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 輝
詩人作為自然界最有靈性的“接納者”,常常將自己對自然的溫情理解融入到每一個詞語、每一個句子中,并在每一首詩的內部構造上,力圖實現自己睿智而又堅定的美學抱負。縱觀“自然篇”13位詩人的作品,不管是探究世間萬物的規律,還是呈現自然界的秩序;不管是“自然性”的抒寫,還是“虛擬性”的呈現;不管是從自然本體出發,還是自然的人化;不管是以自然為“統領”的自然意識,還是回歸自然的敬畏之心,這些作品都能呈現出深邃而博大的自然本體與精神景深。
大千世界,氣象萬千。那么,詩人要把一個自然物變成一首詩,變成一個可讀、可感、可思、可動的自然詩篇,這就要看作者如何來分配自然的章節、自然的理趣和自然的情愫。就拿王愛民的《一場雨,在天氣預報里穿行》(外一首)來說,這二首詩較好地把握住自然與現實、自然與人生的關系,更重要的是詩人將自然觀照、自然情感與自然驛站交錯在一起,把自然界那一些看似微小的存在給予價值理念上的拓展,從而放寬了自然情懷的幅度:“我更像一個雪人/手抱掃帚,踏著薄冰/順一行腳印出門/被北風,一路愛到骨頭/越愛越老”。不是嗎?凡是在雪地里的“風情”類似于自然空間里所散發出的氣場,足以讓人傾聽到來自大自然的獨白。
的確,詩歌從來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最好的、最可珍惜的那個部分。那么,與詩歌匹配的自然,就意味著生動的、鮮活的、有限的那部分。因此,面對自然,詩人必然要懷有敬畏之心,要善于從自然本體出發,站在自然與人類共命運的立場,還原自然的生命結構與自然屬性。田湘的《天空的空亦是我內心的空》、溫青的《抹平凸凹的大地》、文佳君的《飛來的螢火蟲讓狗尾草搖頭晃腦》、小剛的《樹梢微動》、趙俊穩的《落葉》、石立新的《含羞草》、一梅的《苦楝樹》,這些作品不管是自然的隱喻、自然的象征,還是自然的遺跡、自然的情祭;不管是自然的神性、自然的人化,還是自然的象征、自然的幻覺;不管是自然的法則、自然的哲理,還是自然的天性、自然的感悟。詩人們都憑著對自然敏銳而細膩的發現,憑著對自然最初的本體直覺:在隱與顯的自然語境中,呈現出自足的空間和飽滿的品質,形成了高遠而遼闊的精神氣象。
是的,詩歌因為自然的存在而存在。因而,詩人始終堅信只有“自然之聲”“自然之光”才能通往靈魂的高地。可以說,從“自然的側面”或“自然的反光”中尋找自然的情感與現實的倫理是這期“自然篇”的一大亮點:不管是孫啟放的《本體論》、吳警兵的《桃花》,還是宗小白的《風騎著車》、介棉的《舒緩的音符點亮窗口》、楊曉婷的《我想到的白》,這些作品都將自然本體置于精神景深之中,置于個人與群體、與社會、與時代的交融。這樣的“交融”,如此清新又如此明亮,以至于人們不得不把對自然的姿態調到最適合內心生活的境地。特別是孫啟放的《本體論》、吳警兵的《桃花》雖說只是借桃花來喻指,然而,這二首詩沒有停留在描摹桃花本身,而是以“心靈總態度”的內視點介入桃花,成功地將桃花變成了彌漫精神氣象的藝術符號與現實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