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外一首]

遼寧山子

在鄉下，聽慣了夜晚的狗叫

和早晨的雞鳴

在鄉下，我看見最具生命活力的是河流

和村莊升起的炊煙

在鄉下，沒有斑馬線沒有紅綠燈

出門看看天。上梁、搬家、辦事翻翻皇歷

鄉下人，信這些

在鄉下，過年殺豬殺牛殺雞

到處鮮血流淌。我看見

一條大黃狗趴在門口流淚

上個月，和它邊邊大的另一條大黃狗

沒有活到年關

在鄉下，瓦房平房排成趟

家家戶戶地連著地，園子挨著園子

死去的人，守在地頭和路邊

依戀著鄉下的土地

老家的土話

剛來城里時

他們把老家的土話，叫方言

就像一個人臉上的美人痣，他們叫痦子

每當說出老家的土話

都要在后面解釋一通含義

如一頁書下面的注解

老家的土話，像老家地里的

土豆和地瓜，一提起

人們就會想起老家的地名

一口老家土話的人，容易辨認

回到老家，過河免費擺渡

下館子兜里沒錢也可以賒賬

多年后，當身邊的人

說我說話沒有方言了

不土了。我心里

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傷感

后來，我很少回老家

不知道老了的時候

再回去時，老家還能不能認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