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總統上臺 菲律賓還適合投資嗎？

□ 文/本刊記者 黎敏 實習記者 翟保林

2022年6月30日，隨著菲律賓新總統費迪南德·羅穆爾德茲·馬科斯走馬上任，人們開始期待這位新總統會給疫后的菲律賓打開怎樣的經濟復蘇新格局。

馬科斯在選舉過程中，曾承諾將創造菲律賓就業崗位、吸引外國投資、改善農業設施和數字基礎設施，以促進菲律賓經濟的發展。這無疑讓包括中國投資者在內的國際投資者看到了新的機會。

那么馬科斯政府領導下的菲律賓是否適合投資？他能否將競選承諾兌現？面對美聯儲的加息，“債臺高筑”的菲律賓還能否扛得住？或許，我們可以先從菲律賓經濟發展長期面臨的結構性問題開始談起。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很難想象一直以“落后貧窮”標簽存在于人們腦海中的菲律賓，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曾是亞洲范圍內僅次于日本的最發達經濟體。在獨立初期的1960年，菲律賓人均GDP達到254美元，比同年的韓國(156美元)還要高出許多，一度成為亞洲最富裕的國家之一，甚至當時世界銀行曾預測，菲律賓不日便會加入到先進工業化國家的行列。但進入20世紀80年代后，菲律賓國家經濟的增長卻陷入到停滯當中，國內生產總值在1982～1991年間的年均增長率僅為1.40%，在東盟10國中僅略高于緬甸，且遠遠低于同期泰國的8.16%、新加坡的7.39%、印尼的6.48%和馬來西亞的6.29%。

02 /每年都有大量的菲律賓人出國打工，促成菲律賓人力服務貿易的繁榮

“服務業帶動、工業為輔而農業疲軟的經濟結構”是造成菲律賓困局的主要原因。菲律賓的服務業主要以外包服務和勞務輸出為主，現代服務業、生產性服務業比重小。但服務業不會給國家帶來生產技術升級。簡單來說，當一個在西方國家賺得工資的菲律賓傭人，把工資郵給自己的家人時，菲律賓的社會財富的確增加了，但長此以往該國的道路、碼頭、工廠、機場等基礎設施并沒有隨著服務業的發展而得到發展。基礎設施的落后最終導致菲企業競爭力弱，也無法吸引外商來菲投資。

因此，歷任菲律賓總統的最大愿望就是“提升菲律賓基礎設施建設，從而吸引外資”，但迎接他們的是菲律賓政府早就已經債臺高筑、對內稅收不足的局面。這也成為那些雄心勃勃希望振興菲律賓經濟的總統要面對的首要攔路虎，幾乎讓每一任總統的基礎設施計劃成果都大打折扣。那么作為新總統的馬科斯在多大程度上能夠克服這一死循環？

路漫漫其修遠兮

03 /菲律賓經濟發展的結構性問題

答案可能并不樂觀。菲律賓經濟發展所存在的結構性問題需要長期解決，需要數位總統“接力”去不斷調整，要接棒的馬科斯也面臨著新挑戰。一方面，菲去年的貿易逆差總數接近540億美元，特別是在能源、建筑設備等方面。過去，政府在基礎設施建設上花出去的錢，可以憑借服務出口的盈余以及在國外生活和工作的菲律賓人的外匯來抵消，但是目前這一點越來越難以實現，2021年前者的花費比后者多出了整整60億美元。

更糟糕的是，為抑制通貨膨脹，2022年6月16日，美聯儲公布6月會議利率決議，決定加息75個基點，將聯邦基金利率上調至1.5%～1.75%，這是美聯儲自1994年以來最大幅度的單次加息。這會對菲律賓這類財政赤字國家的貨幣產生極大負面影響。自2022年年中以來，菲律賓比索兌美元匯率一直在下跌，這意味著菲律賓進口國外商品將比以往付出更高的價格。

此外，全球大宗商品價格高企將直接增加汽油和電力成本的上行壓力，導致這些生產材料的商品價格持續提高。因此“貨幣貶值”與“生產材料價格提高”形成了雙向壓力，導致菲律賓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將產生更高的財政赤字。而這可能帶來另外一個惡果：在菲生產成本會大幅提高，從而使一些來菲投資的外國資本會選擇撤資。

簡而言之“全球經濟形勢”并沒有給予這個“希望解決菲律賓經濟發展問題”的馬科斯一副理想的開局牌。從牌面上看，盡管菲律賓第一季度的GDP增長達到了少有的8.3%，但成績主要歸因于與選舉有關的支出，比如造紙、服裝、出版等需求的增加。事實上該國通貨膨脹率仍然處于高點，汽油、電力等生產材料價格仍在持續飆升。面對這一局面，馬科斯是否已經有了應對之策？眼下，似乎還不太明朗。

目前，馬科斯還沒有公布任何具體措施來應對菲律賓黯淡的經濟前景，這種缺乏“藍圖”的行為引起了菲律賓部分人的擔憂。按照慣例每一任菲律賓新總統在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把具體的經濟建設計劃公之于眾，并且已經公示了相應的經濟負責官員，但馬科斯目前仍然未做出相應舉動。要知道盡管杜特爾特的“大建特建”計劃取得了一定成就，但遠遠未達到能夠改變菲律賓經濟結構的程度，同時農業貢獻率在菲律賓經濟中的比重開始下滑，這都是菲律賓經濟發展面臨的新問題。

中菲農業技術中心助力菲律賓農業發展（圖源：新華社）

菲律賓飛鳥基金會的執行董事Sonny Africa發出警告：“未來可能要擔心馬科斯過于強調繼承杜特爾特的政策，越來越多的菲律賓人認為馬科斯完全沒有獨創思維，對于新經濟政策的制定無能為力。”菲律賓有些學者希望馬科斯必須要提出針對這些問題的新經濟政策，而且必須是盡快。

最近金融巨頭摩根大通銀行把菲律賓降到了投資名單的倒數位置，該公司表示“做出這一舉動是受全球和當地長期宏觀經濟基本因素的影響，我們認為一場選舉無力改變菲律賓經濟低迷的局面，至少現在我們還沒有看到就任者有具體措施改變這一局面。”

柳暗花明又一村？

對于剛剛履新的馬科斯來說，解決菲律賓經濟發展面臨的長期問題的確是條漫漫長路。而面對漫漫之路，馬科斯選擇了沉默，可能是胸有成竹，也可能是不知所措，這也引來了各方的巨大猜疑，各大金融企業處于保護自身利益的需要，紛紛降低了對于菲律賓的投資期望。

但東博智庫認為：企業，特別是中國企業不需要對菲律賓經濟過于悲觀。首先“高財政赤字”是菲律賓目前想擺脫畸形經濟結構必然要承受的陣痛，這是一個長期的現實，不是馬科斯的“獨享”。菲政府也在提高應對該問題的能力，特別是在杜特爾特上臺之后，菲律賓的每一分財政投入所形成的效果比以往更加有價值。

這對中國企業來說是契機，“產品性價比高”是中國企業“走出去”的優勢之一，只要能夠保持這一優點，中國企業在菲律賓依然具有強勁競爭力。

其次，盡管馬科斯經濟政策不明，也僅僅是“創新點”不明，而“繼承”是很明確的。他對于中國企業的友好態度不會變，而很大程度上他會繼續推動杜特爾特的“大建特建”計劃。目前，菲律賓還將有58個基建項目在2023年及以后完工，因此對于中國企業來說，菲律賓依然是個“很大、很好”的市場。

最后，2022年6月，馬科斯宣布自己將兼任農業部長，以應對嚴峻的糧食問題，把農業視為菲經濟發展或轉型的關鍵，這是其與杜特爾特相比，調整菲律賓畸形經濟結構的新舉措，而根據東博智庫所了解到的情況，目前中國各高校對菲律賓農業發展的研究具有一定基礎，眾多中國企業可利用該資源把握中菲經濟合作的下一個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