鐫刻在心的信仰

曹宏萍

沈安娜

“2010年6月16日，一位95歲的老人因病醫治無效于北京逝世，她在去世前的昏迷狀態中，還經常喃喃自語，一直重復著幾句話：‘我暴露了……他們來了……來抓人了……趕緊從后門跑……’

守護的醫護人員和護工聽到這句話時，都不知所云。只有站在一旁的中國軍事科學會副秘書長羅援聽懂了，他哽咽了。只有他明白，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生承受了太多沉重的使命，承載了太多的驚險，背負了太多的秘密。這一次，她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久前，無錫市山水城管委會經濟發展局科員、雪浪街道巾幗志愿者夏夢潔在濱湖區“我是冬訓主講人”活動中，講述了一位老人彌留前的情景。

這位老人究竟是誰？有著怎樣的身份？

她就是中共最杰出的秘密情報員之一——“諜戰玫瑰”沈安娜。她潛伏在蔣介石身邊擔任貼身秘書十一年，被稱為“按著蔣介石脈搏的女人”。

沈安娜原名沈琬，1915年出生于江蘇泰興一戶書香門第。沈安娜從小喜歡學習，一有時間就看書，學什么都很快，并在父親的陪伴下練出一手好字。無拘無束的童年生活，造就了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她不愿纏足，白天母親給她裹住，晚上她便自己解開。母親見狀于心不忍，便放棄了。

沈安娜得到了父母的寵愛，但她的姐姐沈珉卻沒這么幸運，剛成年就被許配給一戶地主家。就在姐姐準備屈從時，沈安娜向姐姐提出了離家出走的建議。

1932年的一天，沈安娜與姐姐從家中出走，奔赴上海，之后一起就讀于上海南洋商業高級中學。在學校里，沈安娜和姐姐結識了中共黨員舒日信和華明之，在二人的影響下，決心追隨中國共產黨。

在校學習一段時間后，姐妹倆因無力承擔昂貴的學費，只能輟學。在他人介紹下，沈安娜來到上海炳勛速記學校，因為這里學費比較便宜，并且學習半年就能畢業，可以憑一技之長養活自己。

1934年冬，國民黨浙江省政府要招—名速記員，中央特科領導王學文希望沈安娜能承擔這個工作。1935年1月，憑借一手秀氣的毛筆字和每分鐘200字的記錄速度，沈安娜成功打入浙江省政府，成為一名會議記錄員。至此，黨中央多了一名直插敵人心臟的優秀地下工作者。當時，沈安娜還不滿20歲。

一年后，沈安娜與華明之舉行了婚禮，結為夫妻。

1937年，日軍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不到一年，杭州淪陷，浙江省政府只好遷移到山區。是繼續留在上海還是前往武漢尋找黨組織？1938年，在華明之的掩護下，沈安娜在武漢見到了董必武和周恩來、鄧穎超夫婦。在周恩來的鼓勵下，沈安娜決定跟隨國民黨撤離到重慶，借助速記員這一身份繼續潛伏。次年，沈安娜如愿加入中國共產黨。十一年間，她坐在蔣介石旁邊，記錄著蔣介石的一舉一動，將一手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往延安，直至新中國成立前夕。

“沒有人不喜歡安逸與平靜的生活，但沈安娜自從選擇為黨的事業奮斗終身起，便時刻謹記，并用一生來恪守自己的職業操守，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都不曾放松自己的神經，仿佛依舊身處潛伏狀態，那句‘暴露了’‘趕緊從后門跑’，每每想到這我都會熱淚盈眶，被沈安娜強大的信念、非常人能及的堅毅所深深感動。”講述故事的同時，夏夢潔也一遍遍被故事感動著。

“我覺得她是一位堅毅、果敢、聰慧的女性。”夏夢潔說。

1935年3月，沈安娜獨自坐上了前往姐姐家的列車。她得意地從身后的小皮箱里拿出一份標有“浙江省政府絕密”字樣的文件，可把姐姐嚇壞了。要知道，當時上海特務無孔不入，路上哪怕碰見一次例行的開箱檢查，后果都將不堪設想。但當獲悉了文件的內容后，大家都激動地說：“安娜，你這是一炮打響啊！”就這樣，沈安娜有驚無險地送出了第一份對黨有用的秘密情報，并發明了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速記符號。

沈安娜距離死亡最近的一刻是在1942年。黨組織派來的聯絡人徐仲航被國民黨發現并逮捕了。失去了與黨組織的聯系，沈安娜苦苦地等待著，而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里，因為擔心黨組織找不到自己，她拒絕入住國民政府提供的豪華宿舍，一家三口蝸居在不足1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三年里，因為擔心身份暴露，她陷入了收集、整理、銷毀情報的循環中，每當這些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情報被緩緩點燃，沈安娜總是不住落淚。三年里，她承受了太多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和煎熬，但她始終堅守對黨的承諾，堅守自己的革命信仰。

夏夢潔

“咚，咚咚——咚，咚咚——”1945年，在一個看似平常的日子里，那個日夜期盼的“接頭暗號”，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敲門聲再次響起。老上級吳克堅重新找到了沈安娜夫婦。這意味著最難熬的日子終于要過去了，最想送的情報終于不用再燒毀了！

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夕，沈安娜得到了撤退的指令，回到了黨的懷抱，結束了十四年的臥底工作。

1983年，退休后的沈安娜與華明之生活在北京西郊，兩人相互照顧扶持，兒女孝順，子孫繞膝。2010年，病痛最終還是帶走了這朵倔強戰斗的“諜戰玫瑰”。彌留之際，她突然喊道：“我暴露了，他們來抓人了，快從后門走！”這樣一句話讓在場的人淚目。

那隱秘而偉大的十四年，那崢嶸而艱辛的十四年，那為了黨的事業忍辱負重、慘淡經營的十四年，早已深深地融入她的血液，牢牢的鐫刻在她的心頭。

“我自小就熱愛演講、朗誦等，但平時沒有太多機會接觸宣講。有一次，看到單位組織宣講比賽組建宣講團，覺得是很好的機會，便鼓起勇氣報名參加，最后獲得一等獎。”問及選擇沈安娜故事的原因，夏夢潔答道，“當我第一次踏上無錫這片土地的時候，就被這座文化底蘊深厚、風景秀美如畫的城市所深深吸引，因此，我更想要挖掘本地紅色資源，講好身邊紅色故事。而沈安娜和華明之夫婦就是從‘全民國家安全教育示范基地’華襄義莊中走出的優秀后裔。”

沈安娜不滿20歲接觸中國共產黨的思想理論，還未正式入黨就打入敵人內部。她24歲加入中國共產黨，甚至有三年都不能和組織聯系上……但在這條隱蔽戰線上，沈安娜從未動搖過，一直堅守著最初的信仰。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作為山水城管委會經濟發展局科員，從檢查市場經營到守護食品安全，從宣傳惠企政策到解決實際需求，從督促做好防疫工作到及時提供物資保障……無論烈日還是嚴冬，哪里有需要，哪里就能看到夏夢潔和同事們服務的身影。作為雪浪街道巾幗志愿者，夏夢潔則和姐妹們一起深入基層、深入群眾，認真開展調查研究，準確掌握社會熱點難點，及時了解社情民意，用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推動黨的創新理論和惠民政策宣講進社區、進企業、進校園、進機關，凝聚人心，奮楫前行。

圖片由江蘇省婦聯干部學院和本文主人公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