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鑄玲 王志勇 熊亞晴 徐斐
當前,我國慢性病的患病率呈現不斷上升的趨勢,慢性病的疾病負擔占總疾病負擔的比重已經超過70%[1]。同時,人口老齡化日趨嚴重,最新的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顯示,我國≥60歲人口占總人口的18.7%,而江蘇省≥60歲人口比重則高達21.84%[2]。伴隨著人口的持續老齡化,社會層面的慢性疾病負擔也將進一步加重。老年人群往往會同時罹患多種慢性病且疾病之間相互影響,即老年慢性病共病[3]。我國老年慢性病共病現象突出,人均患病4.68種,老年住院病人共病率更是高達91.36%[4],已成為老齡化社會的重大公共衛生問題。相較于單一慢性病病人,老年慢性病共病病人既面臨更大的健康風險和衛生服務需求,也承受著更多的醫療費用[5]。自2009年我國施行基本公共衛生服務項目以來,高血壓和糖尿病就被納入社區重點防控的常見慢性病,然而目前針對老年人群高血壓合并糖尿病這一常見共病的流行病學研究較少。為了解南京市老年人群中高血壓和糖尿病的共病情況和流行特征,本團隊于2017年4~10月在南京地區進行了專題調查,現將結果報道如下。
1.1 研究對象 采用多階段分層整群抽樣方法,于2017年4~10月在南京地區選擇9個行政區,在每個行政區分別隨機抽取15個社區,然后從每個選定的社區中隨機抽取6個居民小組,再從每個居民小組內隨機抽取121戶家庭,最后在已抽取的每戶家庭中采用KISH表法抽取1名≥60歲的常住居民(在本地居住6個月以上)作為調查對象。
根據既往估計的我國≥70歲高齡人群高血壓合并糖尿病的患病率P=7.49%[6],容許誤差0.15P,設計效率deff=1.8和90%的有效應答率,經計算單層所需樣本量約為4300人。擬進行城郊、性別分層分析,故估計所需的總體樣本量為17 200人。考慮到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的患病率P=7.49%來自于≥70歲的高齡人群,而本研究的對象包含60~69歲的低齡老年人群,故考慮1.2的安全系數,最終確定需要調查的≥60歲老年人為20 640人,實際有效調查20 883人。本研究通過倫理性審查,調查對象均知情同意。
1.2 方法
1.2.1 問卷調查:采用《南京市慢性病防控社會因素調查表》,由經過統一培訓的調查員進行現場問卷調查,調查內容包括社會人口學信息(性別、年齡、地區、民族、婚姻狀態、文化程度、醫療保障)、家族史(高血壓家族史、糖尿病家族史)、既往患病史(高血壓、糖尿病)、相關的生活行為(吸煙情況、體力活動情況)。
1.2.2 體格檢查和血壓、血糖的測量:由專業人員在室內測量調查對象早晨空腹狀態下的身高、體質量和血壓。血壓測量使用水銀血壓計,每個調查對象重復測量3次,每次間隔1 min,取3次血壓平均值。同時,采集調查對象空腹狀態下3 mL靜脈血標本,使用葡萄糖氧化酶法檢測FPG,檢測儀器為HITACHI7180型自動生化分析儀(日本日立公司),試劑來自上海復星長征公司。
1.3 研究內容
1.3.1 高血壓:本研究中的高血壓病人包括兩類,一類是既往已被明確診斷為高血壓的病人;另一類是現場測量新發現的高血壓病人:按照《中國高血壓基層管理指南(2014年修訂版)》[7]成人高血壓診斷標準,收縮壓≥140 mmHg和(或)舒張壓≥90 mmHg。
1.3.2 糖尿病:本研究中的糖尿病病人包括兩類,一類是既往已被明確診斷為糖尿病的病人;另一類是現場測量新發現的糖尿病病人:根據《中國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17年版)》[8]糖尿病診斷標準,FPG≥7.0 mmol/L。
1.3.3 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本研究中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是指同時罹患高血壓和糖尿病的病人。
1.3.4 其他:包括調查對象的年齡、性別、婚姻狀況、居住地、文化程度、民族、體力活動、醫保類型、吸煙、飲酒情況。(1)居住地:分為城區(鼓樓區、建鄴區、秦淮區和玄武區)和郊區(高淳區、溧水區、浦口區、棲霞區和六合區)。(2)文化程度:根據受教育年限,分為初中及以下(0~9年)、高中或中專(10~12年)和大專及以上(≥13年)。(3)體力活動:分為充足(過去7 d內中等強度體力活動時間達到150 min/周,或高等強度體力活動時間達到75 min/周,或中等強度體力活動時間與2倍高等強度體力活動時間之和達到150 min/周[9])和不充足。(4)吸煙:指現在吸煙或已戒煙者。(5)飲酒:包含現在飲酒或已戒酒者。(6)醫保類型:分為居民醫保(城鎮居民醫療保險、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保險和商業醫療保險)和職工醫保(城鎮職工醫療保險和公費醫療保險)。
1.4 統計學分析 使用EpiData 3.1雙軌錄入數據,采用SPSS 26.0軟件對數據進行整理分析。計數資料用百分比和95%CI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高血壓和糖尿病的患病情況 20 883名調查對象中,高血壓病人12 325例,患病率為59.0%;糖尿病病人5999例,患病率為28.7%;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病人4327例,患病率為20.7%;而既無高血壓也無糖尿病者僅占33.0%。
從高血壓患病人群的分布來看,男性高于女性,城區高于郊區,單身者高于在婚者,漢族低于其他民族,體力活動充足者高于不充足者,飲酒者高于不飲酒者,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1);不同年齡、BMI、醫保類型人群高血壓患病率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1)。見表1。
從糖尿病患病人群的分布來看,城區高于郊區,在婚者高于單身者,漢族低于其他民族,體力活動充足者高于不充足者,吸煙者低于不吸煙者,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BMI、文化程度、醫保類型人群糖尿病患病率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1)。見表1。
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的患病率則表現為男性低于女性,城區高于郊區,漢族低于其他民族,體力活動充足者高于不充足者,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BMI、文化程度、民族、醫保類型人群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的患病率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1)。見表1。

表1 2017年南京地區≥60歲老年人群高血壓、糖尿病的患病率(%,95%CI)
2.3 新診斷高血壓和糖尿病的患病情況 20 883名調查對象通過現場檢測新發現高血壓2086例(10.0%),糖尿病2321例(11.1%),其中僅有高血壓1788例(8.6%),僅有糖尿病2023例(9.7%),高血壓合并糖尿病298例(1.4%)。
調查對象中新發現糖尿病患病率情況均為女性低于男性,郊區低于城區,漢族低于其他民族,受教育年限≥10年者高于受教育年限<10年者,體力活動充足者高于不充足者,飲酒者高于不飲酒者,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1)。而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的患病率則與性別、文化程度、民族、飲酒、體力活動是否充足無關,但郊區患病率仍低于城區,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BMI和醫保類型均是新發高血壓、糖尿病患病率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2。

表2 2017年南京地區≥60歲老年人群新發高血壓、糖尿病病人患病率(%,95%CI)
本研究結果顯示,南京市≥60歲老年人群高血壓患病率為59.0%,糖尿病患病率為28.7%,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的患病率為20.7%,與黃毓等[6]的研究結果相比,南京市老年人群高血壓、糖尿病及其共病的患病率都偏高,而且本研究結果提示南京地區老年人群高血壓合并糖尿病的患病情況比較普遍,這可能是由于江蘇整體老齡化程度較高,且南京屬于全國經濟較發達地區,居民生活質量良好,醫保政策普及,老年群眾積極參檢所致。
年齡是慢性病共病最危險的因素[10-11]。本研究也發現,≥70歲老年人群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情況較60~69歲老年人更嚴重。但≥80歲老年人群的高血壓和糖尿病共病患病率較70~79歲老年人群低,這可能與高齡人群人數占比過少,且僅患高血壓和僅患糖尿病在老年人群中隨年齡增長而變化的規律具有矛盾性,因而高齡人群共病情況需要進一步分析。此外,研究發現住在郊區的老年人高血壓合并糖尿病患病率明顯低于住在城區的老年人,可能是由于住在城區的老年人經濟狀況良好,飲食結構中脂肪性食物比例更高,體育鍛煉場所較少而交通更方便所致。多項研究表明,超重或肥胖是高血壓、糖尿病以及多種慢性病的危險因素[12-14],本研究通過直接計算BMI衡量調查對象的身體狀況,發現隨著BMI的升高,南京市老年人群高血壓合并糖尿病的患病率呈上升趨勢,證實了這一論點。本研究中,相較于漢族,南京市其他民族老年人共病患病率更高,可能是由于少數民族一些特有的飲食習慣和多食用牛羊肉這類脂肪性食物造成的。研究表明,充足的體力活動可以有效促進身心健康,減少慢性病的發生,是高血壓和糖尿病的保護因素[15-16]。然而本研究發現,未充足體育鍛煉的老年人高血壓合并糖尿病的患病率卻低于體力活動充足者,原因可能是病人被診斷患病后有意識地增加了日常生活中的體育鍛煉,改變了生活習慣。飲酒也是慢性病的一個危險因素[17-19],本研究發現是否飲酒只對高血壓患病率有影響,而對糖尿病和高血壓共病患病率無影響,未來可以考慮進一步驗證飲酒與高血壓合并糖尿病的關系。此外,研究發現使用居民醫保的老年人共病患病率低于使用職工醫保的,這可能是由于使用職工醫保的老年人經濟水平和家庭收入更高,飲食結構中脂肪性食物比例更高,休閑和體力活動時間較少,從而造成慢性病患病率更高。
綜上所述,為減少南京市高血壓合并糖尿病共病發生可重點關注城區居住、超重或肥胖、使用職工醫保的老年人群,應鼓勵所有居民積極體育鍛煉、調整飲食結構,建議政府制定相關管理政策,加強健康宣教活動。考慮年齡增長的不可控,基層衛生機構可定期組織隨訪調查及提供醫療服務,以降低高血壓、糖尿病的患病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