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蘋果對外貿易格局及發展趨勢*

余 梅，文 藝，毛 敏

（1 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四川 611731）

（2 四川農業大學）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尤其是近年來西方主要國家民粹主義、貿易保護主義盛行，經濟全球化運行受阻，再加上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深遠，全球貿易受到很大沖擊。在此大變局前提下，我國提出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新格局，旨在努力打通國際循環的同時，暢通國內大循環，提升我國經濟發展的自主性、可持續性。國內大循環不是封閉的自給自足，更不是各地區的小循環，國際循環依托國內大循環，吸引全球商品和資源要素，更加緊密地同世界經濟聯系互動，提升國內大循環的效率和水平，打造我國新的國際合作和競爭優勢。

水果作為我國對外貿易主要對象之一，其貿易格局將直接影響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改善性需求的增長。當前我國水果生產和需求結構均發生了重大改變，隨之也造成了生產體系內部循環不暢、供求脫節等問題。我國水果貿易面臨的主要矛盾依然是供給結構不能適應需求結構變化，難以滿足多樣化市場需求。從供給能力看，我國擁有全球最大的果樹栽培面積和水果生產能力，但同時我國水果生產和市場貿易中還存在產業集聚程度較低，單產較發達國家偏低，標準化、機械化水平不高，水果新品種自主創新能力弱等技術短板。因此，堅持深化果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升水果供給體系對國內需求的滿足能力，提高果業發展的自主性和創新性，建立有效的生產要素市場化配置和商品服務流通的體制機制，是對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我國新發展格局的偉大踐行。基于此，筆者選取蘋果作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我國蘋果對外貿易格局及發展趨勢，探析我國果業融入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新格局的關鍵問題和實現路徑。

1 世界蘋果產業與發展趨勢

1.1 蘋果是世界性大宗水果

蘋果屬于世界性大宗水果，其總面積和產量僅次于香蕉（含大蕉）和柑橘，位居前列[1]。根據FAO對全球193 個國家的統計數據，按產量計算，2019年全球水果從高到低依次為香蕉（含大蕉）、柑橘、西瓜、蘋果、葡萄、梨、桃、菠蘿等。其中，蘋果產量為12 966.3 萬t，總占比為12.29%。

從年際變化來看，FAO 數據顯示，2000—2018年全球水果產量增長了50%左右，即由2000 年的5.77 億t 增至2018 年的8.68 億t，平均年增長率為2.29%。另據美國農業部（USDA）數據顯示，全球蘋果產量2006 年為0.547 億t，至2021 年增加至0.818 億t，增加了49.54%，平均年增長率為2.72%。可見，蘋果的平均年增長率略高于水果的平均年增長率。

1.2 世界蘋果產業和發展重心變化趨勢

據統計，全世界有93 個國家和地區生產蘋果，其中80 多個國家和地區規模生產蘋果。2019 年蘋果面積、產量和單產分別排名前10 位的國家見表1。由表1 可知，蘋果栽培面積和產量方面，我國均處于首位，2019 年產量約為4 242.00 萬t，占全世界蘋果總產量的48.92%。

表1 2019 年世界主要蘋果生產國面積、產量及單產排名

USDA 統計世界主要蘋果生產地區產量及占比數據顯示，亞洲總占比為62.96%，其中中國占比48.92%，其他國家占比14.04%。歐洲蘋果總產量約為1 749.00 萬t，占比20.17%。北美洲總產量約為563.00 萬t，占比6.49%。南半球總產量約為842.00萬t，占比9.71%。另據FAO 數據，2000—2018 年世界水果絕對增幅最大的是亞洲，尤其是東亞，中國是目前該地區最大的水果生產國；相對增幅最大的是中亞和中非，其中中亞地區水果產量增加2 倍以上，中非地區水果產量增加近2 倍；而同時一些地區的水果生產停滯甚至呈現下降趨勢，如北美、南歐和西歐。綜合以上數據可知，近20 年來，世界蘋果產業重心東移，表現為由歐洲向亞洲（中國、印度、俄羅斯、烏克蘭等）轉移。此外，從蘋果單產可以看出，智利、美國、意大利、法國的蘋果單產較高，中國蘋果單產僅排在世界第7 位（表1）。綜合考慮規模、品質、單產、研發能力等因素，蘋果產業的主要競爭是在發展中國家中國及發達國家美國、法國、意大利、新西蘭和澳大利亞等之間。

2 我國蘋果對外貿易格局及國際地位

2.1 蘋果市場和貿易格局

由USDA 發布的數據可知，2015 年以來，世界蘋果鮮果貿易量基本保持在600 萬～650 萬t，僅占全球蘋果總產量的8%左右。出口是我國蘋果產業擴張的重要推動力，也刺激了我國國內生產和市場。2006—2021 年，每個年份蘋果出口量都能進入世界前10 位的國家和地區有歐盟、中國、美國、智利、南非、新西蘭、塞爾維亞（圖1）。2006—2015 年這7 個國家和地區出口總量呈逐年上升趨勢，但是總占比呈下降趨勢，2017—2021 年總量和總占比均呈下降趨勢，說明世界蘋果出口開始表現出多元化發展趨勢。同時，統計2006—2021 年全球蘋果出口排名前10 位的國家和地區數據，出口量排名前5位的國家和地區平均年蘋果出口量占世界蘋果總貿易量的74.28%，排名前10 位的占總貿易量的93.35%。說明盡管世界蘋果出口開始呈多元化發展趨勢，但目前出口仍然高度集中于這些國家和地區，包括歐盟（歐盟27 國）、中國、美國、智利、南非、新西蘭、伊朗、塞爾維亞、土耳其、阿根廷、巴西。其中，歐盟、中國、美國、智利4 個區域的平均年占比為66.21%。

圖1 2006—2021 年世界主要蘋果出口市場出口量及占比

統計各大洲的數據顯示，歐洲、南美洲蘋果出口在世界蘋果出口貿易中占比最大，分別約占總出口量的50%和18%。另外，從各區域的蘋果生產總量和出口比率來看，法國出口量最大，占其蘋果產量的30%，美國出口量占其產量的17%，中國蘋果出口量近10 年基本維持在100 萬t 左右，僅占總產量的2%～3%。

蘋果進口方面，主要進口國家或地區是歐盟、美國、中國、加拿大、日本和俄羅斯。近15 年來，世界蘋果進口市場增長緩慢，歐洲進口量占世界進口總量的65%，其中德國、英國、俄羅斯3 個國家蘋果進口量占世界進口總量的30%。由于地區間貿易大幅度增長，北美洲、南美洲和亞洲蘋果進口量有所增加。亞洲蘋果進口量約占世界進口總量的20%，主要是東南亞市場，進口來源主要為美國、日本、韓國、中國。

圖2 為我國蘋果產量、出口量及其全球占比情況。由圖2 可知，2006—2020 年我國蘋果產量整體表現為逐年遞增趨勢（2018 年除外），平均年產量為3 560.47 萬t。產量的全球占比年變化趨于平穩，并略有增加，平均年占比為50.98%，說明我國蘋果生產增長趨勢與全球蘋果增長變化基本保持一致。我國蘋果出口量的逐年變化波動較大，出口量的全球占比波動性也較大，并且整體占比水平下降，平均年出口量為104.43 萬t，占全球蘋果出口量的17.94%。一方面，說明蘋果國際市場競爭激烈；另一方面，表明近年來我國蘋果出口的國際競爭力略有下降趨勢。我國蘋果進口量整體偏低，平均年進口量為6.94 萬t，僅占全球蘋果進口總量的1.11%，主要是因為我國蘋果供應充足，蘋果進口消費主要集中在國內中高端消費人群對國外蘋果的偏好需求。我國蘋果貿易市場基數大，出口量僅占總產量的2%～3%，出口占比遠低于世界出口前10 位的國家。

圖2 2006—2020 年我國蘋果產量、出口量及其占比

2.2 蘋果品種發展格局及其商業化發展趨勢

世界蘋果栽培區域廣泛，目前保存的品種約有7 000 個，生產栽培品種有1 000 多個，規模栽培品種有100 多個。根據相關信息和資料綜合分析，當前世界蘋果主要栽培品種有富士系、元帥系、金冠系、嘎拉系、澳洲青蘋、喬納金、粉紅女士、布瑞本等，其產量占世界蘋果總產量的一半以上。近年來，隨著市場消費需求向優質化、多元化方向發展，富士、元帥系、金冠、嘎拉、澳洲青蘋和喬納金仍是世界主流品種。其中，富士、嘎拉是近10 余年全球面積擴大最快的栽培品種；增幅最大的新品種是粉紅女士、布瑞本等[2-5]。當前，世界蘋果栽培技術趨于成熟，加快蘋果品種更新是增強市場競爭力的重要措施。近10 余年來，世界蘋果品種更新步伐顯著加快[6-8]，尤其是歐美、日本等蘋果生產先進國家和地區，非常重視新品種的選育及其在本國的產業化應用[9-12]。如日本的四大蘋果主栽品種除喬納金外，富士、王林、津輕3 個品種均是由日本自主培育；新西蘭四大主要出口品種中，嘎拉、布瑞本是自育品種，近年來又選育出太平洋玫瑰、南方脆、爵士等品種；澳大利亞選育的澳洲青蘋成為世界品種，新選育的粉紅女士也在加速推廣，目前又已推出新品種夕陽。在世界蘋果主栽品種中，美國栽種的品種最多，新育成的品種有蜜脆、卡米歐、宇宙脆等，其中，蜜脆已經在加速推廣中。

世界蘋果生產先進國家一方面重視新品種開發，另一方面重視新品種的全球商業化應用，以獲取國際市場的競爭優勢。新品種受植物專利、植物育種者權利和商標保護，由品種擁有者或者持證者（如新西蘭的ENZA，法國的Pomanjou，意大利的SK Südtirol）管理開發，新品種上市配套著生產技術措施、包裝和貯藏方式方法、產品質量標準和營銷計劃等，并建立了苗木、栽培或生產的專利權稅。歐洲蘋果栽培歷史悠久，主要有15 個蘋果生產國，其中意大利、波蘭、法國、德國等為最重要的蘋果生產國家，主要栽培品種包括金冠、嘎拉、喬納金、元帥、埃爾斯塔、澳洲青蘋、布瑞本等[13-14]。近年來，歐洲培育的新品種地域性栽培明顯，如德國的Pinova、荷蘭的Elstar、瑞典的Arlet、法國的Florina、英國的Fiesta 等，蘋果主產國30%以上是各國的特色品種[15]。

我國蘋果主栽品種的先進性不足，總體依賴進口優良品種，蘋果品種結構具有明顯的“一果獨大”特點，即富士系約占我國蘋果總產量的70%[16]。從20 世紀50 年代至今，我國已經選育出近400 個蘋果（含砧木）新品種，如秦冠、寒富、華碩、瑞雪、秦脆、瑞香紅、魯麗、富麗、華冠、瑞陽等。但是我國蘋果的主要栽培品種基本是國外引進的品種，自育品種極少有規模種植的，更沒有成為世界性推廣的品種。縱觀當前世界蘋果品種的發展趨勢和特點，市場需求決定品種的發展方向。未來新品種選育將更加注重對品種知識產權的保護，這必將帶來品種引進的產權限制和出口障礙增加等一系列問題。因此，未來我國蘋果產業發展必須走自主創新、質量為本的道路，只有積極開發符合市場需求的優質新品種，才能實現蘋果國內國際雙循環健康發展的貿易格局。

2.3 蘋果加工、價格格局

鮮果消費是蘋果消費的主要途徑，世界85%以上的蘋果是鮮果消費，有12%～15%的蘋果用于制作果汁、釀酒、果醬、罐頭等[9]。蘋果加工品中最多的是果汁，世界果汁消費量基本穩定在100 萬t/年，約消耗世界蘋果生產總量的10%。果汁的主要進口國為德國、美國、日本、意大利、奧地利、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其次是蘋果酒，當前世界蘋果酒的年產量約為90 萬t，是僅次于葡萄酒的第二大果酒。蘋果酒的傳統生產和消費地區在歐洲，主要消費國有愛爾蘭、英國、芬蘭、法國等。此外，每年世界有120 萬～150 萬t 的蘋果用于制作果醬、脆片和罐頭，其中，歐洲、美洲、大洋洲等發達國家以消費果醬為主，亞洲和發展中國家以消費罐頭、脆片為主。

USDA 統計數據顯示，蘋果用于加工消費超過1萬t 的國家有21 個，超過20 萬t 的有中國、法國、波蘭、匈牙利和烏克蘭。蘋果是世界人均消費較多的果品之一，據統計，人均消費量超過10 kg/年的國家有55 個，超過20 kg/年的有23 個國家，超過30 kg/年的有15 個國家。經濟水平不同導致不同區域蘋果消費的不平衡，發達國家蘋果人均消費量達18.7 kg/年，發展中國家人均消費量為5.4 kg/年，貧窮國家僅為0.2 kg/年[10]。

世界蘋果鮮果貿易價格在2000 年前后曾發生過大幅度下滑，下滑幅度為20%～30%，近10 年來基本穩定，并略有下降趨勢。一方面，與世界蘋果總供應量增加有關，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競爭激烈；另一方面，新品種效應期明顯，即一個優良新品種可帶來較長時期的高額經濟效益，新品種的價格多高于常規品種25%以上。

由USDA 數據統計可知，中國蘋果加工量平均每年為427.5 萬t，占我國蘋果總產量的10.28%，占全球蘋果加工量的38.13%。但是我國蘋果加工基本屬于初級加工，如蘋果飲料和蘋果脆片等，主要是國內消費，高技術含量的蘋果深加工產業發展緩慢。表2 為世界蘋果主要進、出口國蘋果出口和進口價格排名前10 的國家[10]。可見，蘋果出口國中，發達國家的蘋果生產技術和果品水平普遍較高，價格也較高，中國的蘋果出口價格排在世界第8 位。進口價格中，同樣是發達國家進口蘋果價格較高，品質更優質，中國排名第7 位。

表2 世界蘋果主要進出口國及其價格區位

3 我國蘋果實現雙循環亟須解決的問題

2020 年5 月14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提出“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將“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納入其中。當前我國正處于重要的戰略發展機遇時期，構建基于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是黨中央在國內外環境發生顯著變化大背景下推動我國開放型經濟向更高層次發展的重大戰略部署。我國蘋果產業近年來迅速崛起，無論是在規模、產量上還是質量上，均在世界果業發展格局中占據重要地位。受國際形勢風云變幻的影響，構建我國蘋果雙循環新發展格局迫在眉睫，亟須解決國際擴大市場競爭力、國內促進區域間相互融通互補等問題。

3.1 持續挖掘國際貿易市場潛力

FAO 統計數據顯示，當前世界水果出口增長速率遠遠超過生產量的增長。研究證明，世界貿易組織和各種區域貿易協定均明顯降低了進口關稅，也刺激了果蔬貿易的增長。并且，全球水果貿易的擴大也受到高收入國家需求增加的影響，特別是歐盟和美國對安全、優質、包裝俱佳果品的偏愛，健康意識以及營養價值等，都有效促進了蘋果消費的增長。全球范圍內的宣傳富含營養果蔬的健康益處營銷活動進一步刺激了需求，事實上，隨著曾被認為季節性很強的新鮮果品可以做到全年供應，這一點足以證明全球消費者偏好的變化，消費者偏好的改變是貿易擴張的關鍵驅動因素[17]。同時，由于全世界人口增長、城市化率提高、收入增加及中產階級的不斷壯大，消費者對于水果需求的偏好發生了巨大變化。當前，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的國內和國際市場正在不斷擴大，隨著收入增長帶來的重大社會經濟變化，食品消費模式也同時發生轉變，這一過程被稱為“營養轉型”，而在這一轉型的最后階段，水果消費會明顯增加，一些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已經出現這些趨勢[18-19]，這也是蘋果出口表現多元化發展趨勢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蘋果作為重要的世界大宗水果之一，未來國際市場潛力巨大。

3.2 持續用好蘋果產業發展有利政策

我國具有良好的蘋果發展和國內國際貿易雙循環基礎。從當前我國蘋果的供給能力來看，我國擁有全球規模最大的蘋果產業體系，具備實現蘋果產業內部大循環、促進內外雙循環的諸多條件。當前和今后一段時間內，要繼續堅持供給側改革，同時建立有效的果業發展和流通機制，立足本國超級規模市場優勢，形成高效規范、公平競爭、充分開放的國內統一高標準大市場，打造我國果業新的國際合作和競爭優勢。

首先，蘋果產業發展的第一要務就是要實現增產。由表1 可知，我國蘋果單產為21.45 t/hm2，遠低于蘋果生產先進國家的水平，我國蘋果產量提升空間巨大。因此，應積極貫徹落實2022 年中央一號文件關于全面實施種業振興行動精神，持續加大新品種培育力度，培育產量更高、質量更優的新品種，提高蘋果單產或口感，以滿足國內消費者對區域特色明顯、營養結構優化的需求，提高我國蘋果產業的自主創新能力和韌性，提升蘋果新品種的國際競爭力。

其次，要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蘋果集約化栽培和管理體系。一方面，這是全球蘋果產品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趨勢；另一方面，我國耕地非農化和耕地非糧化也要求果業集約化發展。因此，應積極貫徹落實2022 年中央一號文件關于推進農業農村綠色發展精神，解決蘋果集約化栽培和管理上的一些復雜性、長期性和系統性問題，通過技術創新來增強蘋果綠色發展動能。

最后，充分發揮國內龐大的消費市場，精準定位營銷，同時積極拓展國際市場。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1 年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5 128元，其中食品煙酒月均支出598 元，日均支出19.93元。我國擁有14 億人口，其中有4 億多中等收入群體，是全球最大、最具潛力的市場，近年來隨著消費觀念的改變，我國水果產業發展更應積極轉變以消費者為本的銷售和消費方式，定位和研究蘋果如何向龐大的國內消費市場要規模、要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