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涼風冬有雪

文｜黃慕秋

在湖州福地窺見美麗的中國，在太湖南岸讀到內心的自己。

炎熱難耐的八月，最想逃往莫干山，這大抵是千百年來，不計其數的名人都心向往之的避暑勝地吧。

莫干山，因春秋末年吳王闔閭派干將、莫邪在此鑄成舉世無雙的雌雄寶劍而得名，也譜寫了一段凄美絕倫的愛情傳說。于是，在此地駐足的文人墨客為莫干山留下了車載斗量的詩文、故事，還有250多座風格迥異的別墅，這些別墅往往“半為煙遮半樹藏”于山間，形成了多姿多彩的人文歷史景觀。

孩提時代的暑假，曾隨父親進莫干山游玩，第一次見到劍池飛瀑，就被它恢弘的氣勢所吸引，瞠目結舌地望著它，腦海里回蕩起那兩句幼兒必背古詩：“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劍池飛瀑是四疊瀑布，自山谷綠蔭叢中流出。一股溪水來自中華山，另一股溪水來自蘆花蕩，兩條小溪匯合后水勢變強，順澗而下，直沖阜溪橋，這是第一疊飛瀑。溪水穿過阜溪橋洞，猛跌下來，注入劍池中，形成第二疊。瀑布入劍池停蓄后，又騰空直落劍潭，此處的飛瀑高達十多米，隆隆的水聲如過千軍，氣勢磅礴，這是最為壯觀的第三疊。劍潭水面寬闊，溪水成寬幅水幕，束水入溪，此短瀑為第四疊。

趁父親不注意，我便沖向瀑布旁玩水。等他急吼吼過來揪我，渾身上下濕得像被打撈起來的我，還樂不可支地朝父親潑水，那種天真的快樂是停歇不下的。夜晚住在山里，父親給我講了干將、莫邪和劍池的故事，我情不自禁問父親：“那對寶劍還在劍池里嗎？”父親搖搖頭，仿佛也很迷茫。所以，我邊思索著寶劍在哪里，邊伴著蟲叫蛙鳴沉沉入睡了。

清晨醒轉，晨曦中的莫干山恍若被水洗過一樣，漫山遍野的翠竹與樹木蔥綠又馥郁。

然而，莫干山不是只有夏天。

前兩年冬天假期，與遠道而來的舊時同窗重聚于莫干山，久別重逢的情誼與歡樂縈繞在民宿的暖爐旁，漫溢進莫干山的夜色中，濃得化不開。一夜之后，卻遭遇了突如其來的江南大雪。我們一籌莫展被困于山中，雪花洋洋灑灑飄蕩，頃刻白了人世間。透過民宿的落地窗看出去，我們喜出望外，即刻止語，默然領略著莫干山的素裹銀裝、瓊花漫天，一個童話般完美無瑕的雪白世界！

雪停了又等雪融化的一整天里，我們和民宿老板喝茶閑談，他說許多人不懂莫干山一年四季的美，只在盛夏時過來避暑，其實莫干山“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春天的時候，山花開得熱鬧非凡，互相爭奇斗艷著，竹子、樹木都顯出欲滴的嫩綠來。秋天，竹子變得愈加蒼翠，而梧桐葉黃了，銀杏葉黃了，楓葉橙了或紅了，各種果實也噼噼啪啪墜地，屬于這個季節的顏色覆蓋住莫干山，如同散開一地絢麗的綾羅綢緞似的。

描述得宛如仙境一般，我頻頻點著頭，莫干山夏與冬的絕美之處，我都感受過了，不由得蠢蠢欲動：“想必中秋節來莫干山賞月，能見到更浪漫更清麗的月亮吶！”

老板笑得若有所思：“浪漫不浪漫得看所攜之人吧。更清晰是真的，因為空氣更好。”

畢竟高達92%以上的植被覆蓋率，令莫干山的空氣清新得不似人間，而這不似人間的秋月與春花，更令我心無旁騖地憧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