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都不會被浪費

◎ 喬凱凱 編譯

十年前，我在愛達荷州的一家公立醫院做護士。有一次，病房里來了一位患者，他剛剛做過手術。他的術后狀態很差，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昏迷的時間要比清醒的時間多得多。這并不意外，我是說，在手術前德克醫生就預測出幾種結果。很不幸，他的情況屬于最糟糕的那一種。

更糟糕的是，患者的家屬似乎已經放棄了他。從他們的言談中，我感覺到，他們可能沒有能力繼續支付醫藥費，而且，我已經連續兩天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了。這樣一來，我就需要時刻看著患者，以防他突然發生意外。德克醫生告訴我，他隨時可能會停止呼吸，需要密切關注以便及時搶救。

我有些煩躁，尤其是值夜班的時候。漫長的冬夜，對醒著的人來說是一種考驗。原本，我可以在零點過后躲在值班室里暖暖和和地睡上一會兒，但現在，我不得不守在患者身邊，坐在凳子上數著一分一秒的時間。說實話，我不知道這樣做有什么意義，我甚至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我的意思是，患者很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他會在睡夢中離開這個世界——根據德克醫生的說法，這個可能出現的概率并不低。患者的家屬都已經放棄了……

半夜，德克醫生在我身邊坐下來，并遞給我一杯熱咖啡。“你知道嗎？二十多年前，我在婦產科工作。我曾接生過一個體重只有450克的嬰兒。”德克醫生喝了一口咖啡說。

我知道，德克醫生又要開始講故事了。我很喜歡聽德克醫生講故事，他有多年的從醫經歷，腦子里裝著各種各樣的故事，那些故事或有趣，或驚險，或神奇，總能讓人聽得津津有味。就像這個故事的開頭，一下子就讓人揪起了心，那么小的嬰兒，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是的，很多人都這樣說。她實在是太小了，我把她捧在手掌里都顯得寬松。”德克醫生好像陷入了回憶，“她的頭像一顆雞蛋，噢，不，還沒有一顆雞蛋大。她的大腿和我的手指一樣粗。”

“太可憐了。”我嘆了口氣說。

德克醫生點點頭，說：“情況確實不樂觀。她總是會停止呼吸，她的心臟太弱小了，幾乎沒有力氣跳動。我陪了她整整半個月的時間，白天晚上都和她在一起。眼睛緊緊地盯著她，關注她的每一次呼吸，用手指尖輕輕順她的胸口……”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根據以往的經歷，我敢斷定，她有90%的可能撐不下去。”雖然我很同情那個嬰兒，可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我知道，但我不覺得我是在浪費時間，后來的事實證明了這一點。”德克醫生看著我說，“她撐了下去，并且一天天健壯起來。”

“真的嗎？”我驚叫起來，這簡直是一個奇跡呢！“我很想看看那個像小老鼠一樣的嬰兒現在是什么樣子。”

德克醫生笑了起來：“事實上，你已經看到了。此刻，她就在我面前。”

我呆住了！天吶，難道那個嬰兒就是我？我只知道，我是一名孤兒，德克醫生收養了我，但我不知道，在此之前，居然還有這么一段驚險的經歷！

看著德克醫生的笑容，再看看床上躺著的那名患者，我的煩躁和疲憊一下子消失了。我知道，面對需要救治的患者，每一份堅持都不會被辜負，每一秒也都不會被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