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群
追求喜劇小品化的馮小剛就走進了創作的死胡同,“麻花喜劇”的小品化和鬧劇化之路自然也走不遠。
印象里,“開心麻花”自打《夏洛特煩惱》橫空出世后,除了一部從別家舶來的《驢得水》,一直徘徊在小品與鬧劇的邊緣,這次《獨行月球》也不例外。
稍微新鮮點的是,“開心麻花”這次穿上了科幻的外衣,把故事搞到了外太空。創意本身并無不可,且從成片的骨架看,它確實具備了一個軟或硬科幻片的故事基礎,如剔除其喜劇的追求,拍成一個嚴肅的科幻故事也無甚不可。可惜的是,它僅借科幻的外衣,拍了一部喜劇片,或者說搞怪片。
殊不知,喜劇和科幻并沒那么好兼容。喜劇是夸張的藝術,如“開心麻花”的《夏洛特煩惱》,可以把中老年送進青春課堂,用年齡的違和制造另類喜感。而科幻雖由科學與幻象聯姻,卻追求嚴肅邏輯和理論基石,科幻片所涉獵的科學不一定有論證或被主流科學家接納,但它的幻想和前瞻與現實之間必須有嚴謹性和邏輯性。換句話說,喜劇和科幻是很容易背道而馳的兩個悖向,劇本不扎實或表演不對路都會產生撕裂。
好的科幻喜劇有沒有,答案是肯定的,比如羅伯特·澤米吉斯執導的《回到未來》系列。《回到未來》之所以被視作穿越片鼻祖,成為后世臨摹效法的教科書,不僅因為其富于開創性的時空穿越理念,還在于澤米吉斯一如菲爾德劇作的縝密邏輯,40年后,我們依舊可以學習它如何鋪排故事的起承轉合,抓矛盾、埋細節、控節奏。澤米吉斯對喜劇的調度,是基于扎實的科幻理念和劇本邏輯,而非《獨行月球》這種流于表面的搞笑。

《獨行月球》在個別處確實有一定的喜感,但劇本不扎實令其功虧一簣。一味追求其搞怪之能事,造成科幻部分不連貫,扎不進科幻的土壤里,加上不接戲,感覺就像塊狀的橋段和塊狀的表演在搭積木,拆解了看,是有些料子,但碼放到一起,又多有違和。就比如主角獨行月,上一秒還是工程師有無所不能的超級大腦,下一秒又是搞怪喜劇人的萌蠢,人物智商跟麻花似的自我擰巴。剩下就是死命煽情,大半場都在煽情,刻意搗鼓看客眼窩,結果悲與喜又擰巴成了一團。
我不否認沈騰在這部影片中的努力,他甚至為此貢獻出了他電影生涯最豐富的一次表演,在若干塊狀的表演中,情緒到達度相當之高,是實力派的料子。只可惜這些表演因為喜劇積木和劇本的不連貫,成了表演超市的貨架碼洋,這一堆那一堆,無法拼合一個獨立的整體。
“開心麻花”做舞臺劇出身,又不同于嚴肅話劇,主營所謂“解壓喜劇”,舞臺表現多小品化或鬧劇化。反哺其后續出品的一系列電影作品,“解壓喜劇”的金字招牌依舊,故拍攝電影也多小品或鬧劇化。我不反對電影表現形態的多元化,然而碎片化敘事的前車之鑒還是要借一借。比如追求喜劇小品化的馮小剛就走進了創作的死胡同,“麻花喜劇”的小品化和鬧劇化之路自然也走不遠。
“開心麻花”近年代表作《羞羞的鐵拳》《西虹市首富》《李茶的姑媽》《日不落酒店》等,水準大有呈拋物線下滑之勢,爛片創作集群的勢態尤其明顯。在過去一年,包攬了金掃帚獎半壁江山。《獨行月球》比這些作品略強,但依舊沒能逃離爛俗搞笑的泥潭。
大伙都喜歡用“含騰量”來評說有沈騰參演的作品,《獨行月球》幾乎由沈騰獨挑大梁,說“含騰量”百分百并無不可,只可惜“含騰量”甜度過高,且都是導演和編劇用糖精勾兌的,不僅有苦味,吃著還一嘴金屬殘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