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學友

對替考零容忍 (圖/IC Photo)
周慶彬系某工學院2018級工程管理2班學生。2019年12月29日,周慶彬通過QQ群尋找輔導學生的兼職。恰好劉國銳正在找為外甥李向陽專升本替考的人。劉周通過QQ溝通。周慶彬覺得僅僅是專升本一個科目的考試,沒多想便與劉國銳達成一致意見,代考《線性代數》,酬勞300元。
2019年12月31日下午,劉國銳讓外甥李向陽將學生證放在指定地點,讓周慶彬去拿學生證。周慶彬使用假學生證,替李向陽參加《線性代數(理工類A)》課程考試。監考老師發現異常,事情敗露后,周慶彬被帶離考場。2020年1月2日,周慶彬感到錯誤較嚴重,向所在的工學院提交檢討書和事情經過說明,承認其代李向陽參加了線性代數考試的違紀行為,并進行了反省和檢討,希望得到改過的機會。
2020年1月11日,工學院召開校長辦公會,作出《關于給予周慶彬開除學籍處分的決定》,該決定經周慶彬所屬的輔導員老師通過QQ送達。周慶彬對被開除學籍的處分決定不服,遂于2020年4月27日向所在的省教育廳提出申訴。2020年6月3日,省教育廳認為工學院對周慶彬作出開除學籍的處分決定證據充分,事實清楚,但存在兩個程序性問題:一、學院對學生作出處分決定前,應告知學生作出決定的事實、理由及依據并給其陳述、申辯的權利,而學院未履行上述程序;二、學院在召開校長辦公會,對周慶彬作出開除學籍處分決定前,未按照規定事先進行合法性審查。故省教育廳責令學院重新依程序作出處分決定。
于是,學院按法定程序于2020年7月1日向周慶彬寄送《學生處分告知書》。周慶彬于2020年7月3日收到《學生處分告知書》,并簽署回執。2020年7月9日,周慶彬提交《有關工學院擬對周慶彬作出二次開除學籍處分的申辯意見》。2020年7月14日,工學院校長辦公室出具合法性審查意見書,載明對學生工作委員會提交的關于周慶彬的違紀處分處理相關材料進行了審查,認定學生工作委員會提交的關于周慶彬的違紀處分相關程序證據充分、依據明確、定性準確、程序正當、處分適當,符合上級有關條款規定及法律法規,可以提交校長辦公會審議。2020年7月24日,工學院召開校長辦公會,作出給予周慶彬開除學籍的處分,并于2020年7月29日送達周慶彬。周慶彬不服,提起行政訴訟。
法院開庭審理時,原告提出被告重新作出開除學籍的處分過重,且存在以下違法之處:一、被告處分決定依據的法規規章錯誤,對法規規章理解錯誤。被告作出處分決定依據的《本科考試工作管理規定》,違反《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且存在理解錯誤。根據《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五十二條第二款之規定,代替他人參加考試,學校“可以”給予開除學籍處分而非“應當”或“必須”開除學籍處分,與教育部處分學生堅持教育與懲戒相結合、違紀行為與其性質過錯嚴重程度相適應原則沖突。其次,《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五十二條是規定“可以”開除學籍而非“應當”或“必須”開除,之所以如此規定是為了賦予學校根據每個替考案例的實際情況慎重適用開除處分。三、被告重新作出開除學籍處分決定所依據的事實并不客觀全面。被告重新作出處分決定前仍沒有充分調查清楚替考事件,沒有采納原告所提出的申辯意見,原告的替考行為危害雖重,但不致于必須開除學籍。原告此前沒有任何違紀違規行為,更沒有違法犯罪行為,在校期間表現良好,且在實施替考行為后已主動認錯并進行深刻檢討,如實供述替考的整個過程。此外,原告主動向學校檢舉揭發替考背后的組織者屬于立功情節,按學校的有關規定,應對原告從輕或者減輕處分,但被告忽略原告從寬處分的情節。
對此,被告學院提出三點答辯意見稱,一、根據《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五十二條規定:“學生有下列情形之一,學校可以給予開除學籍處分:……(四)代替他人或者讓他人代替自己參加考試、組織作弊、使用通信設備或其他器材作弊、向他人出售考試試題或答案牟取利益,以及其他嚴重作弊或擾亂考試秩序的行為……”;《本科考試工作管理規定》第二十七條規定:“考生違背考試公平公正原則,以不正當手段獲得或者試圖獲得試題答案、考試成績,有下列行為之一的,應當認定為考試作弊,給予開除學籍處分:在答卷上填寫與本人身份不符的姓名、考號等信息的……”。被告基于以上規定,有權作出開除原告學籍的決定。二、原告代替他人考試的事實清楚、證據充分。三、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八十四條之一第四款和第二百八十條之一、《國家教育考試違規處理辦法》第十二條、教育部《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五十二條之規定,國家相關法律法規及教育部相關意見均明確了國家不容忍考試作弊的行為,對于“代替他人或者讓他人代替自己參加考試”的行為也傾向于嚴厲處罰。原告已與學校簽訂《誠信考試承諾書》,卻仍實施了偽造學生證并代替他人參加考試的嚴重作弊行為,屬于明知故犯,故對原告作出開除學籍的決定處分適當。
法院審理認為,雙方當事人對于原告為他人替考的違紀事實無爭議。主要爭議焦點在于:一、被告作出的處分決定適用法律是否準確,量罰是否適當;二、被告作出處分決定程序是否合法。關于爭議焦點一,《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五十二條規定,代替他人或者讓他人代替自己考試、組織作弊、使用通信設備作弊,學校可以給予開除學籍的處分。被告依照自主管理的權限,在其主管范圍內對學生學籍管理及處分規定,未違反《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結合原告代替他人參加考試的實際情況,依照《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決定給予周慶彬開除學籍處分,適用法律并無不當。關于爭議焦點二。根據《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五十五條之規定,被告在作出《處分決定》前,于2020年7月3日向原告送達了《學生處分告知書》,依法告知其作出決定的事實理由和依據、給予其陳述和申辯的權利,并于2020年7月9日依法聽取原告的申辯意見。2020年7月24日,被告召開校長辦公會議討論關于給予原告開除學籍處分相關事宜后,作出《處分決定》并送達原告,處分程序并無不當。因此,被告作出的案涉決定未違反法定程序。關于被告對案涉替考事件中的關聯人員是否作出相應的處理,不影響本案《處分決定》的合法性。綜上,被告學院對原告周慶彬作出的處分決定,認定基本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程序合法,處分適當。據此,法院判決如下:駁回原告周慶彬的訴訟請求。
本案原告自以為其實施替考只是偶然,且被發現后立即對自己的錯誤行為向學院作出深刻認識和檢討,還主動說明代考事件的經過,依照法律規定應屬于存在立功情節,但學院沒有對其從輕處罰,而是處罰過重。既然法律法規賦予了學院處罰權,學院在自己的管理權范圍內對原告作出開除學籍的處罰,系在合理裁量范圍內,并未超出授權。特別是原告曾與學校簽訂《誠信考試承諾書》,并多次接受學院的誠信考試教育,仍明知故犯替考,學院對此采取零容忍的處罰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