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嘉雯
(天津美術學院,天津 300011)
社會更新迭代,當代藝術的發展日趨多元化。當代纖維藝術如何發展、如何創新、如何探索以及前景方向備受關注。在當下藝術設計的歷史語境中,當代纖維藝術被批評的理論研究較為薄弱,對其本體、客體研究缺乏一定的針對性。纖維藝術是由西方傳統壁掛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在中國發展起步較晚,21 世紀才逐漸恢復生機并迅速衍生出了一系列的新型材料與工藝技術的綜合表達作品,為此取得了一定的進步與創新性的體現。
“當代”的這個概念不僅僅是指時間維度上的劃分,在設計維度上也有體現[1]。纖維藝術與傳統工藝美術上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不僅在其使用的纖維材質上,還表現在它的制作技藝和手法上。換而言之,纖維藝術的在表現上具有一定的藝術性與觀賞性,是非功能性形式的纖維材料織造編織的藝術作品,其作品蘊含著藝術家的觀念性。
纖維藝術是由西方傳統壁掛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在中國發展起步較晚,后成為一門獨立的藝術形式,在工藝與表現手法體現中批判地傳承中華民族傳統優秀文化。2000 年起,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持續主辦“從洛桑到北京”的國際纖維藝術雙年展,其展覽是由“從洛桑到北京”所派生出來的“中國當代纖維藝術世界巡展”,該展覽促進了國際文化交流方面,纖維藝術的當代造型形式與所采用的多樣性纖維材料綜合材料表現形式推動了纖維藝術發展的步伐。
二戰后經濟復蘇,藝術家在創作上更關注社會環境的變化,由此使當代纖維藝術的材料運用與藝術語言表達受到了一定的影響。當代纖維藝術正蓬勃發展,纖維藝術展覽以及相關講座都在對其話題進行探討。2021 年8 月27 日清華大學與東京藝術大學開展第三屆纖維藝術交流展,體現了兩國藝術家對新材料的再造再塑和多元發展的思考與探索,對當下工藝技術和未來創新發展進行深入探討,以及如何更好地將其外化,用作品與時代對話進行探討。在交流展中的話題是當代纖維藝術的發展方向,更是藝術家在作品創作中應該去思考、探討的問題。
當代纖維藝術與早期的織物文化時期相比,不同的地域與文化造就的纖維作品具有局限性,手工技藝的高度作為作品產出但缺乏了觀念性的攝入,在表現形式上以二維的形態作為展示且具有一定的功能性。刺繡是中國民間傳統手工藝之一,不同地區的刺繡都各具風格,沿傳迄今。苗繡起源于中國西南部的貴州地區,具有完備的技法體系,側面體現出其手工特征與藝術價值。苗繡與部落文化相關,其紋樣是身份與社會的地位的象征,取材于圖騰崇拜,神話傳說等,具有民族風貌與人格精神其技藝的高度是工業生產無法媲美的。相比于當代的纖維藝術,藝術家對作品中的技藝技法表達無法達到民間手工藝者的技術高度,且其作品呈現出是藝術家觀念的藝術面貌,而非對身份地位上的象征。在藝術家看來,民間或部落的技術是他們的靈感來源與技術資源,在藝術創作的同時批判地延續了傳統技術的價值,當代藝術相對于民間藝術而言,存在的意義更多是反映社會當下的熱論話題與社會價值,以及在技藝上沒有局限于傳統手工藝,藝術家更多會結合工業化生產的新材料,拓展纖維藝術的語言不斷探索,而非同民間藝術的圖案紋樣是象征身份等[2]。
當代纖維藝術家在利用纖維材料去表現作品的同時將設計理念融入作品當中,當代的纖維藝術作品不只是對織物本身的審美與解讀,更多的是將“藝”和“匠”的精神理念融入纖維作品中。伊娃·海瑟《無題》(圖1)運用了玻璃纖維、聚丙乙烯、鋁絲作為綜合纖維材料的語言表達,將材料反常規、復雜地以折疊、堆砌、扭曲、纏繞、折疊等方式創作,表現出令人戰栗的美感。藝術家探索和試驗了多種新穎的材料和技術,對材料采取超常自由發揮的方式賦予了作品特有的質感和造型,傳達出了一種內在的生命力量。伊娃·海瑟的作品亦是運用手工的形式去創作作品,與苗繡作為橫向對比,現當代的纖維藝術在是存在著觀念性與社會性的,其藝術家是通過材料、技法、形式去拓展觀念的語言。
作品基本的靈感來源于當下的世界問題、社會現狀、精神層面等生活的狀態,纖維藝術家會在選用的纖維材料上進行斟酌與思考,其纖維材料的肌理凹凸起伏、形態、性能表達的語言是不同的,藝術家在纖維藝術創作的時候是直接與纖維材料對話,在材料中融入了自身的觀念,再而表現形式上從二維形態向三維立體形態的轉變,同時在探索纖維材料的肌理以及作品與空間的關系,通過作品觀展者與藝術家進行時空對話,身臨其境產生共鳴。
設計批評的核心詞是“批評”。在《現代漢語詞典》中,“批評”的解釋有三:一是評論、評判,二是對書籍、文章加以批點評注,三是對缺點錯誤提出意見。從“批評”概念的起源看,“批評”是“啟蒙”的產物,它源于哲學批判的理性精神[3]。
當代纖維藝術家嘗試從傳統或現當代的纖維材料作為創作媒介,利用各種造物工具和技法手段重新挖掘纖維材料的可能性與臨界點,通過材料去對話自身,從觀念上重新定義自身價值,換句話說,纖維藝術家對傳統和現代的纖維材料進行分析理解后運用綜合技藝如解構、打破、重組等手法進行創新運用,表達自己的藝術構想,個人經歷使其作品都找到了屬于自己的DNA,由此在實踐中不斷體現出了材料的多元化趨勢。
在當代藝術的語境中,纖維藝術家在創新創作觀念下借助材料的語言轉化,對纖維材料的探索及拓展,辯證矛盾地傳遞著超越材料及工藝意識形態上對社會的思考,是當代纖維藝術發展的一個重要里程碑。除了選用傳統的纖維材料外,還從不同領域的材質上進行探索研究,
在歷史性的語境下,對新的纖維材料進行創造創新的綜合藝術性表達形式固然是在推動纖維藝術的前進,藝術家給予了一些我們認知上的普通材料的新面貌與含義,豐富纖維藝術的創作形式與路徑是不可避免的發展趨勢。但是,在作品運用材料創作的同時,應多層面地去考慮到傳統材料語言,古往今來的傳統材料之所以能“為我所用”,是因為其傳統材料背后所涵蓋的文化價值是新材料雖有共同之處但卻又無法替代的,世人一直以來對傳統材料的感知、感受是新材料需要在一定的歲月沉淀后才得以相互媲美的。對傳統纖維材料批判性地繼承及推陳出新,作為“新”材料的形式融入當代纖維藝術作品中去,呈現出獨特的當代藝術面貌,將傳統纖維材料媒介轉化為當代語言去表達藝術家想要表達的觀念與情感,是能夠引起人們去思考本質上的東西。
當代纖維藝術的表現形態形式由于時代的進步也隨之從二維到三維立體的轉變,從具象到抽象,出現了多種新型纖維材料,拓展了豐富的制作工藝,融入了新的創作元素。當代纖維藝術從造型上、材料上、工藝上都有非常廣闊的探索空間。纖維藝術的存在,是共通、互融、發展的,應用與審美、物質與精神、生活與藝術,就是以經緯交織的線,相互纏繞、融會貫通。
當代纖維藝術家們在作品表達的選擇上更多以抽象主義和軟雕塑的藝術形式,通過“少即是多”的概念,對其作品的形態高度概括,在綜合材料應用上多以硬纖維材質與軟纖維材質相碰撞;在單一材料的表達上多以點、線、面及色塊互相交錯。纖維藝術形態上的表達抽象化與個性化共存,用當代觀念賦予材料生命與話語,表達其富含力量的觀念[4]。
藝術家讓“材料與個體說話”,選擇用纖維材料去表達觀念性的言語,而在當下,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個體對纖維藝術作品的審美理解與對抽象形態的解讀并非能包羅萬地的理解,每一個語言符號在不同個體下的認知是具有差異性的。在過于夸張抽象的形態下,其作品就會顯得形式大于本質上的表達。因此,藝術家在創作作品形式上的選擇應多順應材料本身的語言符號并非為了造型的夸張與達到視覺上的沖擊而本末倒置。
纖維藝術與新媒體技術的相結合,在一定意義上是一把雙刃劍的。我們所推崇的跨學科、跨專業、跨領域去探索與纖維藝術的新形式并推進其進入一個新的時代。
信息技術的發展,數碼技術與多媒體藝術進入大眾視野。藝術家對社會的感受與審美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轉變,且作品與新媒體的相結合。曾巧玲的《記憶錄》(圖2)是當代纖維藝術與新媒體相結合的纖維藝術作品[5]。藝術家以棉布條纖維作為材料語言,運用纏繞捆扎的工藝手法與多媒體技術相結合,投射影像不停變化地改變著珊瑚礁的顏色。從宏觀上去看其作品,纖維藝術在表現形式上突破了相對靜止的形式,打破了傳統纖維藝術相對靜態的展現形式,棉布條作為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物質,白棉布條在歲月的痕跡中會顯現出發黃、霉菌等現象,由此來表達不同的人生命中那些珍貴但終將逝去的美好記憶。新媒體藝術與當代纖維藝術的有機融合使得纖維藝術從一定形式上得到了新的突破,打破了作品的固定模式,賦予了作品新的面貌。
纖維藝術的本身是以纖維材料作為語言去表達藝術家的觀念,當其與新媒體藝術相結合的時候,在時間維度和空間維度上,我們是需要思考該作品是否避重就輕,是否為了與科技技術相結合而結合博眼球等,強行結合的藝術形式是會導致該藝術領域在時代中滯后聯系到纖維藝術的本身審美價值被改變,那么,個體對作品的解讀會逐漸偏離路徑。
在新時代的背景下,藝術家們在對作品的創作上越發嘗試突破現有的技藝與形式,在不斷探索與研究的道路上實現跨學科、跨領域的應用,都在豐富纖維藝術的創作形式與表達內容,為其學科尋求更多的可能性。時代的變遷,數字新媒體藝術的融入趨勢勢不可擋,當新的技術在跨領域的情況下與傳統工藝碰撞時,我們應該去思考、去斟酌、去探索其藝術形式的轉變方式是否真正地推動了纖維藝術學科的發展,其創作設計理念對作品認識是否在質上發生變化,藝術形態、文化觀念、藝術風格對纖維藝術的發展狀況是否還保持著自身的藝術語言。
梳理作品的表現形式、分析作品在學科中的意義與發展,從鑒賞、批判、引領的社會意識形態下,基于社會學對當代發展的視野,關于當代纖維藝術的設計評判資料在當下中國市場中還尚少,藝術家與相關的批評學者應當對其學科加以重視并指出其設計中發展與不足,以健康地推動當代纖維藝術的發展構成不可忽視的價值與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