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資企業海外水電工程項目環境管理體系研究

呂振豫，劉志武，梁犁麗，董義陽，彭 川

（1.三峽集團科學技術研究院，北京 100038；2.中國水利電力對外公司，北京 100009）

0 引 言

根據《第一次全國水利普查公報》，截止到2013年7月，我國共建成水庫98 002 座，總庫容9 323.12 億m3；水電站46 758座，裝機容量3.33 億kW。國內水電資源開發幾近飽和。當前，全球政治經濟格局處于變革調整中，新型的尋求國與國之間、地區之間、國家與地區之間相互平衡的國際政治關系，以合作共贏為主題的全球經濟一體化必將成為今后的主流。在國內水電開發飽和的情況下，為響應“一帶一路”和“走出去”戰略思想，國資企業走出國門進行海外水電工程建設成為行業發展的必由之路。隨著市場經濟的國際化，國資企業要想在國際舞臺上走的更遠，就必須要面對國際組織的評判。主動積極地與國際組織對話，是企業提升國際影響力和國際認可度的有效途徑。然而，由于管理理念的不同，加之國內企業對國際標準的認識度不足，開展國際化認證過程中，往往出現認證困難，甚至認證失敗的結果。

環境問題是國際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共同面臨的問題，實現環境與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是當今社會普遍關注的焦點，環境問題越來越成為國際市場競爭的一個新型壁壘［1］。水電能源作為可在生的非化石能源，其有效開發能避免了地球上煤炭、石油和天然氣等不可再生資源的消耗和減少。但同時，其對建設區生態環境的影響也是廣泛的、長期的，甚至是不可逆的。針對水電工程建設對生態環境帶來的不利影響，環境管理逐漸成為企業和公司水電工程項目管理的重要內容，同時也是國際組織評估水電工程項目管理與實踐水平的重要指標。建立國際認可的環境管理體系成為相關企業提高國際認可度的一個有效途徑，受到相關學者的廣泛關注［2-7］。

經過多年的積累和沉淀，隨著理論和實踐水平的不斷提高，國資水電施工企業逐步形成了一整套的環境管理制度和模式。但是，在引入國際標準的過程中，由于管理理念的差異，暴露出了一系列的問題。眾多國內企業在進行國際化認證的過程中，普遍感到國際環境管理標準理論嚴謹、要求嚴格、覆蓋面廣且操作抽象，不能將其與企業現有管理體系有機結合，達到既能通過認證提升國際競爭力，又能提高管理水平的目的［8］。基于此，本文在全面回顧國際環境管理體系發展歷程的基礎上，系統剖析了國際組織關于企業環境管理的評估標準和打分制度。以此為背景，提出了一套國資企業海外水電項目環境管理體系。

1 環境管理體系發展歷程

20 世紀70年代初，全球環境問題的不斷突出，得到各國組織的廣泛關注。早期的環境管理在國家相關環境保護部門開展，狹義的解釋為環境保護部門采取各種有效措施和手段控制污染的行為。通過制定國家環境法律、法規和標準等，運用經濟、技術和行政等手段控制污染物的排放［9］。80年代后，人類建設活動愈發劇烈，帶了的諸如溫室氣體排放、臭氧空洞、水體污染和珍稀動物滅絕等環境問題日益加重。面對嚴峻的形式，利益相關者開始考慮采用行之有效的方法約束自己的行為，使企業、組織重視自己的環境行為和環境形象；并希望形成一套完整、系統的環境管理體系，規范企業的環境活動。早期的環境管理體系是以規劃（Plan），實施（Do），檢查（Check）和改進（Act）4個關鍵環節為基礎建立的。1985年，荷蘭率先提出建立企業環境管理體系的概念；1990年，歐盟在慕尼黑圓桌會議上專門討論了環境審核問題；1992年世界首個環境管理體系標準誕生于英國，是一個資源標準，企業組織資源實施并尋求認證。1993年7月歐共體公布《工業企業自愿參加環境管理和環境審核聯合體系的規則》（簡稱EMAS）。然而，各個國家建立的環境管理體系缺乏統一性，給國際貿易帶來不便。

經濟技術的不斷發展，國際合作項目的日益增強，急需一個國際認可的評判標準約束企業項目的環境行為。ISO 國際標準化機構于1987年制定和頒布了ISO9000 質量管理體系系列標準。此后，對環境問題的不斷重視，1993年6月，ISO 成立第207 環境管理技術委員會（ISO/TC207），專門負責環境管理工作，其職責是在理解和制定管理工具和體系方面的國際標準和服務上為全球提供一個先導，主要工作范圍就是環境管理體系（EMS）的標準化。至2000年7月，ISO 共頒布了14 個國際標準和1個國際指南［1］。ISO環境管理標準出臺后，引起了全球的關注和響應，ISO14000系列標準的認證在各國迅速展開。標準公布當年，完成并通過認證的組織多達1 491 家。此后的幾年，完成并通過認證的組織數量不斷攀升。2015-2021年，國內企業環境管理體系認證發證數量年增長率達3.938 萬張；截止到2021年，發證數量達36.16萬張（圖1）。

圖1 國內企業環境管理體系認證歷年發放證書情況對比Fig.1 Statistics of certificates issued for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 system certification of domestic enterprises over the years

水電行業環境管理體系國際認證評價起步較晚，目前較為權威、專門的評估體系包括：國際水電協會于2010年11月正式制定并頒布的《水電可持續性評估規范》和國際河流組織于2015年6月提出的《水電公司環境和社會政策與實踐比照評估體系》。其中，國際河流組織已利用評估體系對中國大唐集團海外投資有限公司、葛洲壩國際公司、中國華電集團公司等共7家企業的環境管理實踐進行了評估和打分。

2 環境管理體系評價標準概述

2.1 ISO14000環境管理體系系列標準

ISO 中央秘書處為TC207 預留了100 個標準號，ISO14001-14100，統稱ISO14000 系列標準。ISO14000 系列標準涉及環境管理體系、環境審核、環境標志、生命周期評價等國際環境流域內的諸多焦點問題。旨在指導各類組織（企業、公司）取得和表現正確的環境行為。目前，正式頒布的有IS014001、ISO14004、ISO14010、ISO14012 和ISO14040 等5 個標準。其中ISO14001是系列標準的核心，也是唯一可用于第三方認證的標準。ISO14001 標準由環境方針、策劃、實施與運行、檢查和糾正、管理評審等5 個部分的17 個要素構成。各要素之間的有機結合、緊密聯系，形成PDCA 循環的管理體系，并確保環境行為的持續改進，是組織建立與實施環境管理體系和開展認證的依據。截止到目前，ISO14000環境管理認證已被認為是企業得到國際市場認可的“綠色護照”，通過認證，無疑就獲得了“國際通行證”。

2.2 HSAP_Sec4國際水電協會可持續評估規范

《HSAP_Sec4 可持續評估規范》（以下簡稱《規范》）是由國際水電協會繼2006年可持續評估規范版本之后提出的針對新建和已建水電項目開發和運行的可持續性評估框架。《規范》由四個相互獨立且單獨使用的部分構成，包括《前期階段》、《項目準備》、《項目實施》和《項目運行》，適用于項目生命周期不同階段的可持續性評估。《規范》涵蓋環境、社會、管理/技術和經濟財務等四個大類，共23 種要素（表1）。每個評價主體有六個評價指標，包括：“評價”、“管理”、“利益相關者參與”、“利益相關者支持”、“一致性/合規性”和“成果”等。按照1～5 分的評分標準進行打分。其中，3分標準是其他分數劃分的標尺，描述項目可持續性評價表現為基本良好實踐，具體為：①評價：利用合適的專家團隊、通過系統的過程對處于運行階段水電工程現有和新出現的環境和社會問題進行識別，建立識別問題的監測計劃；②管理：建立了解決環境和社會問題的環境和社會管理系統，利用合適的專家團隊進行實施；③利益相關者參與：已經建立了利益相關者提出問題并得到反饋的機制；④一致性/合規性：環境和社會管理計劃的過程和目標已經實現或即將實現，且不存在重要的不合規或不一致問題，環境和社會承諾已經兌現或即將兌現；⑤成果：避免、最小化和減緩了水電工程運行對環境和社會的不利影響，并且不存在顯著差距；水電開發造成的水土流失得到修復或減緩。其余得分則是在3分基礎上表現為存在差距或者有一定超越。

表1 《規范》涵蓋項目及打分標準統計Tab.1 Statistics of items and scoring standards covered in the specification

2.3 國際河流組織比照評估體系

國際河流組織在采納了一系列現有標準和準則，回顧了中國國內水電開發標準、中國政府針對海外投資的指引文件以及國際準則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套《企業水電工程建設環境和社會風險管理的評估體系》（以下簡稱《評估體系》）。該《評估體系》涉及環境管理、社區與勞動關系以及風險管理等3 個方面，見表2。旨在了解中國水電公司環境管理和社會風險的政策承諾與項目實踐；比較中國水電公司的環境與社會政策承諾，評估其政策承諾在具體項目中的實踐情況；就環境與社會風險管理方面對中國主要公司的競爭力進行排名；為中國水電公司以及整體行業提供建設性信息。

表2 國際河流組織評估指標體系統計Tab.2 Statistics of international river organization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評估體系》下設23 個關鍵業績指標（KPI），包括定性指標和定量指標。按照打分制，環境管理和社區及勞工關系類別每個指標計4 分，風險管理類別每個指標計2 分。在各類指標類別下，大部分KPI 被分為若干二級指標，所有KPI 總分均為4 分或2分，公司各個指標類別得分結果由各個KPI得分平均所得。平均分相加則得到最高分為10分的公司總得分。《評估體系》的目的不是建立一套新的評估政策或項目實踐的全球標準，而是確定一組可以衡量各個公司總部與項目地點表現的指標類別。

3 水電工程項目環境管理體系搭建

在汲取國內外環境管理體系建設先進理論，借鑒烏干達伊辛巴水電站項目環境管理長期積累經驗，系統分析國際組織關于企業環境管理體系評估和打分標準的基礎上，筆者搭建了一種國有企業海外水電項目的環境管理體系，供相關機構參考借鑒。具體包括：環境影響評價體系、環境影響風險控制體系、環境監測及預警系統、環境管理方案制定、組織管理體系構建、利益相關者互饋機制、法律政策保障體系和持續改進措施等8 個方面。環境管理體系框架結構詳見圖2。

圖2 國資企業海外水電工程項目環境管理體系框架Fig.2 Framework of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 system for overseas hydropower projects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環境影響評價是水電工程項目施工前期必不可少的一環，也是環境管理體系搭建的核心內容。海外水電工程項目建設環境影響評價，需明晰項目所在國家環境控制標準，包括：地表水和地下水環境質量標準、污水排放標準、空氣質量標準和噪聲控制標準等。以此為參考，對項目區及上下游水環境質量、生態多樣性、“污染”控制現狀等進行調查。針對性的進行環境影響評價，確定環境影響敏感因子，并對影響突出的，制定保護和應對措施；在環境影響評價的基礎上，識別項目建設、運行等各個階段可能面臨的風險，包括：壩體結構風險、自然風險和移民風險等，分析上述風險的成因和危害性，制定針對行的風險控制措施；對于敏感性的環境因子和風險源，搭建自動監測平臺，設定風險預警等級，通過網絡信息技術，建立監測網絡和信息交互平臺，對環境狀況和風險項進行實時監控和應對。

通過環境影響評價、風險控制和監測與預警系統的搭建，實時掌控項目區各階段環境狀況。在此基礎上，制定針對性額環境管理方案，包括：環境方針的確定、環境保護目標和“污染”控制方案等。建立一體化的環境管理組織體系，采用“兩線一管一監督”的形式。“兩線”指項目所在國環境保護相關部門和水利相關部門對項目區及上下游環境狀況，包括：水質、污染物排放和生態多樣性等總負責；“一管”是指項目方結合自身組織結構關系，劃分直管部門，負責項目環境管理工作，責任到人；“一監督”指項目咨詢方對項目施工的環境行為進行監督。

環境管理離不開群眾和利益相關者的監督和約束。搭建通信平臺，接收并反饋利益相關者的提出的意見和建議。成立專門的行動小組，對利用相關者提出的環境相關問題總負責；項目建設過程中，不斷完善企業內部環境管理制度，根據環境治理滿意度，制定獎懲機制，對責任方給予一定的獎勵或懲罰；同時，記錄項目建設各階段中面臨的突發性環境事件的應對措施，積累經驗，持續改進環境管理體系。

4 結論與展望

以目前國際社會廣泛關注，同時也是國資企業海外水電工程項目認證較為困難的環境問題為研究對象，首先回顧了環境管理體系的發展歷程。結果表明，國內企業環境管理體系認證發證數量近年來呈高速增長趨勢，證明了環境管理在企業發展中的地位不斷攀升；在此基礎上，通過系統分析國際組織環境管理體系認證的評價要素和打分標準，借鑒伊辛巴水電站項目長期環境管理積累經驗，本研究探索搭建了一種用于應對國際組織評判、滿足企業發展的，海外水電工程項目環境管理體系。為國資企業同類型項目環境管理提供借鑒支撐。

需要強調的是，氣候變化的影響為水電工程項目環境管理帶來了更加復雜且嚴峻的考驗，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隨著高新技術的發展，加之大數據時代的到來，打造數字工程和數字流域成為新時代“項目”管理的技術途徑，水電工程項目環境管理已從原來面向環境問題的風險控制，發展至目前基于預報預警的實時風險調控。基于大數據平臺和數字孿生，開展風險預測和情景模擬，搭建水電工程項目環境管理動態調控系統成為亟待深入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