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達峰”行動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及建議
——以重慶市為例

盧 璐

（重慶國際投資咨詢集團有限公司，重慶 400020）

0 引言

我國力爭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當前國家層面正在加快完善“碳達峰、碳中和”的“1+N”政策體系，各省市也正在制定省級層面碳達峰行動方案，在前期研究分析碳排放對本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影響程度，可為制定符合地方經濟發展的綠色低碳政策措施提供重要參考。重慶市作為我國中西部地區唯一的直轄市和老工業基地之一，受其工業結構偏重、能源結構偏煤、空間結構偏散以及發展階段等制約，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任重道遠。當前，重慶市正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經濟動能的攻關期，工業化、城鎮化進程正持續深化，能源消費需求旺盛，區域碳排放總量仍處于攀升階段。面對“碳達峰、碳中和”目標，重慶市如何在實現較快增長的同時，統籌處理好發展和減排、短期和中長期、整體和局部的關系，科學制定“碳達峰”行動方案，并采取積極有效的政策加以保障，這無疑是值得研究的重大現實命題。基于此，本文通過研究重慶市碳排放對經濟社會的影響程度，分析經濟發展與碳排放脫鉤情況，立足國家戰略與本地實際，提出重慶市綠色低碳重點領域和措施，以期為重慶市探索“碳達峰、碳中和”路徑提供參考，并為全國“一盤棋”實施“碳達峰”行動提供地方經驗。

1 碳排放與GDP的關系

我國經濟增長與碳排放之間的關系經歷了較為復雜的變化過程。近10年來，雖然有一定程度的波動，但經濟增長總體仍然對我國碳排放增長表現出重要的驅動作用。2003—2013年，我國GDP年均增速達到10.3%，經濟的快速增長也導致了碳排放的快速增長。2013年以后，我國經濟進入了“新常態”時期，更強調經濟增長的質量。2014—2016年，我國經濟仍保持約7%的增速增長，CO2排放量則在3年間分別下降了1.0%、1.8%和0.4%，進入平臺期。然而自2017年開始，我國碳排放又出現一定程度的反彈，到2019年，能源消費、碳排放比2006年分別提高了69.7%和47.2%，仍處在“雙上升”階段[1]。一項分析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可持續發展進程的研究指出[2]，自2015年以來，在“生態文明”發展理念的指導下，我國的主要污染物排放已經與經濟增長脫鉤，然而CO2排放卻仍未與經濟增長脫鉤，仍保持了持續增長的趨勢。基于此，本文將采用平衡面板數據回歸分析來探索重慶市的減排行動與經濟增長的關系。

2 重慶市碳排放對經濟社會的影響及影響程度分析

2.1 重慶市社會經濟發展與碳排放現狀

“十三五”以來，重慶市經濟從高速增長逐步轉入中高速放緩增長的新常態。“十三五”末重慶市的地區生產總值達到2.5萬億元，“十三五”期間年均增長7.2%，人均地區生產總值超過1萬美元，固定資產投資、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進出口總值年均分別增長7.6%、9%、7%，規上工業增加值年均增長6.4%，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對工業增長貢獻率分別達到37.9%、55.7%，服務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達到52.8%。

結合《單位國內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降低目標責任考核評估辦法》《“十三五”省級人民政府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目標責任考核辦法》等規范和指南，碳排放總量由本地區化石能源活動二氧化碳排放、電力凈調入蘊含的二氧化碳排放、工業生產過程二氧化碳排放3個部分構成。基于重慶市能源平衡表、溫室氣體清單等數據進行計算，2005—2020年，重慶市碳排放總量持續上升，碳強度持續下降，2020年排放總量達到1.91億t二氧化碳，較2015年增長11.5%；2020年單位地區生產總值碳排放（2015年不變價）0.84 t二氧化碳/萬元，較2015年下降21.3%。

通過對經濟社會發展與碳排放的分析，近10多年來，經濟增長總體仍然對重慶市碳排放增長表現出重要的驅動作用，即正相關關系，從碳強度變化情況來看，經濟增長逐漸向綠色低碳高質量方向轉型發展。

2.2 重慶市碳排放對重慶經濟發展的影響

經濟增長不僅會影響碳強度、能源強度、產業結構和二氧化碳排放，而且后者也會影響經濟增長，在此情況下構建單回歸模型較難避免其中的內生性問題，無法全面分析[3]。由于本文重點探討的是經濟增長對二氧化碳排放的影響，因此，將碳強度、能源強度和產業結構作為控制變量建立模型，如式（1）和式（2）所示。以重慶市主城區在內的38個區縣2015—2019年共190個樣本量的平衡面板為研究數據（由于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原因，本研究選取2015—2019年作為基礎數據進行分析）。各區縣GDP與人均GDP由各地區GDP指數和各地區人均GDP指數調整為以2015年為基期。

從重慶市各區縣2015—2019年的數據來看（表1），在固定效應FE模型下，CO2排放與GDP和PGDP回歸系數均顯著為負，說明CO2減排不僅不會阻礙經濟增長，反而可以促進經濟增長。具體而言，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每減排1萬t的CO2，可以增加0.0576萬元GDP和0.001萬元人均GDP。考慮到CO2和與GDP和人均GDP均可能存在互為因果的關系，因此，將滯后一期的CO2排放量作為CO2排放量的工具變量，采用IV-2SLS方法估計，發現CO2排放量仍然與GDP和人均GDP回歸系數顯著為負，說明二者之間存在著因果關系。

表1 重慶市各區縣2015—2019年面板回歸結果

2.3 CO2排放和GDP的脫鉤程度

CO2排放和GDP的脫鉤關系采用Tapio脫鉤指數模型進行分析，Tapio脫鉤模型是目前研究經濟脫鉤問題的最主要工具，是基于OECD脫鉤模型發展起來的[4]。基于該方法，我們構建CO2排放和GDP（由于缺少增加值數據，細分到工業行業采用總產值）的Tapio脫鉤指數模型，具體模型如式（3）所示。

CO2脫鉤彈性形容經濟增長與二氧化碳排放之間聯系的程度，本文按Tapio的脫鉤分類標準[5]，根據彈性值大小和GDP和CO2排放的增減情況分為8種類型：絕對脫鉤、絕對負脫鉤、擴張相對脫鉤、擴張連接狀態、擴張相對負脫鉤、衰退相對負脫鉤、衰退連接、衰退相對脫鉤。

通過《重慶統計年鑒》《重慶調查年鑒》得到2015—2019年工業生產者出廠價格分類指數（PPI）等數據。根據上述有關數據和模型研究得出結果如表2和表3所示。

表2 重慶市2016—2019年整體脫鉤彈性

表3 重慶市2016—2019年產業脫鉤彈性

從表2可以看出，重慶市整體的CO2與經濟脫鉤情況較好，一直處于擴張相對脫鉤狀態，脫鉤彈性絕對值較小。

如表3所示，從產業結構來看，重慶市第一產業在2016年和2017年脫鉤表現較好，之后出現了一些反彈變成擴張連接狀態，但總體脫鉤狀態仍然較好。第二產業在2016年和2019年脫鉤表現優異，達到了絕對脫鉤狀態。第三產業在2017年和2018年脫鉤較好，但2016—2019年總體處于擺動狀態，狀態不穩定。

3 有關建議

根據上述分析，總體上看，當前重慶市社會經濟發展帶來碳排放增長，碳排放與經濟社會發展未絕對脫鉤。在能耗“雙控”和碳排放強度約束下，重慶市第一、第二產業總體脫釣較為明顯，第三產業處于搖擺不定狀態，如果延續“十三五”的宏觀經濟政策，特別是在城市化、工業化、人口等剛性增長情況下，重慶市碳排放仍將高位持續增長。要實現2030年“碳達峰”目標，必將加大資源與環境約束，確保2030年達峰，或力爭早于2030年前達峰，對此，重慶市在制定“碳達峰”行動路徑時，應充分認識到“碳達峰”是貫穿于經濟社會發展全過程和各方面，重點從優化產業發展角度出發，建議推動傳統產業優化升級，謀劃綠色低碳產業發展，支撐全市經濟社會向綠色低碳高質量發展轉型。

3.1 推動傳統高排放產業優化升級

推動長江保護法落地見效，嚴守產業政策底線，持續優化產業布局。聚焦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方向，更加注重招商引資的“含綠量”，推動鋼鐵、建材、有色、化工等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推動實施重點領域和重點用能單位節能降碳改造升級、生產工藝清潔化、資源循環利用改造，全面提升能源利用效率，提升綠色生產水平。推進能效“領跑者”、綠色工廠、綠色工業園區等綠色制造體系建設，加快重點行業綠色化改造，推行綠色設計，引導產業鏈向綠色低碳轉型。

3.2 謀劃綠色低碳產業發展

在第一產業方面，大力發展現代山地特色高效農業，發展智慧農業，推動農業生產數字化轉型，提升農業綠色低碳循環水平，因地制宜發展休閑農業、鄉村旅游、氣候經濟、山上經濟、水中經濟和林下經濟。在第二產業方面，深入實施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發展工程，以集成電路、新能源汽車、生物醫藥、軟件信息服務等為重點，擴大新產業規模，建好重點關鍵產業園，做好重點產業鏈“鍛長板”“補短板”，全面提升支柱產業發展質效，加強衛星互聯網、未來材料、儲能、碳捕集封存與利用等未來產業的前瞻布局，構筑產業競爭先發優勢。培育一批綠色制造服務供應商，提供產品綠色設計與制造一體化、工廠數字化綠色化提升、服務其他產業綠色化等系統解決方案。在第三產業方面，將“綠色+”融入生產性和生活性服務業全過程。推進綠色金融改革創新，提升現代物流業綠色化水平，拓展專業技術綜合服務能力，培育壯大綠色商場、綠色飯店等綠色商貿消費流通主體，有序發展出行、住宿等領域共享經濟。

3.3 建立健全碳達峰碳中和支撐保障

狠抓綠色低碳技術攻關，完善綠色低碳技術創新體制機制，加快綠色低碳技術創新能力建設，加強碳捕集利用與封存等先進適用技術攻關和推廣應用。加快完善市級、區縣、企業能源消費和碳排放相關統計核算體系，建立監測監管、分析預警機制。優化培育重慶市碳市場，推進實施全市氣候投融資試點工作，充分發揮節能、減污、降碳協同增效作用。開展城市、園區、社區等“碳達峰、碳中和”試點示范建設，深入推進綠色生活創建行動，倡導簡約適度、綠色低碳的生活方式，鼓勵引導市民綠色出行、綠色消費。

4 結語

本文通過對重慶市歷史數據進行固定效應面板回歸和Tapio脫鉤指數模型分析，發現CO2減排對GDP增長有促進作用，且全市碳排放與經濟發展總體處于擴張相對脫鉤狀態，在此基礎上，重點從存量產業、增量產業角度提出碳達峰行動路徑，對重慶市等工業型城市向綠色低碳轉型發展，助推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提供一定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