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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早早相逢

2022-08-23 04:02:53長煦
花火A 2022年6期

長煦

作者有話說:我在2019年寫過很多小故事。當時一面逃避學業的壓力,一面通過文字來發泄虛無、渴望、歡樂與痛苦。時隔三年,我已跟過去的自己告別,重修文稿時有了心驚的距離感。我仍在探索,女性在經過一段感情后,如何挖掘相應的經驗,再以此重塑生活去向前。這是我在現階段主要的思考方向和寫作目的。這篇故事在修改后較合格地體現出這一點,于我有著新的意義。

夢里的她還是小女孩兒,父母健在,家庭幸福。在去上學的路上,他出現了,拉著她在開滿杜鵑花的山上奔跑,笑聲傳了一路。

離開小城之前,她買了兩張蒼山洱海的明信片,寄往常溪市。

To暮:

感謝你曾給予過我的一切,問候英理。

From:阿朝。

1

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

白暮和云英理第一次見到年延,是在蒼山下。

年延自送走母親后,便在庭院種下各種植物。她細心栽種、培育花種和花樹,每年四五月一至,滿院馨香。

那一年,白暮駕車按照導航在這座青磚白瓦的三層民居樓前停下。白墻攀滿綠藤,鑲著朵朵大花。云英理喜花,忙下車觀嗅。他則率先推開庭院木門,迎面而來的是叢叢花朵,美得他一愣。

白族善手工,善扎染,院內除叢叢香花,便是一匹匹蒸煮好高懸起的染布。白暮剛想尋找店主,便見一匹深淺不一的染布后,一道身影若隱若現。他疑惑著彎腰拂布,看見一位梳細麻花辮的少女蹲坐著,專注于燙布。她的脖頸修長,脊背挺直,腰身曼妙,身后是一叢美艷的黃蕊紅瓣茶花。

聽聞聲響,她倏地抬頭,一雙眼似乎被極輕地鑲上冰塊,用來看來客。

白暮忙解釋:“你好,我們是昨晚預訂的房客。”

她又低頭繼續燙布,手上流出輕響聲,她問:“兩個人?”

“是的。”

“只能用二樓的五個房間,自己去看。選好去一樓客廳的木桌上找紙筆,留下兩個人的身份證,寫上房號和名字。”她的語氣是平淡的,一頓后,強調道,“不可以采摘花。”

這座客棧又名“蘭院”,因房間裝修別致,花種栽培眾多而在十里內聞名。房間不算多,單人間剛好兩個。白暮住在走廊盡頭,云英理住在樓梯口。早聽聞白族人審美高,此番居住,他們算是領會到生活的另一種美感了:房間全鋪著花朵紋樣的地毯,潔白的床單被褥,蘭花刺繡的裝飾品,天花板有獨特花圖。

二人整頓收拾好,云英理提出去周圍散散步。他們再走進庭院,偌大庭院擺滿曬架,華美的織布翩翩欲飛,姹紫嫣紅。那少女正勤快地晾布,動作干凈利落,身姿如輕盈的黃雀。她不曾看他們一眼。

小城景點眾多,白暮計劃跟云英理依次參觀崇圣寺三塔、洱海、最后是蒼山。為期兩個月,順便感受當地的文化、風情,七月時再離開。

小城的藍天清澈如鏡,光線猶如神跡般散落于他們的面上。未到旅游旺季,各景點的旅客都不多,幾番游玩下來,甚為暢意。但云英理的身體嬌弱,禁不起疾走暴行,隔三差五就要在客棧休息。白暮自知無法幫助,又深知她喜花,尤其是山茶花,便想著在她的房間里插上幾朵。

這客棧主人整日忙碌,很少能見著人影。白暮見到那叢叢嬌艷欲滴的茶花,猶豫再三,決定事后賠償,便低身欲采。

茶花開得極好,黃蕊粉瓣,香氣幽郁,足見主人的用心。白暮摘下細數,連枝帶花足有九朵,便心滿意足地捧在手里。

他剛走下泥地,腳底的泥巴都來不及清理,就迎面撞上捧著大堆成品布去賣的少女。她扎著一對細長麻花辮,碎花長衫裙,緊抱著幾張織布,目光瞬間落在他手里的花上,也清晰地看到他身上沾著的枝葉、泥巴,還有面上的尷尬。她冷冷地看著他。

白暮尷尬,手指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抱歉,我賠給你。”

少女冷冷地說:“采一罰十。”

白暮正掏錢包,又聽她說:“按這個標準,把花給我種回去。”

“什么?”白暮驚愕地抬頭看她。

少女輕嗤,放下手里的織布,拍拍身上的灰,鎖著他驚訝的眼睛,道:“我種了這么久的花,難得開一回,被你這樣輕易采了,是錢能補回來的?”

過了會兒,她聽到這人說:“我不懂種花……”

她的眼神更冷了,不客氣地說道:“去給我打下手。”

2

白暮就是這樣吃了虧,但凡被看見,都要被這個比他小至少三歲的女孩兒拉去干活。她繡布時他燙布,她晾布時他收布,更麻煩的是,早晨下完雨還得去撿花。

庭門旁很寬,有一棵上了年紀的桃花樹,樹干粗壯,樹枝茂盛,花期較晚。這雨天一過,滿樹的嫣然落了一地。早晨六點,白暮就被少女趕似的來撿花。泡水里的、花瓣破損的、整個的都要。

白暮實在忍不住問:“你要這花有什么用?”

少女接過他手中的蛇皮袋,說:“賣了賺錢。”

“會有人買?”

“要稍微加工。”

不知是她性趣寡淡還是性格冷僻,白暮和她接觸一周,除了訓人,平常聊天她每句話不會超過十個字,只是默默做事,寡淡又勤奮地生活著。

但他看不出她的生活有何意義。

云英理聽完白暮偷花、打下手、撿花的來龍去脈,笑了足足一天,不免對這家客棧的主人產生好奇,可她數次下樓徘徊很久,都想不到該找什么樣的話題搭訕。

反倒是那少女,打掃著庭院,敏銳地感受到云英理的存在,暗地里觀察。果不其然,她看見云英理一走,身為男朋友的白暮就向她走過來。

“小老板。”

她抬頭看他。

白暮一本正經地說:“你還沒給我說你的名字呢。”

她心里發笑,想著是應該是別人讓他詢問的。

“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一頓,說道:“白暮。”

“嗯?”

“白色的白,朝暮的暮,我名字。”

“噢。”

白暮等不住了,道:“你好歹也告訴我吧,只是個名字而已。”

“年延。”

“什么?”

“年、延。我的名字。”

年延的嘴角輕彎,不多言,打開折疊椅坐了上去,右手邊放著一本書,又指著大門口站著的云英理道:“你的女朋友在那邊等你。”

白暮一詫,問道:“我哪里來的女朋友?”

年延愣住了。

“你以為……跟我一起來的人是我女的朋友?”

年延點頭。

白暮笑道:“那是我的同事,我們搭伙來這里的。你可別覺得一男一女同行就是男女朋友啊。”

年延抿唇,一言不發,面色如常,一對耳朵卻已紅透。

白暮笑著轉過身,又頓住腳步,道:“你這個客棧老板,察言觀色的本事有待加強啊。”

說完,他不等對方再說一句話,邁出腳步離開。

年延。白暮在心里慢慢重復一遍她的名字。

3

云英理接下一篇旅游論文,挺著身板,連著幾天拉白暮去逛古城。而他們累極了回到民宿時,只庭院的花開得嬌艷,染布一匹匹地掛著,很少看見年延的人影。

云英理投入論文撰寫中,白暮閑下來外出逛了幾圈。

一次,白暮回來時,就看見坐在院里的年延。有幾天沒見,她還是扎起頭發,粗麻長衣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膝上攤著一本書,她深深地低著頭,很認真地誦讀。

“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云……”年延仔細地讀著,恍惚地抬起頭,就看見站在庭院中間白暮。

白暮微笑道:“一看就知道是好學生。”

“我沒讀書了……”

白暮一愣,問道:“你多大?”

年延不語,低頭下去,像是想起什么,倏地站起來,大踏步走到一旁的晾布架前,利落地開始收布。

白暮見她抱著一團布就要往外走,蹙眉道:“要出去?”

“要去賣布。”

白暮聽到這話,下意識地掏出車鑰匙,說:“要去鬧市?我送你。”

“一戶人家家里,就住巷子口。謝謝,不用。”年延匆忙拒絕,打開庭門走了。

白暮見她離開,準備上樓睡覺,但注意到她放在搭手上的書被風吹到地上,一頁一頁凌亂地翻著。他走過去輕輕拿起來。

是一本很薄的古詩集,紙張都已泛黃。

云英理撰寫文稿并不順利,修改提交三次仍被打回原形,主編批審只有一句話:“你要深入地了解。”

云英理不氣餒,休息幾天后振奮起來,提議將以前看過的景點再重溫一遍。只要有閑空她也不再窩在客棧,選擇和白暮同行散步,看到當地人也會上去聊幾句。

他們來到這里,已經差不多一個月。

這次,他們再看完古城,回客棧的路上,云英理在車上亢奮地提出要重寫,白暮鼓勵她,手搭在轉向盤上轉了個彎,駛進小巷。

小巷口聚著一圈人,圍著一戶人家的大門鬧哄哄地議事。白暮隨意瞟一眼,立即怔住。

云英理也下意識地順著人群議論聲望進院子里,空曠且凌亂的院落,一堆被剪掉的織布,一男一女圍著一個人大聲地數落著。

云英理越看越疑惑:“那是……年延?”她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白暮,后者已經打開車門下車。

云英理也趕忙下車,截住一位圍觀的婦女詢問情況。

那婦女面上有幾分熱情,說著地方言語,她聽了好一會兒才梳理清事情經過:年延賣給這戶人家的布被指認有瑕疵,對方不依不饒且不放人走。

她看過去,白暮正越過人群,大踏步進入院落,伸手將年延護在身后。

女人看見他更是牙尖嘴利起來:“喲,這不是住客嗎?真是菩薩心啊,我們家的事都管起來了。”

男人稍微理智,打量著衣冠整齊的白暮,問道:“不知這位先生是?”

白暮沒理睬他們,轉過身去低聲問年延:“怎么了?”

年延低垂眼搖了搖頭,說:“問題在我,不關你的事,別扯進來。”

她長而細密的睫毛濕潤,緊咬著嘴唇不松,明顯是哭過。白暮蹙眉說道:“身為兩個成年人,一起欺負一個小女孩兒,是君子所為嗎?”

女人聽見更是惱怒地說道:“看看,明明是這人家里欠我這么多錢一直賴著不還,我問賬追債又怎么了?還有這布,你看,竟然還有斑點!”

云英理在這時匆忙趕來,聽到這話,眉頭就是一擰,說:“欠賬欠錢,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等等就是。布差了就賠給你,至于鬧這么大?”她拉過年延的手安慰一番,再盯著面前這一男一女。

女人冷笑道:“說得到輕巧!那你給這女娃說,要是把她家房子抵了,其他的我們都不追究!”說罷,又跟旁邊的鄰里搭起話來,“二嬸,當年她家為了治病借我們多少錢你是最清楚的是不是?我現在只讓她賠個房子都是好的了!”

事態越發激烈,年延始終一言不發,云英理看向白暮,他點頭。二人便護著年延穿過人群,上了車。

4

年延到家后仍舊平靜,簡單做好晚飯用過后,已是初夏夜,氣候漸暖,但傍晚依舊微冷,云英理回房休息,白暮則披一件外套下樓。

不出他所料,年延倚靠著桃花樹,安靜地仰頭凝視天空。

白暮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遼闊天際只鋪著一層厚厚的云,月光黯淡散下來,冷清地披在她身上。

年延并未回頭,垂下眼,輕聲說道:“謝謝你們。”

白暮一怔,也不再躡手躡腳,走到她身邊,說:“你以后盡量離他們遠一點。”

年延笑了一下,慢慢回過頭,近乎絕望地注視著白暮的眼睛:“你覺得我躲得過嗎?”

地氣流的天里,她凄啞的聲音漸漸擴散,像是一聲從喉嚨底發出的悲鳴,婉轉凄烈。

“我的父母欠了他們幾十萬的債。”

他和她之間忽地吹過一陣涼風,已經完謝的桃花樹輕輕掉下幾片碎葉,她的眼睛像是一顆易碎的玻璃,冷到發亮。

白暮只覺得喉嚨一緊,安慰的話再說不出來。年延轉過頭去,說:“你知道那種從小就要扛起壓力和責任的感受嗎?知道必須委屈自己的感受嗎?”她頓了一下,又說,“你的生活很簡單,你不懂。”

“不。”白暮說出這一個字。他低頭看她,有些急切地開口,“我懂。從我記事起,我的父母就為我規劃好了人生路線。我掙扎無果,只能任他們主宰人生,選擇大學和工作。年延,我沒有什么自由,所以……”

“沒有自由?”年延反而自嘲,“白暮啊,你知道我的自由是什么嗎?”她毫不客氣地對上他驚詫的眼睛,緩慢地說,“交不起學費,連高中都沒上過,找不到適合的工作,只能守著家里的房子,每天逼迫自己忙碌。可你們呢?你們和我的生活能一樣?

“我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像猴子一樣被圍著、被質疑、被誣陷、被議論。

“憑什么?!”

年延啞著聲音吼一般質問出這句話,一行行眼淚從她眼底、臉上、指縫里滾滾而出,她跌坐在椅子上,捂著臉,想抑制哭聲,卻根本止不住。

白暮站在一邊,看她環抱身子號啕大哭。他的大腦做不出理智的反應,控制不住地半蹲身,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輕拍她的肩,輕聲安慰。

5

第二天,云英理打開房門,迎面撲來一陣清幽的花香,年延捧著一大束白棉線扎好的茶花站在門外,微微露出一雙溫和的眼睛。

年延將花束遞給她,道:“昨天謝謝你的幫助。聽說你喜歡茶花,就想著采一束給你。但是花期已過,這些花都是剩下的。”

云英理微驚,笑著接過:“那我就不客氣了。”她的頭埋進花里深嗅,道“你的花養得可真好,我很喜歡。”

年延低頭微笑,手不由自主地絞在一起,遲疑一會兒,很忐忑地問:“你們什么時候走呢?”

云英理一愣,說道:“好像是待得挺久了。我寫不好一篇稿子,現在連蒼山都還沒去。”她指指房間里,問,“進來坐坐?”

云英理為年延泡上一壺普洱茶,輕輕端上去,坐在她面前說道:“我和白暮一直都想來這里,平時工作都忙,難得有出來的機會。”

“你們平時過得怎么樣?”

“還不錯,我剛升職了喲。白暮發展得比我更好,之后要負責跟另一家報社合作,八月要去偏遠地區采訪。”她笑了笑,問道“你是白族人,對嗎?”

年延點頭,握緊茶杯,心里默默計算時間,現在已經是六月……她沒理由地被刺痛一下。

她微垂下眼睛,飲下的茶如苦汁,不再作聲。

她又是接連幾天沒能看見白暮,聽云英理說,他一個人去了蒼山。

蒼山十九峰,巍峨雄壯。十八溪各自奔流而下,形成洱海。

年延坐客車到達最高峰馬龍峰的山腰時,人群不算多。盛夏時節,山腰樹木蒼翠欲滴。而山風像一頭剛醒的野獸,用力刮來。

這里海拔偏高,氣候寒冷,年延穿著顯眼的黑色羽絨服。車輛和人群擁堵,寒風凜冽呼嘯,她漫無邊際地沿著公路慢走,眼睛來回尋找。

她從車流尾到車頭,就是找不到他啊。

年延摟緊羽絨服,腳步更加遲鈍、沉重。視線里,山腰上漫山遍野的花都凋謝枯萎,一片頹廢。

這時,她聽見背后一聲飽含驚和喜的聲音在呼喚她的名字。她慢慢地轉過頭去,寒風打在她眼睛上,痛得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白暮下車向她走過來,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他連忙拿出紙巾輕拭她臉上的淚,扶著她走上車。

白暮遞給她一杯熱乎的白開水,道:“云英理身體不好,沒法來蒼山。我想著幫她搜集素材,就先去了龍泉峰,今天剛到馬龍峰。”

他看見年延一個人走在公路邊。

距離那晚上她的情緒失控,已經過去五天。兩個人歷歷在目,又心知肚明,都不再提起。她暗地里抬眼打量他。

她以前從不注意,他的眼睛就像一輪皎潔的彎月,經常會閃著溫潤的光。鼻子很挺,嘴唇有些薄,下巴微微收起,遞熱水的手骨節分明。

那晚上她情緒崩潰,也是這雙手溫柔地將她扶起,又箍住她不斷掙扎的手,說:“年延,你比我有選擇權,你只用為自己而活,只要堅持,生活總會有好轉的。”

想到這里,年延不動聲色地問他:“你要徒步馬龍峰?”

“對。”

“最佳徒步時間是五月,現在很危險。”

“我知道,”白暮笑道,“但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不是嗎?”

年延握緊手里扁形的水瓶,良久,她抬起頭,聲音堅定地說:“我也去。”

8

白暮早九準備好一切。他再下山為年延買好登山用具和食物,就準備出發。

他也有問過年延:“做這么倉促的決定,你不會后悔嗎?”

年延的回答毫不猶豫:“不會。”

他們組織部隊,一共六個人,豎排行走,選擇最驚險的馬龍峰北側線路。白暮走在年延后面,途中不能大聲說話,不能停下腳步。尤其是越往上走,高原反應明顯,所有人都出現耳鳴、頭暈、腿顫的狀況。他們倉促休息,吃下高熱量食物,再次前行。

夜晚他們選擇安全的地質環境扎營。兩個人一組,年延和白暮在同一個帳篷,仔細整理,吃下一些能量食物,都選擇節省氣力,倉促進入睡袋休息。

變故發生在第二天下午。這期間他們不斷經歷過大霧、寒雪,而這一次的雪下得突然,漫天鵝毛大雪,他們身穿沉重的服裝,背負較多物品,又不能停下歇息,饑寒交迫難以再前行。

白暮緊緊跟在年延身后,時刻確保她的安全。誰也不敢開口說話,擔心雪上加霜,引起雪崩。幸好有人發現一處山洞,大家急忙趕去。

山洞干燥骯臟,但好過外面的惡劣天氣。白暮拿出爐具點燃,六個人圍坐在一起取暖補充能量。

外面的大雪沒有絲毫減弱,更是越發猛烈地下起來。風在外面怒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越發忐忑和恐懼起來。

隊長先聊起來:“沉默了這么久,就當混時間,聊聊天吧。”

一位已過三十的青年附和道:“行。我是四川人,一直想來翻越蒼山來著。”

另一個女人好奇地問:“一直?”

“對啊,風花雪月,蒼山的雪,蒼山的風和花,都是我的信仰。”

“我就不一樣了,我是旅游博主,哪管什么信仰。”

青年搖頭笑了,目光落向年輕的白暮身上,問道:“小伙子,你呢?”

白暮思考一會兒,慢慢地說:“我啊……我是來找找自由的。”

“自由?拿上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不一樣。”白暮坐端正,忽地對上對面年延疑惑的眼睛,他一愣,心跳加快,組織會兒語言,才說,“我的家庭環境特殊,父母要求我必須按他們的意愿做事。可以說,作為一個本性就叛逆的人,我從沒有過自由的感受。”他一頓,又道,“如果說在這里死去,在高山之巔,是我自己選擇的,這就是我的自由,也是值得。”

眾人聽完沉默,隊長搖頭嘆息,看向低頭不語的年延,問道:“這小姑娘,你呢?”

白暮向一直保持沉默和警醒狀態的年延望過去。她的頭發稍有濕潤,端正地靠著巖壁坐著,此刻低著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好一會兒才聽見她低沉地說:“我的父親,常年患病,到最后家里沒錢為他治病……那一天,他就一個人上了蒼山,之后就出事了。”她頓了一下,道,“沒有找到遺體。”

有人唏噓起來,隊長甚是擔憂地問她:“那你不怕也會送命嗎?”

“怕,怎么會不怕呢。”年延突然地抬起頭,說道,“可我也想自由一次啊。”

6

入夜之后,暴風雪慢慢平息,他們和往常一樣組隊入帳。年延拿出睡袋后,準備跟白暮道晚安,一轉頭,看到他靠在墻上精神不振,撐著胸口一直干嘔。

年延趕忙從自己的背包拿出小罐氧氣瓶和水,跑到他身邊拍背,急忙道:“看看能不能吐出來。”

白暮的意識昏沉,此刻更是拿了僅剩的力氣嘔吐。年延拿出塑料袋接著,然后再慢慢撫過他的背,遞過水和氧氣瓶,再翻出藥物,囑咐他咽下。

再過一段時間,白暮稍微清醒,靠在墻上,輕聲道:“剛才太激動了。”

“嗯……”

“年延。”

她轉頭過去,問道:“怎么了?”

白暮稍微調整坐姿,舒出一口氣,盡力平靜地問:“你能和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嗎?”

年延沉默,白暮靜靜地看她。好一會兒,她輕輕地說:“我對父親最多的記憶,就是躺在床上,一遍遍地告訴媽媽,他很疼……”

白暮抬手打斷她:“我不是要你講這些難過的事,我是想知道,你有過什么美好的回憶嗎?”

年延一愣,坐下來,選擇斷斷續續地跟他講述自己童年的記憶:“我在蒼山上一個白族小村莊里出生的,那里的人樸素,勤于勞作。我愛那里。但是自從父親做生意后我們便搬離那里,再也沒有回去過。

“對了,你見過杜鵑花嗎?可以吃。五月的蒼山很美,漫山遍野開滿各色的杜鵑花。吃低海拔的杜鵑花,滋味是酸而清香的,而高山的杜鵑嘗起來是辣的。

“我的媽媽教我如何縫制染布。她經常繡鴛鴦和茶花。”年延一頓,又道,“父親走后,我的媽媽帶著我一起還債,一直到我十八歲那年去世。當時沒有喪禮錢,我只能又去借債主家的錢。他們現在對我的態度不太好了,可他們曾經是我父親的朋友。”

白暮聞言,心揪起來,他心疼地看著年延,口上卻說不出什么話,便提出要去山洞口,讓她跟他一起。

正是夜晚,安靜的高海拔山峰上,他們席地而坐。天上的星星不多不少,漸漸地顯露出來,每一顆都像是一顆暗色寶石嵌在上面,隱隱發光。

年延靜靜地看著,聽見白暮很認真地說:“生活是苦的,因為總是不盡人意,但你一定要明白,生活的中心是你自己。你看這些星星,多美好啊,還有很多未知等待著你去探索。”

他一頓,再開口時,有幾分哽咽,“我總會想,我現在看到的你,是吃了多少苦才走到現在的。

“年延,你受過的這些苦,以后都會值得。”

第三天,他們終于攀登上馬龍峰,能看見天空澄澈、一塵不染,薄紗似的層云飄蕩,溫柔的光線散落。此刻站在山巔上,仿佛舉手可摘云和月。俯瞰山下,綠葉平疇,森林、村莊和城市密密麻麻的。

年延站在白暮身邊,看見他慢慢地跪下來,對著山川湖海虔誠朝拜。

幾天后他們順利下山,各自道別,奔赴不同路途。

年延和白暮回到客棧后,都選擇回房休息一整天。高度緊張和過度運動后的他們都已疲憊不堪,只想調整身心,徹底放松。

7

客棧的夜晚一如既往地安靜。年延在入夜后醒來,肚腹空空,非常饑餓。她去倉房拿出已經釀好的酒和干糧,走向樹下。

她遙遙看見一道人影,倚在樹干上,凝望夜空。白暮也注意到有人向自己走過來,低聲問:“年延?”

年延應一聲,走過來,看見月光下神色疲倦的男人。他捏著眉心,換了一件休閑服,很好看。

顯然,他也看見她手里拿著的酒罐,皺眉說:“小女孩兒喝酒多不好。”

年延笑道:“我今年二十歲。”

白暮挑眉道:“還是比我小。”

年延不再還嘴,走到樹旁,沖他搖搖手里的酒罐子,扭開來,輕輕一灑,整罐酒水全倒在濕潤的泥土里。她深吸氣,聞見清幽帶著花香的酒氣,轉頭看向驚訝的白暮:“我父母尤其喜歡在月下樹林間對飲,我想送給他們一杯。”

清爽的風溫柔地吹過來,葉片沙沙作響,像是很久前聽過的一段模糊聲音,此刻輕輕地叩在他的心上。

白暮的喉嚨一緊,問:“這是什么酒?”

“我自己釀的,桃花酒。”年延笑道,“算是你的勞動成果。”

他贊嘆:“聞起來醇濃,微微帶著花香,你的手真巧。”

說這話時,他們彼此的距離極近,年延甚至能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木香,像是纏在他衣服上,又會隨時散在風中,淡淡的。

她抬頭看深暗的天空。夜空遼闊,圓月明亮。她突然記起,這天是十五啊。

這時,白暮突然說了一句:“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要走了。”

年延的心頭一滯,慢慢感到呼吸沉重。她沉默好一陣,心底的一句話再次冒了起來。借著溫柔月光,她再挪動位置靠近白暮,俯在他耳邊問:“你聽過一句詩嗎?”

“什么?”白暮轉過臉問,一個不經意間,他的嘴唇差點擦過她的臉。他的心猛跳,花香也旖旎起來。

“我出生那天,是立春的早晨。村里下起春雨,東邊卻出太陽。媽媽給我的取的小名就是朝朝。”年延不自然地收回身,看著愣住的白暮,輕聲念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又是一陣涼風吹過他們身邊,吹涼她的眼。她等了很久,沒有聽到答復,甚至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她看向繁星密布的天空,忽然聽見他呼喚她的名字。

“年延。”

“我在。”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年延一顫,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開始在發抖。

良久,她說:“要是跟你走了,我該怎么生活?”

她隔著升騰起來的水霧看他,他面上的表情意味不明,她看不清。

白暮突然笑出聲,聲音沾著淚意,說:“能遇到你,已經是幸運了。”他的回答不沾問題半邊,尾音還帶著哽咽,一字一句,都像一枚針,輕而狠地扎在她心上。

“那……年延,你一定要好好地活。”

8

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

白暮最后一次見到年延,也是在蒼山下。

滿月夜之后,年延和白暮像是退回到最初的交情,彼此都不再主動對視、搭話,客氣得只像是顧客和老板的關系。

離開的那一天,年延送給他們一份禮物。

都是很美的染布。一個面料舒滑柔軟,澄澈的一抹藍,繡著“朝暮”兩字。一個透著幾分郁白,繡著云朵的圖案,云英理非常喜歡。

最后她說:“如果哪天你來了常溪市,記得聯系我們。”

白暮就站在云英理身邊,看到染布,心頭一顫。趁著云英理收拾行李的空閑,他終于開口對年延說:“如果你要來常溪市,一定要告訴我。

“你要照顧好自己,朝朝。”

那聲呼喚極輕,像是縈繞在口舌間的呢喃。他們都紅了眼。

也是這時候,云英理招呼道:“阿翼,我收拾好了。”

白暮連忙應好,轉頭,深深看著低頭不語的年延,沉聲道:“那……我走了。”

年延就在這時倏地抬起頭,緊緊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她睜大眼睛,仔細看他上車、開車、發動引擎、直走、轉彎,最后徹底消失在巷口。

在完全看不到他的一瞬間,她感覺到心里一處地方轟然倒塌,眼淚毫無意識地輕輕流出,沾濕臉頰。

他不知道。除至親,她能為其難過、掉下眼淚的,他是第一個人。

他們離開后,小城也迎來旅游旺季,仍舊有眾多游客不停地出入年延家的客棧。

而年延的計劃也是一刻不停地開展。八月到來時,她已經順利地將客棧賣給債主,徹底還清債務。多年里攢的錢也足夠她生活一段時間了,但她準備去大城市拼搏一番。

離開前,她收到兩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我在一座白族村莊里,這里很美,也很辛苦。”

她知道是誰。

“謝謝你,朝朝。”

年延微笑。她在這時記起,一直有合作的織布店老板經營某一線城市的各家白族染布店,欣然地向她拋出橄欖枝。

年延再看一眼手機,關于他的記憶翻涌。最終,定格在他駕車絕塵而去時。最后,她輕輕點擊“刪除信息”。

9

抵達目的地火車站的那天,年延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她還是小女孩兒,父母健在,家庭幸福。在去上學的路上,他出現了,拉著她在開滿杜鵑花的山上奔跑,笑聲傳了一路。

她醒來時已到車站,人潮洶涌。她置于其中,快樂了很久很久。

編輯/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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