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交互媒體的傳統工藝數字化展示與傳播
——以景泰藍傳統工藝為例

吳帆 劉銳

（北京聯合大學藝術學院 北京 100101）

傳統工藝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對非物質文化遺產5種分類中的一種，是指采用天然材料制作，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和地方特色的工藝品種和技藝，一般具有百年以上歷史及完整工藝流程，是歷史和文化的載體。傳統工藝的數字化也應遵循非遺數字化的宗旨，即數字化應是保護非遺、確保非遺生命力的一種實踐［1］。非遺的數字化可以歸納為3個層面，即數字化采集、數字化保存和數字化開發(fā)［2］，其中，數字化開發(fā)主要著眼于數字化展示與數字化傳播［3］。對于傳統工藝，數字化的重點工作應當是實現并傳播它的文化內涵，應當是一種從頭至尾的完整記錄，把文化元素、文化價值融入其中［4］。

隨著數字媒體技術的發(fā)展，“觀看型數字媒體”已不能滿足傳統工藝的數字化展示和傳播的需求，具有交互性和參與感的“交互型數字媒體”已成為傳統工藝數字化發(fā)展趨勢。2021年8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的《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中明確指出，加大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播普及力度，包括適應媒體深度融合趨勢，豐富傳播手段，拓展傳播渠道，促進廣泛傳播［5］。本文將深入分析交互型數字媒體類型和特點，并結合筆者單位在傳統工藝數字化展示與傳播方面的探索進行闡述。

1 傳統工藝的展示與傳播的數字媒體內容形態(tài)

從數字媒體的內容形態(tài)上來看，可將用于傳統工藝展示與傳播的數字媒體分為靜態(tài)平面媒體、靜態(tài)立體媒體、動態(tài)平面媒體、動態(tài)立體媒體4種類型［3］。傳統工藝作品屬于“靜態(tài)藝術”［6］，而其制作過程卻是動態(tài)的。傳統工藝數字化展示的目標應是展示傳統工藝的物質載體、工藝特點、制作流程及其中蘊含的多方面的知識信息與價值，在物質元素與非物質元素數字化的基礎上，呈現出傳統技藝與人們生活之間的關系［7］。不同類型的數字媒體內容形態(tài)和適合展示的內容總結如表1所示。

表1 傳統工藝數字化展示類型

圖片、三維模型適合展示傳統工藝的物質載體，如工藝品、工具、場景等。文字可以描述工藝特點、制作流程，傳播傳統工藝知識信息與價值。文字和圖片既可作為傳統工藝的存檔，也可作為知識性、審美性的展示，許多傳統工藝的網站展示多采用此類方式。

三維建模技術的發(fā)展使對復雜的傳統工藝品進行建模已成為可能，采用三維掃描技術或三維建模軟件，均可對傳統手工藝品進行建模，也可利用三維建模技術對手工藝品建模后進行3D打印。目前，這方面研究較少，已發(fā)表的研究有對侯馬蝴蝶杯的建模［8］，采用三維建模技術建模后，3D打印制作鑲嵌雕刻作品［9］。

視頻或動畫媒體也是適合記錄和展示傳統工藝的物質載體，但更適合展示工藝制作過程，同時傳播傳統工藝知識信息與價值，從而達到培養(yǎng)傳承人和宣傳普及“非遺”知識的目的［10］。如今，宣傳傳統工藝的視頻不但在電視臺和網絡上廣泛傳播，也可以用于數字化博物館、體驗式文化旅游等多個領域，實現經濟利益和社會效益的統一。例如，微紀錄片《了不起的匠人》（見圖1）、短視頻平臺上介紹傳統工藝的短視頻（見圖2）都對傳統工藝起到了較好的展示與傳播作用。

圖1 微紀錄片《了不起的匠人》

圖2 短視頻平臺上傳統工藝短視頻

360°全景拍攝技術制作的全景視頻是一種立體的動態(tài)媒體形式，用戶戴上VR 眼鏡，可以身臨其境地觀察到景泰藍的制作環(huán)境和過程，從而最大程度地感受到傳統工藝的魅力。這方面的成熟作品不多，其中，全景視頻《非遺天下——景泰藍》（見圖3）就是一次很好的嘗試。

圖3 全景視頻《非遺天下——景泰藍》

動畫包括多種形式，如手繪動畫、MG動畫、定格動畫、三維動畫等。手繪動畫和MG 動畫具有增強觀眾的印象、增加畫面趣味性、豐富畫面內容等價值［11］，但由于傳統工藝過程較為復雜，因此，不太適宜采用手繪和MG動畫的方式展現。而定格動畫的拍攝對象為真實物體，較為適宜展現手工藝品。例如，由北京電影學院的黃勇教授制作的中國首部磚雕動畫片《囍廂記》（見圖4），采用定格動畫的方式，使精美的磚雕成為動態(tài)的、生動的、有活力的動畫主角，獨具創(chuàng)新，令人印象深刻。

圖4 磚雕定格動畫片《囍廂記》

而對傳統工藝進行三維動畫制作的研究很少，只有南京博物院對曾侯乙尊透空蟠螭紋口沿的泥范鑄作全過程進行過簡單的三維動畫制作［12］。可見，對于傳統工藝數字化，以靜態(tài)平面媒體和動態(tài)平面媒體居多，以靜態(tài)立體媒體和動態(tài)立體媒體呈現的作品較少。

2 交互媒體在傳統工藝展示與傳播中的應用

從數字媒體的傳播形式來看，數字媒體可以分為交互媒體和非交互媒體兩類。非交互媒體往往是指傳統的廣播、電視、瀏覽式網頁和視頻網站或APP，用戶多以觀看方式瀏覽數字內容。本文所指的交互媒體是指用戶與數字內容之間可以雙向溝通，且用戶能夠主動控制數字媒體內容的變化，參與感和交互性強的媒體。交互媒體的軟件形式包括WebGL網頁、交互應用程序、APP、微信小程序、VR 程序等，其承載的硬件有電腦、觸摸屏、手機、iPad、VR系統等。

2.1 交互媒體與數字媒體內容形態(tài)之間的關系及其應用

交互媒體的硬件對應的軟件及其各自承載數字媒體內容形態(tài)和應用見表2。

表2 數字交互媒體（硬件和軟件）分類及其應用

可以看出，觸摸屏和VR這兩類硬件比較適合線下互動展示，而電腦、手機、iPad 更適合線上傳播和游戲體驗。網頁、電腦應用程序和APP 所承載的數字媒體內容形態(tài)相對較多，而微信小程序和公眾號一般只能承載文字、圖片、視頻、動畫等平面媒體。動態(tài)立體媒體內容都具有交互性，其中，VR 應用程序具有強交互性，但只能在VR 頭顯系統中交互，而全景視頻和全景照片交互性不強，但是既可以在VR 頭顯中交互，也可以在所有硬件和軟件環(huán)境下交互。

2.2 基于交互媒體的傳統工藝展示與傳播優(yōu)秀案例

基于交互媒體的傳統工藝展示與傳播優(yōu)秀案例并不太多，目前還處于起步階段。Infinite Dreams 公司在安卓平臺開發(fā)的一款游戲——《一起玩陶藝》（見圖5）是一個模擬陶器制作的小游戲，玩家可以體驗制坯、設計圖案、燒制等各個制作過程，還設置了訂單模式和拍賣模式，游戲可玩性較高，畫面制作精良。

圖5 《一起玩陶藝》APP

Tag Design公司開發(fā)的APP——《榫卯》（見圖6）以游戲的形式科普傳統工藝，建模制作精良，界面設計簡潔，但是功能較為單調，可玩性較低。北京工業(yè)大學在2017年開發(fā)的一款《工藝大師——景泰藍》將景泰藍的紋樣設計和燒制過程做成一款小游戲，但目前也已下架。而有關傳統工藝的微信小程序幾乎看不到較好的案例，公眾號運營相對較好的有“工藝中國”“北京市琺瑯廠”，其中，“北京市琺瑯廠”公眾號上發(fā)布的“景泰藍數字博物館”全景照片有一定的價值，將靜態(tài)立體媒體與公眾號進行了結合。

圖6 《榫卯》AP P

綜上所述，基于交互媒體的傳統工藝展示與傳播作品也相對較少，制作較好的作品多為APP 或電腦游戲，而在微信小程序和VR方面的開發(fā)還略顯不足。

3 基于交互媒體的景泰藍數字化展示與傳播探索與實踐

景泰藍又稱“銅胎掐絲琺瑯”，距今已有700 多年的歷史，其工藝不僅是北京代表性工藝品種“燕京八絕”之一，也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北京聯合大學藝術學院從2016年以來一直在進行基于交互媒體的景泰藍數字化展示與傳播的探索。開發(fā)完成的成果有景泰藍工藝交互式數字大屏展示、基于Z-Space 的景泰藍工藝體驗、基于WebGL網頁的景泰藍虛擬仿真實驗、景泰藍微信小程序和景泰藍工藝VR體驗應用等。

3.1 景泰藍交互式數字大屏展示

景泰藍交互式數字大屏展示系統（見圖7）一般放置于展廳內，主要用于對景泰藍工藝的展示，可滿足多位觀眾同時觀看。系統包含一個投影系統和交互式液晶屏，觀眾可移動標識塊與大屏顯示的三維模型進行互動，屏幕下方有一個攝像機可識別標識塊上的圖案。當觀眾移動面前觸摸屏上的標記物到指定位置，大屏上即可播放景泰藍相應制作環(huán)節(jié)的動畫。動畫以國禮景泰藍為原型，展示了6個工藝步驟，即制胎、點藍、掐絲、燒藍、磨光、鍍金的過程，建模逼真，交互自然。

圖7 景泰藍交互式數字大屏展示系統

3.2 基于Z-Space的景泰藍掐絲工藝互動游戲

Z-Space 是一種3D 顯示屏，當用戶帶上系統配備的眼鏡，即可觀察到3D物體。當用戶使用配備的交互筆“抓住”虛擬3D 物體，可拖動其在屏幕空間內外運動。顯示屏上的攝像頭可以跟蹤用戶的頭的轉動和手的動作，實時調整用戶看到的3D圖像。景泰藍掐絲工藝的互動游戲（見圖8）正是基于Z-space 的交互特點而開發(fā)。觀眾需根據銅胎上的紋樣形狀選擇相應形狀的絲，抓取該絲粘在銅胎上。由于通過Z-Space 眼鏡觀察到的胎體和絲都是立體的，同時，拖動時感覺仿佛絲跳出屏幕之外，與真實的粘絲過程很接近，有很強的沉浸感。

圖8 基于Z-Space 的景泰藍掐絲工藝互動游戲

3.3 基于WebGL網頁的景泰藍虛擬仿真實驗

《景泰藍傳統制作工藝虛擬仿真實驗》（見圖9）主要面向工藝美術專業(yè)學生及對景泰藍工藝感興趣的人士開發(fā)，主要目的是介紹景泰藍的文化知識、幫助學生體驗景泰藍的完整工藝，重點對紋樣設計、粘絲、點藍、燒焊的步驟設置了交互操作，學生可通過鼠標進行交互，對景泰藍的紋樣圖案進行設計（見圖10），體驗粘絲、點藍工藝過程（見圖11 和圖12），從而加深學生對景泰藍工藝的理解和掌握。該虛擬仿真實驗集知識傳授、操作體驗和考核評價于一體，對傳播景泰藍工藝文化有較好的促進作用。

圖9 景泰藍虛擬仿真實驗總體界面

圖10 紋樣色彩設計界面

圖11 粘絲交互界面

圖12 點藍交互界面

3.4 《匠器——景泰藍》微信小程序

《匠器——景泰藍》借助微信小程序體量輕、傳播方便等特點，希望能夠促進更多的人關注和了解景泰藍傳統工藝，傳播景泰藍工藝文化。小程序涵蓋了景泰藍的歷史和工藝介紹、景泰藍的名家名作、線下景泰藍工坊推薦和景泰藍微信小游戲體驗。對景泰藍的工藝介紹不僅有圖文形式，還可以鏈接云端的視頻（見圖13），工坊介紹可以直接跳轉到相應店鋪的大眾點評鏈接（見圖14），游戲界面可以進行簡單的交互和選擇題測試（見圖15），有一定的趣味性和知識性。

圖13 工藝介紹界面

圖14 工坊界面

圖15 游戲界面

3.5 景泰藍VR體驗

景泰藍VR 體驗的開發(fā)目的是使用戶能夠身臨其境置身于景泰藍的制作環(huán)境中，通過交互體驗景泰藍的完整工藝流程。該系統可放置于景泰藍博物館或用于景泰藍工藝的教學或培訓中，能夠使參與者有很強的參與感，有助于景泰藍工藝文化的普及。場景中所有環(huán)境、工具、胎體采用3D Max軟件三維建模，交互編程在Unreal Engine4中完成。例如，用戶可以以交互的方式體驗制胎步驟的敲擊胎體（見圖16）、點藍步驟的吸取和涂抹釉料（見圖17）、燒藍步驟的將盤子放置爐內（見圖18）、磨光步驟的用木炭打磨胎體（見圖19）。

圖16 制胎交互操作

圖17 點藍交互操作

圖18 燒藍交互操作

圖19 磨光交互操作

4 結語

傳統工藝數字化展示與傳播的內容包括傳統工藝的物質載體、工藝特點、制作流程、知識信息與價值等，不同數字媒體內容形態(tài)適合展示和傳播內容側重不同。交互媒體可以承載多種數字媒體內容形態(tài)，由于多采用動態(tài)立體媒體并注重交互設計，其參與感和沉浸感較強，能夠提高觀眾對展示和傳播內容的興趣，促進傳統工藝文化的有效活化傳承，應作為傳統工藝數字化展示與傳播設計與開發(fā)的發(fā)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