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普通本科院校的貧困生：學業逆襲
——基于J大學本科生管理數據的實證研究

蘇文琦

(南京工程學院 江蘇 南京 211167)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努力讓每個孩子都能享受公平而有質量的教育”[2]。注重質量公平是新時代教育的新使命。在高校持續擴招背景下，高等教育規模迅速擴大，學生主體多樣化，量上的不平等已減弱，貧困家庭學生獲得了比以往更多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但是最近一些年，大學教育與階層固化的關系問題，儼然已成為當下中國社會的熱門話題。媒體上不斷涌現的“讀書無用論”和精英大學生感嘆“我上了985、211才發現自己一無所有[3]”，讓人們不禁思考，大學生能在多大程度上擺脫低社會經濟地位對其發展的制約與影響。

1 數據來源與變量界定

1.1數據

本研究以江蘇省某省部共建高校J大學2016年和2017年統招四年制本科生為例，獲取2016級和2017級本科生從入學到畢業四年學業成就的相關學習數據。主要包括大學生的GPA、大學英語四級成績、獎學金獲得、黨員、學生干部、其他榮譽獲得情況和就業信息。為減少休學、留級等特殊學生對研究的影響，刪除一些與本研究無關的樣本和相關變量信息缺失的樣本，實際用于分析的有效樣本量為8187個。

1.2變量

1.2.1 核心自變量

根據J大學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建檔立卡信息，劃分了兩種類型的大學生：貧困生和非貧困生。

1.2.2 學業成績

學業成績是大學生在校表現的主要評價指標。選取以下四個指標來測量J大學貧困生與非貧困生學習成績的差異：一是本科生的大學四年總的平均學分績點，即GPA；二是本科生的英語四級成績； 三是本科生的英語六級成績；四是大學期間是否獲得獎學金。

1.2.3 社會活動

已有研究表明，貧困生與非貧困生在社會活動及其背后隱藏的非認知能力上存在差異。利用三個指標來測量本科生的社會活動，即大學期間是否入黨、是否擔任過學生干部和是否獲得其他榮譽。

1.2.4 畢業去向

大學生就業一直被視為高等教育界乃至整個社會共同關注的熱點。通過從畢業去向這個指標來了解J大學本科生的就業狀況，分為就業、國內讀研、出國留學和待就業四種情況。

2 家庭背景對貧困生學業成就的的影響分析

2.1貧困生學業成就的基本特征

在2016級和2017級的8187名學生中，貧困生有2241名，非貧困生有5946名。可以看到，貧困生更多為女生，主要集中在人文社科專業，其次是工程專業。與非貧困生相比，貧困生的GPA和英語成績更高，在校期間擔任學生干部和入黨的比例更高一些，獲得獎學金以及其他榮譽的比例也更高一些。在畢業去向上，貧困生的就業比例低于非貧困生。貧困生繼續深造的總比例達到22.2%，比非貧困生高于4.5%。在深造去向上，貧困生選擇在國內讀研的比例高一些，出國留學的幾率低于非貧困生。貧困生國內讀研的比例為21.6%，出國留學的比例僅有0.6%。

2.2貧困生學業成績的超越

分析結果顯示，大學生家庭背景對學生平均學分績點具有顯著的正向效應，貧困生的GPA比非貧困生顯著高出18.3%。家庭是否貧困對大學生的英語四級成績沒有影響，對大學生英語六級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對于主要以考試來評價學生是否掌握知識的測量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一定的公平性。即使學生因家庭背景因素缺乏文化資本，學習起點較低，憑借自己的努力程度可以彌補先賦性因素的匱乏，提高自身的學業水平。

表1 貧困生與非貧困生學業成績的OLS回歸模型

2.3貧困生綜合能力的提升

分析結果表明，家庭是否貧困對本科生中共產黨員身份、學生干部身份、獎學金以及其他榮譽獲得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具體而言，出身貧困的本科生，成為黨員的幾率是非貧困家庭學生的2.034倍(e0.710)，在各個學生組織中擔任學生干部的幾率是非貧困家庭學生的1.384倍(e0.325)，獲得獎學金的可能性比非貧困生高出57%(e0.451-1)，獲得其他榮譽的發生比是非貧困家庭本科生的1.472倍(e0.387)。在這以文化資本為基礎的校園表現上，相比家境較好的本科生，家庭貧困的本科生更占優勢，家庭背景的劣勢并沒有限制其自身發展，反而提高自身的非認知能力。

表2 貧困生與非貧困生社會活動的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

2.4經濟資本對貧困生畢業去向的影響分析

在對畢業去向的影響效應上，家庭背景對本科生是否選擇工作沒有顯著影響。貧困生畢業后直接就業的可能性比非貧困生低出7.6%(1-e-0.079)，非貧困生在職業獲得仍具有一定的優勢。貧困生和非貧困生在畢業出路上確實存在顯著性差異，這主要體現在本科生的研究生教育機會獲得上。貧困生繼續深造的總比例高于非貧困生，在國家及學校獎助學金的經濟支持下，越來越多的貧困生會選擇繼續接受研究生教育來提高自己在勞動力市場中的競爭力。

3 貧困生學業成功的可能路徑

3.1家庭支持：認同教育的工具價值

在我國，父母特別重視對子女的教育投資，總是竭盡所能地為子女提供最優質的教育資源和教育條件。貧困家庭的父母們普遍對其子女抱有一定的期待，期望通過教育，實現個體乃至家族的社會流動。并且在日常生活中，父母總是有意將這種期待向子女傳遞且多次提及。對于經濟資本處于弱勢地位的家庭來說，他們深知體力勞動的艱辛與不易，“最大的希望就是子女不要過他們的生活，走他們的老路”。經濟資本和社會資本的匱乏，讓他們明白“好好讀書”是下一代能改變生活狀態的最主要途徑。

因此，要注重發揮貧寒家庭重視教育的作用，以具有寒門特征的文化資本激發貧困學子積極向上的內驅力。作為家長，不僅要從思想上重視教育，更要為孩子營造一個良好的學習氛圍，在學習時間和環境上提供支持。同時，貧寒家長自身要發揮積極向上和堅韌勤勞的榜樣作用，使孩子形成獨立自主、努力奮斗的意識，相信幸福是奮斗出來的。

3.2學校支持：彌補先賦性因素的不足

隨著學生入學階段的提高，學生長期生活在學校當中，與教師接觸的時間相較于父母多，教師對學生各方面的影響力不斷增強。學校及老師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貧困大學生的家庭文化資本和經濟資本不足，特別是老師在精神上的鼓勵、在學業上實質性的幫助與指導，對貧困大學生的學業成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訪談當中，數位老師都提到自己對某些表現優秀的班干部的關照，當然這關照只限于鼓勵，不以侵犯其他學生的利益為基礎。對那些有能力的貧困生，他們盡可能地鼓勵他們在各方面挖掘自己的潛力，盡可能實現綜合發展。

因此，學校除了提供獎貸助補減等經濟扶持措施，更要注重把資助工作落腳到人才培養的核心任務上。學校應開展一系列的學生管理工作，如入學教育、職業規劃與就業指導等，有意識地引導學生更好地學習與成長，彌補學生家庭資本的劣勢地位。作為教師，除了為學生提供優質的教育之外，也要積極關注貧寒學子的學習和發展情況，以彌補其家庭文化資本的不足，從而使其獲得高學業成就。

3.3個人特質：發揮自身主觀能動作用

正如俗話所言，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艱難的生活環境讓他們很早地就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與責任。“要走出去”，貧困生自小便知曉唯有通過讀書才能脫離當前貧困軌跡，他們對“知識改變命運”的訴求遠大于非貧困生[4]。貧困生更能認識到自己的本分就是讀書，為了爭取到更多的人力資本和認同感,他們自身的學習動機十分明確, 主觀能動性較強[5]。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有著高度的自制力，抵擋住各種影響學習的誘惑，以學習為中心，希望能超越自我、出人頭地。同時，他們明白“如果不好好學習，怎么對得起父母的付出”。這在一定程度上激勵著貧困生要努力通過教育來逃離貧窮，脫離父輩生活軌道，改變個人和家庭的命運。

因此，要從思想上注意激發學生的內驅力，發揮其自身主動能動作用。使貧困學子清晰認識到，唯有自我奮發圖強，才能取得高學業成就，最終脫離父母生活軌跡，改變自身命運。要培養貧困學子善于借助其他方式，積極爭取外部資源，如向老師請教，向優秀同學學習，積極參與學校組織的各類活動。此外，也要關注貧困生的心理發展動態，引導他們調整心態，適應大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