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柱?李廣宇

【摘 要】文章首先介紹數字藏品的含義,描述區塊鏈技術在數字藏品版權保護與交易中的應用,其次從開展NFT數字藏品版權保護研究的重要性方面論述NFT數字藏品版權保護存在的問題,最后從政策層面和數字藏品IP價值評估層面給出做好數字藏品版權管理的合理建議,并結合具體的數字藏品侵權案例,介紹法院的侵權判別標準和理論探索,有效探索數字藏品版權保護領域存在的空白。
【關? 鍵? 詞】數字藏品;版權保護;IP價值評估
【作者單位】劉玉柱,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李廣宇,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9年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項目“數字產品知識產權保護與服務技術研究開發及應用示范”(2019YFB1406500)課題一“數字經濟背景下的數字版權保護和服務全國協同新模式”研究成果。
【中圖分類號】G230.7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11.009
2021年以來,藝術界和產業界對數字藏品的關注度急速升溫。根據ForeChain研究團隊推出的《全球數字藏品交易市場月報》(2022年4月),2021年,全球數字藏品市場爆發,并迅速形成較為完整的產業鏈。境外市場2021全年NFT總交易量超過660萬筆,總交易額接近340萬以太幣。近幾年,數字藏品廣泛流行,主要技術原因是其借助區塊鏈的非同質化通證(或稱非同質化代幣,全稱為Non-Fungible Token,以下簡稱 NFT)交易方式,改變了傳統的線上數字內容作品版權保護與交易模式。
由于數字藏品NFT交易方式流行不過兩年,為保障其健康有序發展,業界需要前瞻性研判相關問題,特別是數字藏品版權保護和價值評估方法,為今后數字藏品的規范管理提供支持。
一、 NFT數字藏品的概念
1.NFT技術應用于數字版權保護的原理
目前,數字藏品包括虛擬頭像、攝影作品、數字美術圖像、動畫、矢量圖形、短視頻、數字音樂、虛擬寵物、游戲裝備、3D模型等,且種類隨著應用場景和技術的更迭不斷增加。數字藏品的流行得益于區塊鏈平臺NFT在數字版權保護和交易方面的技術優勢。NFT技術能夠為數字版權保護提供支持的原因之一是其能夠為每一個數字藏品在區塊鏈平臺賦予全球唯一的數字標識,具有不可復制、不可偽造、不可對等互換及不可拆分等特點。數字藏品資產通過區塊鏈化過程變為NFT,此后就可以在區塊鏈平臺上流通,任何人都可以對其進行訪問、交易和溯源。
2.NFT數字藏品的分類
NFT的基礎是區塊鏈技術。區塊鏈又稱為分布式賬本, 由于其具有不可篡改、可溯源留痕、公開透明的特點,因此將其應用于數字作品版權保護和交易活動中,能夠有效解決數字版權的確權、用權、維權等難題,實現數字作品管理的共建、共治、共享。數字藏品在區塊鏈平臺以NFT的形式進行交易,被稱為非同質代幣化或者非同質通證化,業界又稱為“鑄造”或“上鏈”。NFT本質上是一張權益憑證,該憑證指向有交易價值的特定數字藏品。
目前,網絡上的數字藏品,根據創作過程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通過計算機技術手段輔助創作的原創作品;另一類是對傳統物理載體上創作的作品進行數字化處理之后產生的復制件。根據版權屬性,可將NFT數字藏品分為資產型和權利型兩種樣態:資產型NFT數字藏品是指各種實物或數字化資產的數字藏品,比如螞蟻鏈粉絲粒與敦煌美術研究院開發的《幸運飛天》;權利型NFT數字藏品是指持有人擁有或享有使用特定商品或服務的權利,比如持有人擁有表演活動的入場資格等。 目前,文學藝術領域的資產型NFT是當下NFT數字藏品最常見的樣態。
二、NFT數字藏品著作權歸屬
根據著作權法,只有具備獨創性的智力成果才受著作權法保護。作品的獨創性,一般需要符合兩個條件,一是獨立創作,二是具有一定程度的創造性。學界對作品的認定分版權體系與作者權體系,二者對第一要求(獨創性的最低標準是創作者獨立完成)基本相同,但對第二個條件在判斷標準上存在差異性。以美國和英國為代表的版權體系是判例法系,其判斷標準主要為權利人在獨立創作的基礎上,是否付出了勞動。美國最高法院認為,投入勞動必須具備少量的創造性。英國對勞動的要求更寬松,認為只要作者為作品的創作付出了勞動,就可以享有著作權。以德國為代表的作者權體系是大陸法系,對作品獨創性判定標準相對嚴格。德國的著作權法認為,作品不僅要反映作者的個性,還要有一定的創作高度。在法國的司法實踐中,法院明確反對著作權僅產生于勞動,作品若要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就必須要反映作者的人格。在我國學術界,不同學者從不同立場出發,得出了不同觀點。有的學者主張學習美國法,要求“最低限度的創造性”;有的學者主張學習德國法則,認為作品既要體現作者個性,又要具有創作高度;還有部分學者持綜合版權體系和作者權體系的觀點,認為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既要反映作者個性,又要有一定的創造性。本文認為,就NFT作品而言,其判斷標準應以大陸法系為準,否則門檻太低,大量同質化、幾乎沒有創作價值的數字藏品被列入NFT,就失去了NFT存在的意義。
一些人將數字藏品NFT全球標識的唯一性與其獨創性混為一談。實際上,數字藏品是否具備獨創性取決于其上鏈前的內容有沒有獨創性,而數字藏品的全球唯一標識只是一種區塊鏈技術程序或操作方法,著作權法不保護上鏈的技術程序或操作。因此,數字藏品的著作權一般歸屬于上鏈前作品的作者。
三、NFT數字藏品發行渠道
1.NFT數字藏品發行渠道分類
目前國內發行的數字藏品,從區塊鏈技術上看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以螞蟻鏈的鯨探和騰訊鏈的幻核為代表的聯盟鏈,這類平臺比較注重合規管理,發行和流通過程均不與虛擬貨幣掛鉤,并未開放私人創作,發行產品也以收藏為主。另一類是以NFT中國(NFTCN)為代表的垂直交易市場平臺,采用以太坊側鏈,且開放創作權限,同時以定價、拍賣、盲盒等多種模式發行數字藏品,但需要收取一定的手續費。除了上架自有平臺,NFT中國還會將作品同步到OpenSea等海外幾個最大的NFT市場。
從發行主體看,數字藏品NFT交易平臺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數字藏品權利人運營的發行平臺,另一類是第三方交易服務平臺。 當下,在第三方交易服務平臺上買售NFT數字藏品是NFT數字藏品交易的主流模式。例如,前述的螞蟻鏈粉絲粒為第三方交易服務平臺,該平臺是支付寶內置的NFT交易和展示平臺,主要目的是通過NFT技術讓敦煌文化被更多人認識、了解。一方面,敦煌IP以NFT為新載體,讓敦煌傳統文化不再是少數人才能接觸的“陽春白雪”,而能夠借助區塊鏈技術“飛入尋常百姓家”。另一方面,NFT藝術借助敦煌文化IP的大眾影響力快速傳播,中華文化幾千年歷史沉淀的豐富文化底蘊,也為NFT藝術的發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2.區塊鏈平臺數字藏品銷售的清晰性和安全性
根據區塊鏈平臺數字藏品出售數量,可將交易方式分為僅交易一個作品和交易這個作品的多個副本。 如果用戶購買了單個數字藏品,那么這件數字藏品就是全球唯一的。如果平臺支持用戶購買一件數字藏品的多個副本,那么平臺管理人員需要限定這件數字藏品能夠出售的最多數量。用戶購買一件數字藏品的多個副本都是同一個數字藏品,不區分原件和復制件。顯然,數字藏品以多個副本出售會降低該作品的市場價值,所以為了最大限度保留作品的稀缺性價值,對于美術、攝影作品等視覺藝術作品,買賣雙方偏好進行唯一作品交易,以獲取最高的收藏價值。對于一些聽覺藝術或者綜合性藝術作品,出售方常常限量發售,以獲得最高的銷售收入。 在確定交易價格方面,賣家可以選擇競價拍賣或預先設定價格,也可以設置基礎出售價格加浮動價格。有的平臺還允許賣家設定二次銷售,即在該數字藏品售出之后,此作品下一次流轉時,初始賣家能夠獲得后續銷售價款的一定比例收入。
區塊鏈平臺數字藏品的銷售流程可以用智能合約來規范。目前,大部分數字藏品NFT交易平臺采用基于以太網ERC-721標準(ERC-721標準由Axiom Zen的技術總監Dieter Shirley在2017年9月提出,它是一種非同質化代幣智能合約標準接口)的智能合約。智能合約是由底層代碼構成的可被自動執行的程序。作品上鏈時,用戶一般需要通過數字錢包支付一定服務費。對買家來說,當其在區塊鏈平臺發現自己感興趣的數字藏品之后,通過區塊鏈數字錢包支付定價和服務費用,即刻成為該數字藏品的權利人。由于智能合約具有依據觸發條件自動執行合約代碼的特點,因此,區塊鏈能夠自動生成該數字藏品新的所有者信息。這些數字藏品的銷售流程都是自動執行的,無須人干預,保證交易的安全性。可以看出,區塊鏈NFT交易模式能夠使數字藏品權利人在實現作品版權保護和交易方面有更強的客觀性與便捷性。
四、NFT數字藏品版權侵權行為分析
當前,我國NFT市場面臨技術不成熟、市場不規范、價值不清晰、監管政策有待明確等一系列風險和挑戰,還存在以數字藏品為噱頭進行的投機、炒作、欺詐甚至是非法集資等行為。
NFT數字藏品版權保護的前提是清晰認識其權利組成。根據著作權法,著作權具體內容總體上分為兩類:著作人身權和著作財產權。著作人身權具體包括發表權、署名權、修改權和保護作品完整權。NFT作品的發表權,一般指持有人將未發表的藝術品上傳區塊鏈平臺公之于眾的權利,具有一次性的特點。NFT作品的署名權,賦予作者能夠在區塊鏈平臺上標注所有者的信息或其他內容,表明其身份的權利,區塊鏈上的即時權屬信息變更發揮了公示的效用。作者也可以選擇不行使署名權,但區塊鏈唯一標識符是必須賦予的。由于區塊鏈及NFT作品天然具備一旦形成不可更改,甚至不能刪除的特點,因此作者的修改權是天然受保護的。同樣,由于區塊鏈技術具有上述特點, NFT作品完整權也同樣受到區塊鏈技術的天然保護,這是NFT作品相較于傳統藝術作品的優勢所在。
數字藏品著作財產權主要涉及復制權、發行權、展覽權等。由于NFT作品在區塊鏈平臺具有全球唯一標識,因此區塊鏈優勢使得其復制權能夠得到保護。筆者認為,在未得到NFT作品權利人許可的情況下,將NFT作品上傳至幾個區塊鏈,獲得多個NFT,屬于侵權行為。此外,權利人出售數字藏品后,線下實體店在未得到NFT作品權利人許可的情況下出售作品的復制品,也屬于侵權行為。NFT作品上鏈后,其信息便會固定在區塊鏈上,一般任何人都可以訪問。因此,NFT作品的展覽權天然受到保護。
數字藏品因其具有相當的創造性,應與傳統藝術品一樣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在利益的驅動下,數字藏品侵權案件相繼出現。侵權行為分為直接侵權行為和間接侵權行為。數字藏品的直接侵權,指行為人未經著作權人允許,直接進行著作權法禁止的行為。在NFT侵權案件中,常見的直接侵權形式是“非原作者聲稱自己是作品的作者”或者“復制品冒充原作品”。數字藏品的間接侵權,指因向NFT著作權直接侵權人提供技術或服務等輔助行為而承擔的責任。數字藏品的間接侵權主體主要為NFT區塊鏈交易平臺。目前,NFT區塊鏈交易平臺對數字藏品上鏈大多沒有實質審查程序,一旦數字藏品完成上鏈,就一直存在于區塊鏈上。如果發生侵權行為,著作權人最好的維權途徑就是通知區塊鏈NFT交易平臺下架和刪除數字藏品。間接侵權通常采用過錯原則,若NFT鑄造平臺和交易平臺僅為用戶提供區塊鏈技術或交易服務,沒有主觀過錯,就不構成侵權。
由于區塊鏈技術的去中心化,任何人都可以將他人作品進行NFT鑄造,NFT鑄造平臺也不會實質審查上傳者是否是該件數字藏品的原始創作者或權利人,因此,會出現一些人將盜版作品上傳到區塊鏈平臺的行為。目前,區塊鏈平臺一般不能識別該平臺以外的作品歸屬。和傳統版權登記一樣,數字藏品上鏈前的版權權屬判定只能根據提交的材料和登記后公眾的反饋情況判斷。
司法對侵權認定,一般采取“接觸+實質性相似”的規則。一方面是接觸,指被控侵權人曾接觸過權利人作品。另一方面是實質性相似,指被控侵權作品與權利作品實質相似。由于任何人都可以上網接觸NFT數字藏品,因此,司法判別是否侵權,主要看侵權作品與原作品是否存在“實質性相似”。當存在模仿現有NFT作品的情況,侵權判斷就比較復雜。
五、加強NFT數字藏品版權管理的建議
1.加快制定數字藏品管理的法規文件
針對NFT,國家已出臺了一些管理措施。2021年9月,國家發展改革委等部門發布《關于整治虛擬貨幣“挖礦”活動的通知》,宣布將虛擬貨幣“挖礦”活動列為淘汰類產業。中國人民銀行、中央網信辦、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工業和信息化部等部門聯合發布的《關于進一步防范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再一次強調了虛擬貨幣相關業務活動屬于非法金融活動。
目前還沒有關于NFT數字藏品比較具體和全面的管理措施,國外也鮮有成熟的管理辦法可供借鑒。相關部門應組織知識產權、數字出版、區塊鏈、人工智能等領域的專家深入研究,借鑒國外運營數字藏品的經驗和教訓,在著作權法等法律法規的基礎上制定數字藏品的管理辦法。隨著 NFT的推廣和流行,未來監管部門將會介入NFT的鑄造、發行、銷售、流轉全過程,NFT的法律性質、交易方式、監督主體、監督方式將逐步明確。
2.加強NFT數字藏品平臺監管的法規、標準和技術研發工作
由于區塊鏈技術擁有去中心化、加密交易的匿名性等特點,區塊鏈交易平臺無法有效追蹤侵權人的真實身份,監管機構監管困難。目前,數字藏品交易平臺缺乏有效監管,用戶上傳侵權、非法內容或其他破壞性內容的現象層出不窮。因此,業界亟須建立一套約束NFT數字內容作品平臺的技術和管理標準,賦予NFT數字藏品平臺更多的責任和義務。
3.在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推廣區塊鏈技術
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實施以來,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管理費用高、缺乏透明度、效率低下等問題,導致作者將著作權授予集體管理組織的意愿不強。新的著作權法賦予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更大的權利,使其發揮更大的作用。目前,數字藏品種類多,著作權交易行為活躍。若將區塊鏈技術引入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建立基于區塊鏈的數字藏品版權保護和交易聯盟鏈,就可以降低集體管理組織的管理成本,更好地保護作者的合法權益,進一步促進我國數字版權行業的健康發展。
4.鼓勵我國出版企業應用NFT開展數字版權的保護和交易
數字藏品版權保護和交易時間不長,需要一線數字出版企業大膽探索,研發我國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區塊鏈版權保護技術,總結先進的數字版權商業模式,為整個版權行業提供借鑒。在2022年世界讀書日,北京長江新世紀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海峽出版發行集團、《收獲》雜志、成都時代出版社等機構紛紛推出自己的NFT數字藏品。其中,《收獲》推出名為“無界”的文學類數字藏品盲盒。該數字藏品盲盒中包含梁曉聲等八位作家的作品(如圖1),每位作家發行兩款數字藏品:一款是靜態數字藏品——一張印著新穎設計的書封以及作者手寫簽名的圖片,供讀者“開盲”收集;另一款是動態數字藏品,附有作者原聲音頻與視頻特效,供讀者開展合成活動。
5.開展數字藏品IP價值評估標準的研究
數字藏品出現盜版產品的主要原因是目前我國缺乏數字藏品IP價值評估標準,缺乏完善的全國數字藏品統一交易市場。特別是一些惡意炒作的行為,致使數字藏品價格虛高,用戶不愿購買,有的用戶甚至無處購買。自2021年以來,NFT數字藏品交易引爆世界版權市場,其動輒數百萬元或數千萬元的價格,令許多人感到不解和驚訝。數字藏品的價值評估引起各方的關注。目前,中國音像與數字出版協會、中關村區塊鏈產業聯盟數字藏品行業促進委員會都在積極開展數字藏品系列標準的編制工作。其中,NFT數字藏品版權價值評估標準是當前最重要的標準。NFT數字藏品是一個正在不斷進化的新型數字版權生態,其具有藝術多樣性、低流動性、市場格局快速改變等特點,這讓NFT數字藏品的估值變得十分復雜。隨著NFT數字藏品市場的演進,影響NFT數字藏品價值的各種因素也在迅速變化和發展。決定NFT數字藏品價值的因素很多,且不確定性很大,做好數字藏品的價值評估工作,有利于完善數字藏品交易市場,建立數字藏品版權保護體系。
6.加強NFT數字藏品侵權審判實踐探索
由于NFT數字藏品是一種新興的數字版權形態,因此在法律適用上還存在空白,目前僅存在個別可借鑒的例子。例如,2022年4月下旬,杭州互聯網法院依法公開開庭審理了某科技公司侵害某知名藝術家創作的“胖虎”系列數字藏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并當庭宣判,該案被稱為“中國NFT第一案”。原告A公司享有“胖虎”系列數字藏品在全球范圍內獨占的著作權財產性權利。在被告B公司經營的數字藏品交易平臺上,有用戶鑄造并發布與A公司擁有的數字藏品完全一致的“胖虎”數字藏品。杭州互聯網法院在該案的審批過程中,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等法律條款,認為被告B公司不能僅憑“通知-刪除”義務等理由免除侵權責任。
杭州互聯網法院在上述案件的審理結論中,系統論述了數字藏品的性質、數字藏品交易模式下的行為界定、數字藏品交易平臺的屬性以及責任認定、平臺停止侵權的承擔方式等內容,并形成了相應的審查標準。此案的審理也給業界帶來了一些啟示。一是數字藏品交易平臺應當承擔更多的審查注意義務。隨著數字出版業商業模式創新,網絡侵權行為也愈發復雜,司法須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197條“網絡服務提供者知道或者應當知道網絡用戶利用其網絡服務侵害他人民事權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與該網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的規定,加強“平臺應當承擔更高的審查注意義務”的判決標準。二是杭州互聯網法院認為NFT本質上是一項權益憑證。當用戶將原作品上傳至數字藏品交易平臺,將原作品鑄造為數字藏品時,實質上是給原作品標記一個憑證,這一憑證記錄原作品的初始發行者、發行日期以及未來每一次的流轉信息,并不意味著數字藏品版權的轉移。
由于我國目前并沒有專門法律規制數字藏品及其平臺,因此這一案例對我國數字藏品的法律意義不言而喻。司法有必要在今后的案件審理中不斷總結經驗,形成較成熟的判決標準,為其他新型數字版權形態產品的版權保護司法實踐提供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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