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船舶分類*

薛樹業 何利東

一、引言

2011年，國際海事組織（International Maritime Organization，IMO）海上環境保護委員會（Marine Environment Protection Committee，MEPC）第62屆會議審議并通過《經1978年和1997年議定書修訂的1973年國際防止船舶造成污染公約》（以下稱MARPOL公約）附則VI的修正案（MEPC.203（62）號決議），將船舶能效規則納入MARPOL公約附則VI，該修正案已于2013年1月1日生效。2021年MEPC第76屆會議審議并通過MARPOL公約附則VI的修正案（MEPC.328（76）號決議），該修正案是MARPOL公約附則VI的一份綜合文本，將于2022年11月1日生效，其中第4章改名為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目前，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新造船的能效設計指數（Energy Efficiency Design Index，EEDI）、現有船的能效指數（Energy Efficiency Existing Ship Index，EEXI）、船舶能效管理計劃、收集和報告燃油消耗數據、營運碳強度指標（Carbon Intensity Indicator，CII）等相關條款均涉及船舶分類的問題，這是考慮到了相同噸位的不同種類船舶的碳排放特性差異。

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船舶涉及新船、現有船舶、重大改建船舶、常規推進和非常規推進船舶、各類客貨運輸船舶等，具體可從船舶建造或交付時間、推進方式、客貨運輸用途3個維度進行分類，即新船、現有船的分類，常規推進船舶、非常規推進船舶的分類，各類客貨運輸船舶的分類。此外，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中的EEDI、EEXI、營運CII等相關條款不適用于《極地規則》中界定的A類船舶。

MARPOL公約附則VI2 021年修正案第1章第2條下的多個條款對各類船舶作了定義。本文基于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以及船舶碳強度相關技術導則，根據各類船舶的定義，從3個分類維度，分析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船舶分類問題，為各類船舶碳強度指標的計算及能耗數據收集、統計分析提供船舶分類依據，供主管機關、船舶所有人、船舶經營者等相關方參考。

二、新船與現有船舶的分類

（一）新船

新船的概念主要適用于船舶碳強度指標EEDI，與EEDI要求的生效時間（2013年1月1日）及EEDI折減率各階段的時間節點密切相關。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2條第1款，每艘新船、每艘經過重大改建的新船、每艘經過重大改建且因改建范圍過大而被主管機關視為新造船舶的新船或現有船舶等這3類船舶均須計算達到的EEDI值，且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4條第1款，這3類船舶達到的EEDI值須滿足要求的EEDI值。

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條第2.18款對新船的定義為：①2013年1月1日或以后簽訂建造合同；②如無建造合同，2013年7月1日或以后安放龍骨或處于類似建造階段；③2015年7月1日或以后交付的船舶。①、②、③之間的層級關系為“or”。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條第1.2款對類似建造階段的定義為：此階段可辨認出某一具體船舶的建造開始；以及，該船業已開始的裝配量至少為 50 t，或為全部結構材料估算重量的1%，取較小者。可以看出對新船定義的關鍵詞有時間、建造合同、安放龍骨或類似建造階段、交付等。

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4條第1款規定了相對于EEDI參考線要求的EEDI的折減系數，目前各個船型船舶按照4個階段的折減系數要求來滿足要求的EEDI值。新船建造周期較長，且對新船的界定涉及有無簽訂建造合同、簽訂建造合同時間、安放龍骨或處于類似建造階段時間、交付時間。

為使“新船”定義適用于EEDI折減系數的每個階段，MARPOL公約附則VI修正案的統一解釋（MEPC.1/Circ.795/Rev.5）對第2條第2.18款“新船”的定義作了解釋，即：①“2013年1月1日或以后”應替換為每一階段的開始日期；②“2013年7月1日或以后”應替換為每一階段開始日期和結束日期后6個月的日期；③對于EEDI折減系數的第1、2和3階段，“2015年7月1日”應替換為每個階段開始日期和結束日期后48個月的日期。①、②、③之間的層級關系變為“and”。根據MEPC.1/Circ.795/Rev.5，“新船”適用EEDI折減系數要求的4個階段的時間見表1。

表1 “新船”適用EEDI折減系數要求的4個階段的時間

此外，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對重大改建船舶被認定為新船作了規定。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條第2.17款，對于船舶的重大改建，這種改建使得船舶如同是一艘新船，該船應遵守MARPOL公約中不適用于現有船舶的有關規定。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4條第2款，對于每艘經過重大改建、且因改建范圍過大而被主管機關視為新造船舶的新船或現有船舶，須計算達到的EEDI并滿足要求的EEDI，其折減系數應與簽訂改建合同之日，或無合同情況下改建開始之日的該改建船舶的船型和尺寸相稱。同時，MEPC.1/Circ.795/Rev.5對“重大改建”的解釋中提到，“公司可在任何時候自愿要求重新認證EEDI，并重新簽發國際能效證書（International energy efficiency certificate，IEEC），前提是船舶能效的任何新改進不被視為重大改建。”因此，在對船舶能效的新改進不被視為重大改建的情況下，現有船舶可被視為新船一樣重新認證EEDI。

（二）現有船舶

現有船舶的概念主要適用于船舶碳強度指標EEXI、營運CII，以及收集和報告燃油消耗數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條第2.13款對現有船舶的定義為：現有船舶是指非新船的船舶。

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3條第1款，每艘船舶、經過重大改建的每艘船舶等這兩類現有船舶均須計算達到的EEXI值，且根據第25條第1款，這兩類船舶的達到的EEXI值須滿足要求的EEXI值。根據第27條第1款，從2019日歷年開始，5 000總噸及以上船舶須收集和報告燃油消耗相關數據。根據第28條第1款，2023年日歷年年末后且以后每一日歷年年末，5 000總噸及以上規定船型的船舶，須使用按照第27條所收集的數據，計算前一日歷年內達到的的年度營運CII，并對營運CII進行評級。

三、按推進方式的船舶分類

按推進方式，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船舶可分為常規推進船舶和非常規推進船舶。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條第2.10款，常規推進是指主要以往復式內燃機為原動機并且直接或通過齒輪箱聯接推進軸的推進方式；根據第2條第2.19款，非常規推進系指除常規推進以外的推進方式，包括柴油-電力推進、渦輪推進以及混合推進系統。

按推進方式的船舶分類主要與EEDI、EEXI等條款相關。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19條第3款，EEDI、EEXI等條款不適用于非常規推進船舶，但有例外，那就是2019年9月1日或以后交付的兩類船舶（即具有非常規推進的豪華郵輪和采用常規推進或非常規推進的液化天然氣運輸船）適用于EEDI條款，而具有非常規推進的豪華郵輪和采用常規推進或非常規推進的液化天然氣運輸船適用于EEXI條款。

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條第2.1款對2019年9月1日或以后交付的船舶作了定義：2015年9月1日或以后簽訂建造合同；或如無建造合同，2016年3月1日或以后安放龍骨或處于類似建造階段；或2019年9月1日或以后交付的船舶。

四、按客貨運輸用途的船型分類

（一）船型分類

按客貨運輸用途分類的各類船型船舶，在相同的船舶技術特性（如主機功率、載重噸、總噸）、營運技術管理、營運特征及航線等條件下，其碳排放特性差異較大。這可以從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及相關技術導則給出的各類船型船舶的EEDI、EEXI、營運CII的計算公式、參考基線和折減系數看出。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條中涉及的按客貨運輸用途的船型分類見表2。

從表2可以看出，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13種船型是按照客貨運輸用途來分類的（屬于大類劃分，大類船型下還缺乏明確的細分船型對應標準），與通常的船型分類大體相同，但對某些船型作了合并、拆分、細分、排除，如：

表2 按客貨運輸用途的船型分類

（1）將油船、化學品船、有毒液體物質運輸船這3類船型船舶合并歸為液貨船；

（2）將液化天然氣船從氣體運輸船中拆分出來作為一種船型；

（3）散貨船包括礦砂船，但不包括兼用船，將兼用船獨立出來作為一種船型；

（4）雜貨船不包括未被納入雜貨船參考線計算范圍的專用干貨船（如牲畜運輸船、載駁母船、重貨運輸船、游艇運輸船和核燃料運輸船）；

（5）滾裝船又細分為滾裝貨船、滾裝貨船（車輛運輸船）；

（6）將豪華郵輪、滾裝客船從客船中拆分出來作為兩種船型。

此外，MEPC.1/Circ.795/Rev.5對“冷藏貨船”的定義作了解釋：專用于冷藏貨艙運輸果汁的船舶應歸類為冷藏貨船。

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船型分類，最初適用于EEDI，后擴展到EEXI、營運CII。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船型分類屬于大類劃分，大類船型下還缺乏明確的細分船型對應標準。《2013年能效設計指數參考線計算指南（EEDI）》（MEPC.231（65）號決議）、《2013年非傳統推進郵輪能效設計指數參考線計算指南（EEDI）》（MEPC.233（65）號決議）提供了除客船、傳統推進郵輪外的每種船型的EEDI參考線計算方法。其中，MEPC.231（65）號決議提供了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條規定的部分船型（即大類船型）與IHSF（IHS Fairplay）數據庫給出的船型以及統計代碼定義的船型（即細分船型）之間的對應關系。但這個對應關系缺乏明確的依據和說明。這個問題在MEPC 74/5/14文件（Clarification of ship types for EEDI application）中有所提及。由于缺乏大類船型與細分船型的對照關系，給辨識EEDI適用的船舶類型帶來困難，因此還需要IMO給予澄清。此外，根據中國船級社的《綠色生態船舶規范》，專門載運水泥、木屑、煙灰和糖的船舶，其屬于散貨船類型，即這些類型船舶也須符合EEDI等相關規定。

若對船舶船型有疑問，建議咨詢船旗國或船級社。船舶登記證書、法定證書、入級證書均須明確船舶類型，以便適用不同的登記要求和檢驗要求。這些證書上一般盡量使用細分船型，如果不確定細分船型，咨詢船旗國或船級社后，可以使用大類劃分的船型[1]。

當然，各類船型之間也沒有明確的界限，某一船舶可屬于一類或多類船型。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4條第4款，如船舶的設計允許其屬于一類以上船型的定義，則該船要求的EEDI須為最嚴格的要求值（最低值）。

（二）各類船型對應的船舶碳強度指標要求

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船型分類與船舶碳強度指標EEDI、EEXI、營運CII的計算有著密切關系，需要根據具體船型來計算相應的船舶碳強度指標。

（1）關于EEDI。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2條第1款，表2中的13種船型均須計算達到的EEDI，且根據第24條第1款，除客船外的12種船型船舶（常規推進的豪華郵輪除外）達到的EEDI值須滿足要求的EEDI值。

（2）關于EEXI。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3條第1款，表2中除客船外的12種船型船舶均須計算達到的EEXI，且根據第25條第1款，這12種船型船舶（常規推進的豪華郵輪除外）達到的EEXI值須滿足要求的EEXI值。

（3）關于營運CII。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8條第1款，2023年日歷年年末后且以后每一日歷年年末，表2中除客船外的12種船型船舶（5 000總噸及以上），須使用按照第27條所收集的數據，計算前一日歷年內達到的的年度營運CII，并對營運CII進行評級。需要注意的是，5 000總噸及以上豪華郵輪均須計算其營運CII，并進行評級，而不論其推進方式為常規推進還是非常規推進。

（三）EEDI船型

關于EEDI船型，IMO沒有給出明確的定義，但在《2017年國際海事組織船舶燃油消耗數據庫開發和管理導則》（MEPC.293（71）號決議）中提到要按照EEDI船型和EEDI尺寸分類對收集到的船舶油耗數據進行統計和分析。MEPC 76/6/1、MEPC 77/6/1號文件中的2019、2020年《提交給IMO船舶燃油消耗數據庫的燃油消耗數據總結報告》對表2中13種船型船舶和“其他類型”船舶（共計14種船型船舶）的燃油消耗數據進行了統計和分析，其中所提到的EEDI船型為表2中除客船外的其余12種船型。

筆者認為EEDI船型應是指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4條需要計算滿足要求的EEDI的船舶類型，即受EEDI約束的船型，共計12種，包括散貨船、兼用船、集裝箱船、豪華郵輪、氣體運輸船、雜貨船、液化天然氣船、冷藏貨船、滾裝貨船、滾裝貨船（車輛運輸船）、滾裝客船、液貨船。根據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第22條，客船需要計算達到的EEDI，但根據第24條客船不受EEDI約束，因此認為客船不屬于EEDI船型。

五、總結與展望

基于MARPOL公約附則VI 2021年修正案以及船舶碳強度相關技術導則，根據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各類船舶的定義，從船舶建造或交付時間、推進方式、客貨運輸用途3個維度，分析船舶分類問題，為各類船舶碳強度指標的計算及能耗數據收集、統計分析提供船舶分類依據。考慮到相關導則要盡量簡單，預計短期內IMO國際航運碳強度規則下的船型不會再增加種類[2]。但建議IMO對大類船型與細分船型的對照關系給予澄清，以便于辨識適用EEDI的細分船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