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因何而顫抖

西班牙《國家報》近日刊文稱，歐盟正為制裁俄羅斯引發的能源危機而顫抖。

俄羅斯出兵烏克蘭頭150天，歐盟表現出團結與果敢。但在此之后，與俄羅斯的沖突迫使歐盟采取例外舉措。如歐盟有史以來首次就節能措施達成一致，并在必要時實行配給制。再如，借助歐洲央行采取干預機制，以應對威脅任一成員國穩定和歐元本身存亡的風險。布魯塞爾（比利時的首都，也是歐洲聯盟的主要行政機構所在地，有歐洲的首都之稱）擔心這一特殊時期會讓歐盟27 個成員國的團結出現裂痕。而且，面對一場能源和經濟危機難以預料的后果，裂痕已初步顯現。

歐盟成員國在7 月26 日達成一項協議，采取自愿措施將今年冬季天然氣需求減少15%，以提高歐盟能源供應安全。而這令不少成員國怨聲載道

多輪制裁俄羅斯后，歐盟多國陷能源危機

俄烏沖突爆發以來，歐盟已經對俄羅斯施加了多輪制裁，并推出了減少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計劃。今年3 月8 日，歐盟委員會給出了時間表：到今年底將減少三分之二的俄羅斯天然氣進口，到2030 年徹底與俄羅斯天然氣“脫鉤”。

然而，還沒等歐盟國家完成削減俄羅斯供氣量的目標，俄羅斯就提出減少輸往歐盟國家的天然氣供應量。英國路透社報道稱，現在的輸氣量已經降至以往水平的40%。

這引發歐盟國家對俄羅斯今年冬天可能進一步減少天然氣供應的擔憂。俄羅斯是歐盟國家重要的天然氣供應國，其天然氣供應量減少，將使歐盟國家天然氣短缺風險上升，冬季取暖或成問題。

在此背景下，歐盟國家決定重啟煤炭發電。作為歐洲第一大經濟體，德國在今年6 月19 日的一份聲明中更是表示：“為了減少天然氣消耗，將減少天然氣發電，轉而增加煤炭發電。”

實際上，歐盟多國也想繞過俄羅斯另尋他法，以保障今年冬天的天然氣供應。例如提高天然氣儲存。當地時間6 月27 日，歐盟理事會批準新規，要求成員國天然氣庫存在今年冬天前至少達到其儲氣能力的80%。再如滿世界尋找天然氣。目前，以色列同意經埃及向歐盟出口天然氣，而美國承諾歐盟遠洋運輸液化天然氣……

但與俄羅斯2021 年向歐洲供氣約1550 億立方米的體量相比，這些短期措施一時難以填補如此巨大的缺口。

歐盟內部裂痕已初步顯現

最近幾周，歐盟內部的摩擦已經超出能源領域。圍繞財政和貨幣政策應采取何等力度以應對一個炎熱的秋天和一個可能一觸即發的冬天，歐元集團和歐洲央行內部的不和十分明顯。

歐盟已經進入了第7 輪對俄制裁，這引起了猜疑并冒出了一些質疑制裁效果的聲音，尤其是意大利和匈牙利——前者剛剛推翻一個支持制裁的政府，后者的總理歐爾班多年前就與俄羅斯發展了密切聯系。而且，為俄烏沖突所采取的特別措施，如籌資向烏克蘭輸送武器，已經在一些國家激起不安。因為金額已經提高到原來的5 倍（從5 億歐元漲至25 億歐元），從象征性舉動演變為龐大的注資預算。

近日，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要求所有歐盟成員國將天然氣消耗量削減15%，也惹惱了一些成員國，有公眾輿論在接連幾次遭遇重大挫折后抱怨不止。10 多年來第三次，歐盟處于危急存亡之秋，這將考驗歐盟伙伴的凝聚力，以及聯盟能否擁有勉強維持憑借多年熱忱才建立起來的社會、經濟和貨幣空間的能力。

歐洲已經對外輸掉了“敘事戰”（指以語言為武器，以占據世界軍事話語主導權為目標而展開的軍事理論創新和競爭），不少非洲、亞洲和拉美國家將這場戰爭歸咎于北約的擴張和威脅，并稱西方國家因俄羅斯出兵烏克蘭而對俄實施的制裁，正在引發全球糧食危機。

與俄“斗氣”，可能引爆“社會火藥桶”

現在，西方國家還面臨對內輸掉戰爭的風險，社會因通脹上升、能源限制和厭倦沖突而產生不滿情緒，對烏克蘭的支持開始出現裂痕。歐盟推行的全員削氣15%的計劃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對能源配給和可能隨之而來的經濟和社會危機產生恐懼，并引發了各國政府如履薄冰的緊張情緒。

由于預計未來幾個月歐洲將迎來經濟和能源危機，歐盟已經被內部緊張的局勢所撼動。

一名歐盟高級消息人士稱：“如果我們花5 億或20 億歐元為烏克蘭購買武器，或者延長制裁名單，沒有歐洲公民會發現自己的錢袋子有所損失。但從現在開始，他們將切身感受到經濟危機。”

一項最新調查顯示，歐元區經濟產出連續兩個季度萎縮的可能性已從45%上升至60%，并遠高于俄烏沖突之前的20%。

據英國《獨立報》8 月15 日報道，當歐洲人民不斷陷入困境之際，一些慈善機構被迫將需要救助的家庭拒之門外，“食物銀行”正面臨供應短缺。

報道稱：“人們已經處于災難性的境地。他們哭著來到這里，因為他們必須徹底關掉煤氣和電，直到他們能夠給電表充值。能源價格上漲，幾乎意味著世界末日。”57 歲的曼迪不得不求助“食物銀行”，因為她已經沒錢支付電費了——電費已經從每月大約100 英鎊漲至每月250 英鎊（約2054 元人民幣）。

在布魯塞爾歐盟機構的走廊里，對歐洲公眾輿論抵制沖突影響的門檻的計算、預報和預測正熱火朝天地進行。而對于各國政府是否有能力說服選民相信為烏克蘭作出犧牲是值得的，也充滿了疑慮。

在沖突第一階段，各國政府驚訝于民眾熱烈擁護采取軍事和經濟制裁，以支持烏克蘭人民抵抗俄軍進攻。而當前最大的問題在于，在電力、天然氣和汽車燃料價格遠遠高于近幾年的情況下，這種團結是否還能維持下去。如果汽油價格繼續上漲，或者一些公司為了節能而停產，屆時歐洲民眾會有什么意見？

或恰如德國總理朔爾茨最近“非常擔心”的，如果許多德國人在秋天收到比以往多出幾百歐元的能源賬單，就可能引爆“社會火藥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