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的生態價值審視

□張寧寧 張敏/文

媽祖文化的起源與發展具有海洋性，與江河湖海關系密切。從流域的視角分析媽祖文化有助于剖析其區域傳播特點與動力。木蘭溪是莆田古老的河流，孕育了豐富的歷史文化。古代，木蘭溪溪海不分，潮水淹至壺公山、南山山麓及北梧塘沁后，直達仙游林陂，溪水徑流入海[1]。木蘭溪沿溪有諸多水利工程，根據乾隆《仙游縣志》記載，宋代陂堰有630多處[2]。《重刊興化府志》記載了明代莆田、興化縣的諸多水利工程。新時期，木蘭溪成為生態之河，是全國第一全流域系統治理的河流，也是全國第六批“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實踐創新基地。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傳播歷史悠久，傳播范圍廣泛，蘊含了樸素的生態觀念。分析木蘭溪流域媽祖宮廟分布、分靈情況，在生態文明視域下對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的價值進行審視將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與現實意義。

1 木蘭溪流域媽祖宮廟分布與分靈情況

木蘭溪發源于仙游縣西苑鄉仙西村，流經仙游西苑、度尾、大濟、龍華、鯉城、城東、賴店、榜頭、蓋尾等九個鄉鎮。從蓋尾鎮仙潭、湖里流入莆田市城廂區華亭鎮的俞潭，自西向東橫貫城廂區城郊、新度鎮，荔城區闊口，涵江區白塘、三江口鎮等區域，將興化平原分為南北兩部分。木蘭溪流域涵江圣墩順濟廟是媽祖文化從湄洲島向外傳播最早的地方[3]，也是媽祖文化與木蘭溪文化結合的重要載體。

1.1 木蘭溪流域媽祖宮廟分布

木蘭溪的主流在仙游縣境內，媽祖宮廟主要有：西苑鄉5座、大濟鄉24座、度尾27座、榜頭鎮32座、蓋尾17座、鯉城街道22座、賴店6座、龍華鎮14座。木蘭溪從仙游蓋尾仙潭、湖里流入莆田城區境內，自西向東橫貫莆田市區，經寧海橋至三江口再通過興化灣流入臺灣海峽。木蘭溪流域莆田市區內媽祖宮廟有：城廂區華亭鎮6座、板頭村2座，荔城區新度鎮19座，涵江白塘鎮9座、三江口鎮3座。

1.2 木蘭溪流域媽祖宮廟分靈情況

木蘭溪流域媽祖宮廟大多分靈自湄洲島媽祖祖廟。仙游榜頭鎮至少有十一座、鯉城街道至少有八座、蓋尾鎮至少有八座、賴店至少五座、度尾鎮至少有七座、龍華鎮至少有三座、荔城區新度鎮至少有八座分靈自湄洲媽祖祖廟。也有少數媽祖宮廟或媽祖神像分靈自其他宮廟。如，鯉城鶴林書社分靈自仙游賴店圣泉宮、蓋尾幫溪媽祖廟分靈自賢良港天后祖祠等。從分靈時間看，古代社會分靈的有；賴店仙井社媽祖廟于宋初分靈自湄洲祖廟、下古大龍翔宮于洪武七年（1374年）分靈。除了古代社會分靈的媽祖宮廟，還有很多分靈于20世紀80、90年代。從分靈次數看，有些宮廟多次分靈。如，新度鎮極高明天后宮2次分靈自湄洲祖廟；涵江三江口鎮天上宮4次從湄洲祖廟分靈。“分靈”類似“分灶火”，表達傳承的理念。借助分靈，強化彼此之間的關系紐帶。

2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的生態關照

生態文明呈現出人、自然與社會和諧共生、循環發展的形態，包括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持續繁榮與和諧發展。在生態文明視域下，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價值觀念中重視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交融、互利發展。民眾對媽祖的崇拜具有樸素的生態意識，這種意識潛移默化地影響當地民眾的思維和行為方式。

2.1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的樸素自然觀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充分體現了原始思維中“萬物有靈”的觀念。民眾認為，媽祖掌管木蘭溪流域的多重事務。媽祖能夠“靈昭壺山八面，威鎮蘭水護四方”（城廂區霞林街道湄坂圣宮對聯）；“海不揚波稱圣德，河無逆浪顯神威”（新度鎮名山宮對聯）；“萬里安航功昭四海，千秋順濟績著五洲”（涵江區白塘鎮陳橋天后宮對聯）。在民眾心中，媽祖就是他們的保護神，能夠為他們驅逐妖魔。他們認為，有了媽祖，木蘭溪就可以河清海晏、水不揚波，漁民就可以萬里安航。某種意義而言，民眾對媽祖的崇信保留了原始時期的自然崇拜性質，體現了樸素的生態自然觀。民眾祭祀媽祖、崇信媽祖的行為表達了他們對壺山蘭水優美生態的向往，也體現了他們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存的理想境界。

2.2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的生態文化觀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承載了中華傳統文化中“天人合一”的理念。“天人合一”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儒、釋、道各家學說都認同和主張的精神追求，強調人和自然的內在聯系與內在統一性。在木蘭溪流域媽祖宮廟中，可以感知到民眾對人與自然融洽、社會和諧的期待。在榜頭鎮云莊龍田宮有對聯“龍田文明河洗甲，田安耕稼世休兵。”榜頭靈濟宮有對聯“滄海無波累代莊，湄瀾流景萬古新。”民眾理想的社會是“世休兵”“河洗甲”的太平盛世，渴望“龍田文明”“田安耕稼”；理想的自然狀態是“滄海無波”“湄瀾流景”。他們不是通過科學分析、闡釋自然而征服自然，而是借助媽祖等神靈信仰維持與自然的和諧關系。“河清海晏潮音歌盛世，風調雨順蘭水慶豐年。”正是民眾對自然、社會和諧共存的理想與期待。

2.3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的生態道德觀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中蘊含生動的生態道德觀念，體現了民眾保護生態環境的基本道德要求。民眾要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就要遵守必要的道德底線。告誡人們要將自然界的事物看成與自身具有同樣價值的關愛對象，將仁慈、仁愛與因果報應等思想關聯起來，認為具有仁心者能有福報，殘害自然生靈者則有惡報。這些理念在客觀上為保護生態環境提供可能。同時，維護生態與生活環境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昭業豈能自好圓，興邦不過集眾思”，顯著的功業、國家的興旺要借助集體的力量。總之，木蘭溪流域媽祖信眾以獨特的方式闡釋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他們通過祭祀媽祖維持自身與自然環境的融合，并將這種方式代代相傳，告誡后人在保護生態環境的情況下維護、拓展自身生存與發展空間，不然就會遭遇自然的懲罰。

3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的生態保護策略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生態意識與當下木蘭溪生態環境保護理念相契合。重視媽祖文化中利于生態保護的元素，充分挖掘其內在潛能，對木蘭溪生態保護具有重要現實意義。為此，政府應在政策方面積極引導媽祖文化為生態保護建設服務，引導媽祖文化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相適應，為保護生態環境做出自身貢獻。

3.1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生態價值內涵的現代轉化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蘊含“萬物有靈”“天人合一”“尊重自然”“敬畏生命”等生態哲學思想，體現出強大生命力，這種文化內涵結合時代特征進行現代價值轉換后，能夠創建更高程度的后現代文明。人類是大自然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依存大自然而生存，就應該順應并融入自然，自覺成為大自然道德的監護人，維護大自然的萬物的共同利益。媽祖信仰折射出的這種敬畏自然與生命的價值取向對于摒棄人類中心主義、確立人類與自然界和諧的生態整體觀念，以及建構人類和自然的新型生態關系具有積極意義。

3.2 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生態保護的實踐方式

政府相關部門可以通過完善相關制度、強化依法管理、以理性思維審視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生態價值理念，大力宣傳有利于木蘭溪流域生態保護的媽祖文化理念。

（1）完善制度。木蘭溪流域媽祖宮廟數量較多，涉及鎮、村民眾范圍較廣。這些媽祖宮廟每年農歷三月二十三、元宵節都會舉行大規模的繞村巡游祈福活動，巡游活動一般有各種類型的隊伍，參與人數多達上千人。活動時，媽祖諸神要駐蹕各村，舉行酬神演戲、祭拜祈愿等儀式。政府部門要加強對這些活動場所、巡游活動的組織者、主要媽祖信眾進行指導，將媽祖文化理念中的大愛精神引導到愛護環境、維護社會和諧上來，將行善理念引導到生態保護和建設上來。

（2）依法管理。一方面，要注意引導。木蘭溪流域有諸多文物保護單位，對于這些文物保護單位或媽祖文化信仰場所，宗教事務相關部門要進行指導與監督，使之成為生態環境保護的示范場所。另一方面，要依法規范宮廟進香等相關活動。有些宮廟目的不純，扭曲了進香的實質，產生了不良影響[4]。對此，政府相關部門與宗教機構應當制定相關措施，依法對媽祖宮廟的相關收入與支出進行監督，督促其公開收入與支出情況。引導他們設立專項資金運用于木蘭溪流域生態環境保護與建設工作，獎勵那些為生態環境保護做出貢獻的管理人員。

（3）與時俱進。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傳播要與時俱進，促進自身現代價值轉換，積極參與現代環境保護工作。木蘭溪流域生態內涵與優良傳統往往是民眾無意識或者不自覺的理念，我們要采取合適的方式，激發并促進民眾生態保護的主動意識，真正意義上發揮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生態和諧的思想意識作用。經歷原始文明、農業與工業文明之后，人類已經邁進生態文明時代，已經摒棄了人是自然征服者的觀念，轉而發展成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狀態，認為人和自然是密不可分的朋友關系，而非割裂關系。這就要求人類要在保護自然資源基礎上合理開發、使用資源，生態環境問題已經成為人類共同面臨的主題。在這樣的背景下，媽祖文化要積極介入其中，主動進行價值的現代轉化，發揮其長期被忽視的、潛在的生態保護意識，引導木蘭溪流域媽祖信眾摒棄破壞生態保護的習俗，合理選擇能夠讓人類可持續發展的生產方式與價值理念。

4 結語

木蘭溪流域環境建構了媽祖文化信仰奇觀。古代木蘭溪溪海相連，潮水會淹到壺公山等地。唐代中葉之后，民眾創建了諸多水利工程，緩解木蘭溪水患。除了水利工程外，人們還借助諸神信仰減緩水患給他們帶來的心里恐懼。對此，元代朱德善的《木蘭陂》指出：“萬頃狂瀾越壑低，中流砥柱臥龍棲。二神共饗東西廟，一水平分南北溪。[5]”木蘭溪流域的民眾特別關注與他們生存密切相關的自然力與存在物，他們對木蘭溪水懷有敬畏的情感，并因此演化出各種信仰民俗。他們在木蘭溪畔創建媽祖宮廟祭祀媽祖，認為媽祖神通定浪伏金精、忠勇丹心護國庇民、慈悲祥和濟人利物，為他們帶來祥和安定的美好生活。新時代，我們要以理性思維審視木蘭溪媽祖文化生態價值觀，通過實地調研，深入挖掘木蘭溪流域媽祖文化的生態價值內涵。同時，媽祖文化產生、存續于民間，其活動方式貼近民間生活，同時要對媽祖文化中的積極生態觀念進行科學闡釋，便于讓更多人接受、促進其傳播。■

引用

[1] 陳春陽.木蘭溪流域歷史文化的傳承與創新發展[J].莆田學院學報,2022,29(4):1-7.

[2] 葉和侃.仙游縣志:地輿志:水利[M].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19.

[3] 俞黎媛.唐宋莆田南北洋的開發與媽祖信仰的傳播發展[J].莆田學院學報,2019,26(6):5-13.

[4] 鄭振滿.湄洲祖廟與度尾龍井宮：興化民間媽祖崇拜的建構[J].民俗曲藝,2010(167):123-150.

[5] 鄭杰.全閩詩錄[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