邊緣條件）、信息化水平（核心條件）和交通可達性（核心條件），使區域旅游呈現低效率。缺乏信息化和交通可達性核心條件，背離信息時代旅游業發展的原則，高技術創新也沒有用武之地，導致較低的旅游經濟效率。NH4組態均由邊緣條件組成，且對高旅游經濟效率的解釋能力較弱，因此不具有說服力。

4.4 穩健型檢驗

本文通過改變一致性閾值的方式來進行穩健性檢驗［26］，將一致性閾值分別降低到0.75 和0.70，案例頻數保持不變，發現產生的組態基本一致，說明兩模型具有清晰的子集關系，該研究結論具有較高穩健性。

5 結論與啟示

5.1 結論

本文基于Super—SBM 模型測度了2008—2018年我國30 個省份的旅游經濟效率，選取5 個前因變量構建旅游經濟效率分析框架，使用fsQCA 方法挖掘外部環境系統對旅游經濟效率產生影響的因果復雜機制。主要結論如下：技術創新、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生態環境、信息化和交通可達性等外部環境系統的5 個因素對旅游經濟效率都具有影響作用；必要性檢驗結果表明，單個外部環境系統要素并不能構成高旅游經濟效率與非高旅游經濟效率的必要條件，深化了上述5 個因素與旅游經濟效率正相關的發現。

通過使用fsQCA方法得出存在兩條產生高旅游經濟效率的路徑，分別為科技創新驅動型和粗放開發型。兩條路徑的原始覆蓋度具有一定的差異，對提升旅游經濟效率的效果也存在一定的差別，但通過科技進步與技術創新的路徑比粗放開發更可取，符合“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科學論斷。兩條路徑的核心條件均包含技術創新與信息化水平。同時，信息化水平在兩條路徑中均為核心條件，證明信息化相較于其他因素起著更為普遍的作用，且會影響到其他要素的效應的作用。這驗證了信息化對旅游經濟效率的強大影響作用，無論選擇何種路徑來提高旅游經濟效率，均需重視信息化建設。另外，導致產生非高旅游經濟效率的路徑共有4 條，單一關鍵要素的缺失對旅游經濟效率的提升起到阻礙作用。基于此，各地區應根據地區環境，優先補齊短板，選擇適合本地區的發展路徑。

5.2 啟示

根據上述研究結果，從優化和提升我國旅游經濟效率的視角，提出促進我國各省份旅游經濟效率提升的建議：①因勢利導，選取合適的路徑，避免非高旅游經濟效率路徑。fsQCA 方法的優勢在于能夠將各省份作為案例，識別其屬于何種路徑，并能夠對旅游經濟效率提升路徑進行歸納比較，使結論更具現實意義和可靠性。各省份在充分評估自身各要素發展狀況的前提下，應選取符合各地區發展的旅游經濟效率提升路徑，謹防進入非高旅游經濟效率的發展路徑。②加強旅游領域科學技術研發及應用，通過科技賦能增加旅游產品附加值。科學技術是旅游產業的潤滑劑，先進的技術可以優化旅游活動的各個環節，推進旅游產品創新，提升旅游產業品質，提高旅游活動各環節效率，是旅游活動的重要推動力。尤其是信息化技術在旅游行業的應用，可以進一步深化和拓展“互聯網+”、物聯網和人工智能等技術在旅游產業創新中的創造性應用，培育更多的商業模式，從供給端提升全要素旅游經濟效率，促進旅游產業持續與健康發展。③加強生態環境保護，促進我國旅游業高質量發展。通過fsQCA 得到的兩條路徑，證明旅游經濟效率與生態環境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影響，較好的生態環境可以促進旅游經濟效率的提升。短期內不注重生態環境只考慮短期效益，也可以提升旅游經濟效率，但這注定是短視行為。如何在旅游經濟效率與生態環境保護之間取得平衡是我國“十四五”時期的重要任務，也是實現“2035 遠景目標”的重要組成部分。④整合資源，發揮各要素的協同效應。提升旅游經濟效率的關鍵在于發揮不同環境因素的相互作用，形成合力，因此必須對不同要素進行有效整合，增強協同效應。首先，在政府層面建立有限的整合協同機制，強化外部環境各要素間的深度融合和優化配置。其次，建立符合科技創新規律和旅游發展規律的科技成果轉移與服務保障體系，促進科技創新成果在旅游領域的轉化和應用推廣，引導社會資本、風險投資等進入旅游產業的各要素和各環節，提升旅游經濟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