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覺壓力影響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的路徑分析*

許 辰，彭 李，傅萬艷，劉笑彤，張 蓮，李 敏△

(1.陸軍軍醫大學醫學心理系軍事心理學教研室，重慶 400038；2.重慶市大學城第一中學校 401331；3.重慶市第七中學校 400030)

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一直是社會各界關注的熱點難題。有研究顯示，全球近1/5的青少年受心理健康問題困擾[1]，心理健康問題不僅影響青少年正常成長，而且還會導致藥物濫用、暴力、自殺等嚴重后果。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是指青少年不能正確認識和解決矛盾的心理狀態，主要包括強迫癥狀、偏執、敵對、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學習壓力感、適應不良、情緒不穩定、心理不平衡10個方面[2]，2021年10月10日第30個世界精神衛生日主題為“青春之心靈 青春之少年”，意在倡導全社會關注、支持兒童青少年心理健康促進工作。

知覺壓力為個體對刺激事件是否對自身造成壓力的評定[3]，個體在壓力狀態下會產生壓力荷爾蒙即皮質醇來維持正常的生理機能，而長期處于高壓狀態，會使皮質醇水平持續處于高位狀態，直接影響身心健康[4]。有研究發現，知覺壓力能正向預測青少年抑郁等心理健康問題[5]，知覺壓力嚴重者甚至會產生自殺行為[6]，因此，知覺壓力是心理健康問題的關鍵因素，但目前缺乏對知覺壓力影響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具體路徑的研究。謝陽熙等[7]研究發現，知覺壓力不僅可以直接負向預測生活滿意度，還可以通過情緒智力、心理彈性間接預測生活滿意度。JENSEN等[8]研究發現，青少年低水平的生活滿意度負向預測了心理健康問題的出現，由此假設一：生活滿意度在知覺壓力與心理健康問題中存在中介作用。在知覺壓力與失眠的研究中，知覺壓力不僅直接影響失眠，還通過心理彈性等因素的中介作用間接影響失眠[9]，而失眠又是心理健康問題的常見風險因素[10]，由此假設二：失眠在知覺壓力與心理健康問題之間存在中介作用。同時，O’CONNOR等[6]對壓力與健康的研究發現，知覺壓力是影響生活滿意度和睡眠質量的重要因素，而青少年的生活滿意度又是睡眠質量的保護因素[11-12]，睡眠質量進一步影響心理健康問題[10]，由此假設三：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在知覺壓力和心理健康問題之間存在鏈式中介作用。本研究嘗試將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納入青少年的知覺壓力與心理健康問題的研究中，探討失眠嚴重程度與生活滿意度在二者之間可能存在的中介作用，從而為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的解決尋找更多突破口，為針對性的措施提供理論和實證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采用方便取樣法，2021年5—6月對重慶市3所中學的青少年進行網絡問卷調查。為確保結果的真實性和有效性，對各學校班主任進行調查前指導，由班主任把調查說明及二維碼發到班級群內，告知被試測試目的及方法，要求其獨立完成問卷。一般資料包括性別、年級、戶口所在地等。共有2 171名學生參加，刪除信息缺失、漏答、連續規律作答及作答時間不在限定范圍內(作答時間少于300 ms或多于3 000 ms)的無效作答問卷126份，收回有效問卷2 045份，有效率94.20%。其中男860名(42.05%)，女1 185名(57.95%)；初一750名(36.67%)，初二470名(22.98%)，初三125名(6.11%)，高一391名(19.12%)，高二180名(8.80%)，高三129名(6.31%)；家庭所在地城市682名(33.35%)，鄉鎮500名(24.45%)，農村863名(42.20%)。

1.2 方法

1.2.1知覺壓力量表(PSS)[3]評估知覺壓力

采用PSS評估受試者知覺壓力情況，該量表采用1(完全沒有)～5(幾乎每天)級計分，由14個項目組成，總均分為各項目得分的平均數，總均分越高表示生活滿意度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α系數為0.79。

1.2.2生活滿意度量表(SWLS)[13]評估生活滿意度

采用SWLS評估受試者整體生活狀態的滿意程度，該量表采用1(非常不同意)～7(非常同意)級計分，由5個項目組成，總均分為各項目得分的平均數，總均分越高表示感覺到的壓力越大。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α系數為0.86。

1.2.3失眠嚴重程度量表(ISI)[14]評估睡眠狀況

采用ISI評估受試者睡眠障礙的性質和癥狀，該量表采用0(無)～4(極重度)級計分，由7個項目組成，總均分為各項目得分的平均數，總均分越高表示失眠程度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α系數為0.88。

1.2.4中國中學生心理健康量表(MMHI-60)[2]評估心理健康狀況

采用MMHI-60評估受試者的整體心理健康狀況，該量表由60個項目組成，包括強迫癥狀、偏執、敵對、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學習壓力感、適應不良、情緒不穩定、心理不平衡10個分量表，采用1(無)～5(總是)級計分，得分越高說明個體的心理健康問題越嚴重，量表Cronbach’α系數為0.97。

1.3 統計學處理

2 結 果

2.1 研究對象各量表得分及其相關分析

2 045名調查對象知覺壓力、生活滿意度、失眠嚴重程度、心理健康問題各量表平均得分分別為(2.99±0.55)、(4.25±1.25 )、(1.06±0.78)、(2.13±0.68)分。相關分析結果顯示，知覺壓力與生活滿意度呈負相關(r=-0.51，P<0.01)，與失眠嚴重程度、心理健康問題呈正相關(r=0.40、0.60，P<0.01)；生活滿意度與失眠嚴重程度、心理健康問題呈負相關(r=-0.36、-0.51，P<0.01)；失眠嚴重程度與心理健康問題呈正相關(r=0.60，P<0.01)。

2.2 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的中介效應檢驗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知覺壓力能正向預測心理健康問題(β=0.59，P<0.01)，負向預測生活滿意度(β=-0.51，P<0.01)；以失眠嚴重程度為因變量，知覺壓力和生活滿意度為自變量建立回歸方程，結果顯示知覺壓力正向預測失眠嚴重程度(β=0.30，P<0.01)，生活滿意度負向預測失眠嚴重程度(β=-0.20，P<0.01)；以心理健康問題為因變量，知覺壓力、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為自變量建立回歸方程，結果顯示知覺壓力正向預測心理健康問題(β=0.34，P<0.01)，生活滿意度負向預測心理健康問題(β=-0.20，P<0.01)，失眠嚴重程度正向預測心理健康問題(β=0.39，P<0.01)，見表1。擬合的方程能解釋因變量54%的變化。中介效應分析結果顯示，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在知覺壓力和心理健康問題之間存在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值為0.25。中介效應由3條路徑產生的間接效應組成，通過知覺壓力→生活滿意度→心理健康問題的途徑產生的間接效應1(0.10);通過知覺壓力→失眠嚴重程度→心理健康問題的途徑產生的間接效應2(0.12);通過知覺壓力→生活滿意度→失眠嚴重程度→心理健康問題的途徑產生的間接效應 3(0.04);3個間接效應依次占總效應的 16.90%、19.44%、6.67%。以上間接效應的 Bootstrap 95%CI均不包含 0值，3個間接效應均達到顯著水平。兩兩比較不同路徑的間接效應是否存在顯著差異:比較1顯示，間接效應 1 與間接效應 2 差異的 Bootstrap 95%CI包含 0 值，間接效應 1 與間接效應 2不存在明顯差異;采用同樣的比較方法，間接效應1與間接效應 3、間接效應2 與間接效應 3 存在明顯差異。中介效應量分析見表2；詳細路徑模型見圖1。

表1 模型中變量關系的回歸分析

表2 中介效應量分析

圖1 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在知覺壓力影響心理健康問題的中介效應路徑圖

3 討 論

青少年因壓力過大導致心理健康問題一直是全社會關注的焦點，知覺壓力是個體和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個體-環境匹配理論(Person-Environment Fit Theory)認為當個體能力與要求不匹配，不能滿足環境的要求時，會使個體處于持續的高壓狀態，若不能及時有效調整，則可能導致心理健康問題的出現[15]。但知覺壓力影響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的具體機制卻少有研究，本研究主要通過從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兩個角度，探討青少年知覺壓力影響心理健康問題的具體路徑，從而為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的解決方案提供相應建議。

本研究采用被試自我報告的方法收集數據資料，結果可能受到共同方法偏差的影響。本研究采用湯丹丹等[16]推薦的Harman單因子檢驗對共同方法偏差進行了統計確認，未旋轉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提取7個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最大因子方差解釋率為29.25%，因此，本研究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問題。

進一步探究了變量間的路徑關系，結果發現：(1)生活滿意度在知覺壓力和心理健康問題之間起中介作用，即知覺壓力能通過降低生活滿意度水平來引發心理健康問題。壓力不僅影響著心理健康水平，也影響著生活滿意度。同時，生活滿意度水平的高低直接著影響心理健康水平[8]，提示青少年在面臨壓力時，通過適當的方式減壓和提升生活滿意度是減少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的突破口。(2)失眠嚴重程度在知覺壓力和心理健康問題之間起中介作用，即知覺壓力通過失眠來影響心理健康問題的出現。朱琳等[9]研究發現，知覺壓力直接影響失眠癥狀，失眠會引起白天困倦，效率下降，疲勞，情緒困擾等身心問題。石緒亮等[17]在大學生群體的研究中發現，睡眠時間過短、失眠和噩夢是大學生非自殺型自傷(NSSI)等問題行為重要風險因素，進而引發心理健康問題，提示個體在面對壓力時，改善睡眠質量是減少心理健康問題出現的另一個突破口。(3)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在知覺壓力和心理健康問題之間起鏈式中介作用，即知覺壓力通過影響生活滿意度繼而影響睡眠質量，最終引起心理健康問題。WANG等[18]研究發現，壓力越大，生活滿意程度越低，越容易失眠；傅燕虹等[19]研究發現，壓力越大，睡眠質量越差，心理健康水平越低。提示改善生活滿意度和失眠嚴重程度是預防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出現的重要因素，對于高知覺壓力的個體，一方面可以通過增加社會支持[20]，增加生活滿意度；另一方面可以通過改善睡眠質量如正念練習[21]，減少心理健康問題的出現。然而，本研究僅采用橫斷面數據對變量的關系路徑進行推斷，未來可通過縱向追蹤研究對變量間的因果關系進一步探索。

綜上所述，本研究發現了知覺壓力影響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3條路徑，提示在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的預防中，一方面需要減壓知識教育，另一方面需要加強生活技能訓練，以提升青少年的生活滿意度，同時還可以對睡眠衛生知識進行教育，提升睡眠質量，從而減少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