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在城市雨水花園中的 應用與設計

梁 倩

（中信建筑設計研究總院有限公司，湖北 武漢 430010）

0 引言

雨水花園是海綿城市中非常重要的一類綠色基礎設施，在城市雨洪管理方面發(fā)揮著顯著作用。同時，雨水花園中豐富的綠色植物，能夠為多種動物提供棲息地，在豐富城市生物多樣性方面同樣發(fā)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但是，目前國內對于雨水花園種植設計方面的討論相對較少，現有的一些雨水花園存在植物種類單一、景觀效果欠佳等問題。因此，設計建造科學、美觀且高效益、低維護的雨水花園，是當前必須思考的問題。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方式以模擬自然界植物群落為根本原則，注重植物群落的健康與穩(wěn)定發(fā)展，為城市雨水花園的種植設計提供了新思路。對此，筆者基于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的設計理念，探討其在雨水花園中的應用要點。

1 新自然主義種植內涵

新自然主義種植設計是以擬自然化的形式將草本植物組合形成有機且能夠穩(wěn)定發(fā)展的群落。Robinson在《野生花園》一書中首次引入了自然主義種植設計理念，即運用野生植物打造自然天成的植物景觀效果。隨著人們審美水平及對生活環(huán)境要求的提高，生態(tài)學理念被引入植物群落景觀設計，國外學者提出了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的概念，使自然主義種植設計得到了進一步發(fā)展。新自然主義種植設計利用了草本植物種類豐富多樣、混植方式靈活多變且能夠有效保證多季觀葉、觀花的特點，通過混合種植，建立一種較傳統(tǒng)植物景觀更加豐富多樣的植物群落。基于新自然主義的種植設計，強調植物個體組成的群落物理空間，也注重由群落空間的色彩、質感等要素所引發(fā)的情感空間。此外，新自然主義種植設計不僅關注植物群落呈現出的靜態(tài)美，更關注整個植物群落的動態(tài)景觀，即植物整個生長周期都能構成不同意境的群落景觀。

2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的發(fā)展

18世紀英國自然風景式園林設計理念深入人心，一年生或多年生的草本花卉逐漸成為花境設計的主材料。隨著工業(yè)化、城市化的飛速發(fā)展，越來越多的生態(tài)問題暴露出來。景觀設計師們開始考慮將生態(tài)觀念與景觀藝術理念相結合。這推動了城市草本植物景觀的發(fā)展，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應運而生。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設計擺脫了以美學為根本原則的觀點，而是以生態(tài)為導向來展現植物的野性美，具有可持續(xù)、效益高、后期維護成本低等優(yōu)點。經過近一個世紀的發(fā)展，基于生態(tài)理論發(fā)展起來的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設計逐漸成為西方國家城市植物景觀設計的主流，無論是傳統(tǒng)的城市綠化，還是如雨水花園、屋頂綠化、棕地修復、礦山修復等, 都可以依托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設計來實現。尤其在全球氣候問題頻發(fā)的今天，自然式的生態(tài)種植設計具有更強的自我調節(jié)能力和更廣泛的適應性，其在海綿城市建設中具有不可忽視的巨大應用潛力。

3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在城市雨水花園中的作用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中大量混植的草本植物使得季相景觀更加豐富，所建立的植物群落也更加多樣、穩(wěn)定，在應對氣象災害時的彈性更強，因此，受到了城市雨水花園設計者的青睞。歐美有許多采用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理念建設雨水花園的成功案例，無論是其觀賞效果還是雨洪管理能力都獲得了研究人員與使用者的肯定。例如，英國謝菲爾德市Manor Lodge社區(qū)公園，利用其低洼地勢建立雨水花園收集來自周邊建筑墻面及街道的雨水徑流，園中植物以30多種當地鄉(xiāng)土草花為主，觀賞期可從4月初延續(xù)至9月末。值得一提的是，較于一般的公園草坪，該雨水花園的混合草本植物群落為綠地系統(tǒng)減少了10%～20%的徑流量，極大地解決了雨水積滯問題。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在城市雨水花園中的作用主要有以下兩方面。一是美化功能。基于新自然主義的草本植物種植，相較于傳統(tǒng)種植設計，植物種類更多樣，植物群落更豐富。草本植物更易于營造自然氣息濃厚的野生空間，能展現大自然真實的野性美，不僅從視覺上滿足了人們的審美需求，更是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城市人群對自然的向往。二是生態(tài)功能。雨水花園是一種重要的雨洪管理設施，借助植物的地上部分實現對雨水的阻滯，增加雨水的徑流時間，從而提高雨水的土壤滲入量；通過植物根系及基質的過濾、吸收，去除雨水中的固體顆粒、重金屬離子等其他有機污染物，對雨水進行初步凈化。因此，雨水花園也是一種有效的雨水收集與自然凈化設施。將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引入雨水花園，能夠進一步增強對雨水的阻滯和凈化作用。此外，混合式草本植物栽植具有穩(wěn)定性高、抗逆性強等特征，相較于傳統(tǒng)的種植形式更有利于保護綠地環(huán)境的生物多樣性，在發(fā)揮雨洪管理功能的同時，助力生態(tài)城市建設。

4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在城市雨水花園中的設計思路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設計要求設計者盡可能多地選用既能夠適應場地原生境條件，又可以與系統(tǒng)中各生物要素和非生物要素協同共生的植物種類。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建設提倡使用混合種植技術，強調利用自然做工，解決傳統(tǒng)城市植物景觀建設成本高和生物多樣性不豐富等問題。筆者以湖北省襄陽市洄湖水鄉(xiāng)景區(qū)內雨水花園為例，分析總結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的植物選擇、種植方法和應用要點。

4.1 項目簡介

湖北省襄陽市洄湖水鄉(xiāng)景區(qū)項目占地面積為 251 882.52 km，景觀設計面積138 126.80 m。該景區(qū)項目秉承以人為本、尊重自然的設計原則，同時引入“海綿城市”建設理念，通過人工與自然相結合的手法打造綠色、生態(tài)的商業(yè)文創(chuàng)區(qū)景觀。

4.2 植物選擇

植物選擇對植物景觀的營造及雨水花園功能的發(fā)揮都至關重要。因此，要引入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理念，并結合草本植物所適宜的生長環(huán)境選擇合適的植物種類。襄陽市洄湖水鄉(xiāng)景區(qū)內設置了雨水花園，其主要功能是在降水期間滯留、積蓄雨水。在多雨季節(jié)，花園內有時可能會出現積水，但一般不會超過48 h。因此，項目設計人員所選取的植物一方面能夠應對雨季有可能發(fā)生的短時水淹狀態(tài)，另一方面能夠在干旱環(huán)境下正常生長。一般來說，雨水花園的結構不同，對植物的要求也有所不同。該雨水花園結構分為邊緣區(qū)、緩沖區(qū)、蓄水區(qū)3部分。邊緣區(qū)選擇觀賞性較強、具有一定耐旱能力的植物，如細葉芒、金葉苔草、花葉燕麥草等；緩沖區(qū)多選擇根系發(fā)達、耐沖刷、耐旱能力強并有一定抗?jié)承缘闹参铮缯迫~鐵線蕨、花菖蒲、睡蓮、鳳眼蓮等；而蓄水區(qū)植物除了耐澇外，還要具有一定的凈化能力，能夠吸收雨水及土壤中的有害物質，如濕地松、水杉、垂柳、池杉等。為了滿足游客的觀賞需求，設計人員在植物配植過程中考慮了喬、灌、草的搭配以及植物層次的突出。例如，從邊緣區(qū)到緩沖區(qū)再到蓄水區(qū)依次種植了女貞、紅葉石楠、玉簪、香蒲、千屈菜。從生態(tài)多樣性與穩(wěn)定性方面考慮，該項目建設選擇的植物以襄陽市鄉(xiāng)土植物為主。這類植物大多對當地氣候、土壤等自然環(huán)境條件具有較強的適應性，易成活且生長較好，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良好的景觀效果，后期維護成本較低。在此基礎上，項目設計人員可適當選擇適合當地生境的外來植物種類，進一步豐富植物多樣性。此外，還要選擇結實率高、種子萌發(fā)率高的植物種類。這樣能夠借助植物較強的繁殖力，強化群落的自我維持 能力。

4.3 種植方法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的經典種植方法有兩種。

一是種子混合生態(tài)撒播法。英國著名的景觀設計師Dunnett等從美學和生態(tài)學的角度進行植物群落設計，其按照不同的環(huán)境選擇不同的植物種類，并將這些植物的種子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后進行播種，通過數十年大量的種植設計和實踐，形成了多種種子混合生態(tài)撒播法。因為這一方法的應用初衷是模擬自然界的草甸，所以其最初選擇的很多植物都是野生種，在種植設計實施的時候對植物進行了一系列的引種和馴化。對于馴化成功的植物進行工廠化繁育，然后通過混合生態(tài)撒播法進行植物景觀的構建。這一方法的優(yōu)點是后期幾乎不需要開展除草、修剪等維護工作，并且模擬的自然草甸式植物景觀更原始和自然。

二是藝術生態(tài)混植法。荷蘭著名景觀園藝師Smith等認為大自然中存在一種有序的混亂，而這種混亂應該成為植物景觀設計的出發(fā)點。他的設計多采用團狀或塊狀種植，同時采用解構的方法，并結合漂浮設計、重復種植等藝術手法對各種植物進行混植。所選擇的植物相互之間應形成良好的競爭關系，能夠形成穩(wěn)定的群落。另外，還要強調注重植物的群體結構，尊重植物的自然生長規(guī)律，通過花期的間錯及色彩的對比來營造豐富的四季景觀。他鼓勵人們去欣賞四季更替中的植物繁榮與衰敗，強調“時間”才是植物群落發(fā)展的關鍵。

上述兩種種植方法都符合雨水花園的設計理念，而且所營造草本植物群落能夠滿足海綿城市建設的多功能性要求。襄陽市洄湖水鄉(xiāng)景區(qū)雨水花園項目在植物種植方面以上述第二種方法為主導，根據植物的生長習性、質地、色彩等劃分主體植物、基調植物及原生植物，再進行種植設計。主體植物是指在目的區(qū)域內影響力較大的植物，通常選擇對比強烈、視覺沖擊強的植物，采用組團種植或重復種植的手法。而基調植物恰恰相反，多具有低調且穩(wěn)定的特質。例如，將禾本科的草本植物大量穿插在主體植物中，創(chuàng)造出一種更加和諧自然的效果。原生植物的加入使整個植物群落更加自發(fā)、自然，還可以突出整個植物群落的季相景觀。與傳統(tǒng)的規(guī)則式種植不同，生態(tài)混植方式提倡尊重自然、模擬自然，在原生植物的基礎上引入侵略性低的外來植物，保證群落中的植物自由、健康生長，同時注重植物自身不同生長期的形態(tài)特征所營造的四季景色。

4.4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在城市雨水花園景觀設計中的應用要點

在城市雨水花園中應用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理念，首先要對建造位置的基本環(huán)境情況進行系統(tǒng)調查與分析。例如，氣象、水文、土壤、周邊現有綠化情況、地形、道路及水體等，以明確場地的優(yōu)勢與限制因子，有利于設計者更科學地選擇植物種類。以雨水花園的緩沖區(qū)為例，該區(qū)域是決定雨水能否匯入花園的關鍵地帶，在設計時如果選擇舒緩的坡地，則可明顯減少人工干預，在此基礎上結合灌木、草本等植物的種植則增強了對雨水徑流的有效過濾。其次，對項目基本環(huán)境的調查還包括項目所在地的人文環(huán)境，即要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地方特色。在種植設計時，可通過鄉(xiāng)土樹種的選擇及植物群落的組合打造獨特的城市景觀。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的總體布局同樣需要從平面設計、立面設計、種植尺度3方面綜合思考。平面設計主要是指植物組團的設計，不宜過于零碎，而要“亂中有序”，并要突出焦點，避免使用者的視線游離。立面設計應充分利用植株的株形、葉形及質感等特質，創(chuàng)造層次分明、豐富的植物景觀。種植尺度要以人為本，不要遮擋視線，注意空間與視距的關系及其與周圍環(huán)境的協調性。由于雨水花園是以草本植物為主的植物景觀設計，而草本植物具有生長速度較快、長勢奔放等特點，因而項目設計人員在設計時還要考慮種植密度、種植層次及植物長成后對人們觀賞視線的影響等。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具有后期維護簡單的特點，但并不是不需要維護。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強調維護植物的自然生長過程及自然生長狀態(tài)，減少人工干預，反對過度修剪與造型，提倡相對“粗放”的管理方式。但是，對于建成后的景觀仍要適當進行維護管理，一方面有利于延長觀賞期，另一方面因自然式種植人為影響小，有可能出現侵略性強的物種打破整個群落的生態(tài)平衡。例如，對于自播繁衍能力較強的植物，為了防止其過度擴散，要及時采取措施進行控制。

在雨水花園設計中應用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手法，尤其應注意選擇對雨洪管控有促進作用的植物。我國植物資源豐富，自然生境中應用潛力較大的草本植物有很多，但被馴化應用的相對較少。在應用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手法時，適當挖掘、推廣、應用更多合適的植物種類。這對豐富城市雨水花園建設可應用的種質資源及保護自然植物資源意義重大。

在雨水花園設計中應用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種植手法，不可忽視其景觀功能。雨水花園除了具有雨洪管理這一生態(tài)作用外，還具有“花園”這一景觀屬性。因此，項目設計人員要結合生態(tài)學、美學理論進行設計，以突出植物景觀的美感，如植物的姿態(tài)、色彩、質感及季相特征都可用來營造不同景觀效果，從而帶給人們不同的心理感受。

5 結語

新自然主義草本植物景觀設計雖然不同于傳統(tǒng)植物造景手法，但無論是從美學還是生態(tài)學的角度分析，都表現出良好的效果，其模擬自然的群落設計，更貼合生態(tài)城市建設理念，而且其植物的選擇和種植方式也更符合雨水花園對城市雨洪管理的實際要求。新自然主義多年生草本植物群落景觀設計在國外已成為植物景觀設計發(fā)展趨勢，在我國也有較大的利用和發(fā)展空間。但正如相關專家所提出的，如何將這種種植設計中國化，還需要不斷地探索和 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