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姣 劉江波 時業清 陳磊 鐘清森 戴勇群 李昭林 汪愛萍 朱龍菊
摘 要 目的:分析銅鼓縣一起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家庭聚集性疫情,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控提供參考。方法:采用描述流行病學調查方法進行調查分析。結果:本起聚集性疫情導致8個家庭16人染病,一代指示病例在1月22日從廈門返鄉高鐵上感染新型冠狀病毒,通過共同生活感染了3名家庭成員,通過多次聚餐傳給了3位親戚,其中二代指示病例又通過頻繁聚餐聚會傳染了9名三代病例。本起疫情最長潛伏期中位數7 d,首發病例發病-就診間隔4 d、就診-確診間隔7 d。結論:輸入來源變化,患者就診延遲,醫療機構發現延遲,社區防控措施不落實,造成了此起聚集性疫情,提示今后應建立健全風險評估機制、發熱病人院前監測機制,提高醫療機構“四早”能力,強化社區防控措施。
關鍵詞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家庭聚集性;流行病學調查分析
中圖分類號:R181.3;R563.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1533(2022)10-0058-05
引用文本 李麗姣, 劉江波, 時業清, 等. 江西省銅鼓縣一起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家庭聚集性疫情流行病學調查分析[J]. 上海醫藥, 2022, 43(10): 58-62.
Epidemiological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of a family cluster epidemic of COVID-19 in Tonggu County, Jiangxi Province
LI Lijiao1, LIU Jiangbo2, SHI Yeqing1, CHEN Lei1, ZHONG Qingsen3, DAI Yongqun4, LI Zhaolin5, WANG Aiping6, ZHU Longju7(1.Department of Diseases Control, 2.Preventive Medicine Clinic, 3.Clinical Laboratory, 4.Department of Local Diseases, 5.Immunization Planning Section, 6.Office, 7.Department of Public Health of Tonggu County Center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Tonggu County, Jiangxi 336200,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analyze a family cluster epidemic of COVID-19 in Tonggu County, and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the COVID-19 epidemic. Methods: Descriptive epidemiological investigation was made on the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Results: The cluster epidemic caused 16 people in 8 families to be infected. First generation indicator case was infected with New Coronavirus on the high-speed railway returning home from Xiamen in January 22nd. Three family members were infected through living together, three relatives were infected by having the same meals with him, and among them, the second generation indicator cases infected 9 third-generation cases through frequent dinner parties. The median of the longest incubation period of the epidemic was 7 days, the interval between onset and visit of the first case was 4 days, and the interval between visit and diagnosis was 7 days. Conclusion: Changes in input sources, delays in patient visits, delays in discovery by medical institutions, and failure to implement community prevention and control measures have resulted in this cluster epidemic, which is suggested that in the future, we should establish and improve the risk assessment mechanism and pre hospital monitoring mechanism for fever patients, improve the “four early” ability of medical institutions, and strengthen community prevention and control measures.
KEY WORDS COVID-9; family aggregation; epidemiological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自2019年12月以來,湖北省武漢市陸續出現不明原因肺炎病例。2020年2月被命名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1-2]。國內疫情初期以湖北輸入及散發為主,隨著疫情發展,暴露來源發生很大變化[3],家庭聚集占聚集病例的80%以上[4]。本文旨在分析銅鼓縣一起家庭聚集性疫情,為今后的防控工作提供借鑒。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調查對象為2020年2月銅鼓縣一起COVID-19家庭聚集性疫情流行個案。
1.2 相關定義[5]
(1)確診病例:為符合相關流行病史、臨床表現且實時(RT)-PCR核酸檢測陽性的病例;疑似病例符合相關流行病史和臨床表現,病原學檢測陰性者;無癥狀感染者為無臨床癥狀,呼吸道等標本新型冠狀病毒病原學檢測陽性者。(2)聚集性疫情:14 d內在小范圍如一個家庭、工地、單位等發現≥2例確診病例或無癥狀感染者,且病例間可能存在因密切接觸導致的人際傳播的可能性,或因共同暴露而感染的可能性。(3)潛伏期:病例最早暴露于病原體的時間至出現首發癥狀的時間間隔。
1.3 調查方法
按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四版)》進行調查,同時收集大數據信息進行補充[5]。
1.4 實驗室檢測
采集病例上/下呼吸道標本(鼻/口咽拭子、痰液)送宜春市疾病預防控中心,采用RT-PCR方法檢測新型冠狀病毒核酸(下簡稱核酸)。對出院后的疑似病例采用膠體金法測量新型冠狀病毒特異性抗體IgM和IgG。
1.5 統計學方法
采用描述流行病學方法分析流行病學特征,繪制病例關系圖和發病時序圖。采用中位數法描述病例的潛伏期、發病-就診間隔、就診-確診間隔。
2 結果
2.1 病例的報告與發現
2020年2月6日,銅鼓縣人民醫院報告了1例 COVID-19確診病例,縣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立即進行流行病學調查,在24 h內追蹤到所有密切接觸者和密接者的密接,2月7日全部落實了管控措施。
2.2 基本情況及治療和轉歸情況
本起疫情播及8個家庭,共16例病例,其中10名確診病例、3名疑似病例、3名無癥狀感染者。患者基本情況及相互關系見圖1。
2.3 病例流行病學調查
(1)病例1(首發病例),男,48歲,廈門市某公司貨運司機,無武漢旅居史,1月22日從廈門乘動車返鄉。1月26日受寒后出現發熱,自測體溫37.8℃,無咳嗽,在家自服感冒藥治療。1月30日下午癥狀加重并出現咳嗽到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就診,醫生按感冒處理。2月2日和2月4日到該院復診兩次仍按感冒處理,直到2月5日復診時CT發現雙肺多發感染病灶方收治隔離觀察。2月6日檢測核酸陽性,確診COVID-19普通型。2月7日省公安廳下發的協查通報證實病例1所乘返鄉動車同車廂有一名確診患者。病例返鄉后無武漢相關人員接觸史,與家人病例2、3、4共同居住。1月24日至26日在家與親戚春節聚餐,與病例5、6、7接觸。
(2)病例2,女,46歲,保險公司職員。2月7日自感胸悶,由集中醫學觀察點轉運到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檢測核酸陽性,確診COVID-19輕型。除與病例1接觸外,無其他可疑暴露史。
(3)病例3,男,25歲,銀行職員,1月27日起發熱,最高38.3℃的癥狀,在家自服藥,未外出就醫,1月29日癥狀緩解,2月7日進入集中醫學觀察點時因低熱送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檢測核酸陽性,確診COVID-19輕型。除與病例1接觸外,無其他可疑暴露史。
(4)病例4,女,11歲,學生,2月3日開始出現干咳無痰,無發熱的癥狀。2月7日由集中醫學觀察點送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檢測核酸陽性,確診COVID-19輕型。除與病例1接觸外,無其他可疑暴露史。
(5)病例5,男,36歲,裝修工,2月5日開始出現咳嗽、流涕,不發熱,未就醫,也未服藥。2月8日因咳嗽由集中醫學觀察點送至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CT提示肺部病毒性感染灶,血常規正常。患者先后經5次核酸檢測均為陰性,限于檢測條件及受第五版診療方案的限制而被縣人民醫院診斷為疑似病例。患者在治愈出院后被檢出特異性抗體IgG陽性。除與病例1接觸外,無其他可疑暴露史。
(6)病例6(二代指示病例),女,46歲,無業。2月2日無明顯誘因出現咳嗽、頭暈、乏力,癥狀輕并未在意。2月8日因上呼吸道癥狀從集中醫學觀察點送至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核酸檢測陽性,確診COVID-19普通型。除與病例1接觸外,無其他可疑暴露史。與病例3、4、6、7號家庭同住一棟居民樓內,因是兄弟姊妹關系,1月19日至2月6日他們都在患者家集中會餐。2月1日到2月6日病例16及家人都在病例6家聚餐和打麻將。2月2日、3日病例11攜兒子病例12、兒媳病例13及孫女到病例6家中聚餐和打麻將。
(7)病例7,男,21歲,待業。患者2月16日在集中醫學觀察點篩查核酸陽性,無任何臨床表現,被診斷為無癥狀感染者。與病例5共同生活,與病例1有接觸,未發現其他流行病學暴露史。
(8)病例8,男,52歲,在湖北省黃石市經商,1月18日同妻子病例9自駕車返鄉。流調時未發現其在湖北有流行病學暴露史,返鄉后只與同住一棟的病例6等親戚每天聚餐,也未發現其他可疑流行病學暴露史。2月4日起出現咳嗽、全身酸痛等癥狀,不發熱,自服連花清瘟清膠囊,未就醫。2月8日出現發熱、腹瀉,由集中醫學觀察點轉運至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2月9日檢測核酸陽性,確診COVID-19普通型。
(9)病例9,女,48歲,在湖北省黃石市經商,返鄉后的行動軌跡同丈夫病例8,在湖北和返鄉后無其他可疑流行病學暴露史。患者自2月4日起出現咳嗽、乏力、全身肌肉酸痛癥狀,自服連花清瘟膠囊,癥狀有緩解,于2月8日由集中醫學觀察點轉運至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2月9日檢測核酸陽性,確診COVID-19普通型。
(10)病例10,男,27歲,南昌某公司職員,1月18日從南昌市自駕車返鄉。行動軌跡同病例8,無其他南昌和返鄉后的流行病學暴露史。患者從2月5日開始出現咽癢、干咳,無發熱,自服蓮花清瘟膠囊,癥狀稍緩解。2月8日由集中醫學觀察點轉運至縣人民醫院熱門診。2月9日檢測核酸陽性,確診COVID-19普通型。
(11)病例11,女,53歲,家務。因兒媳病例13臨近預產期而落實居家醫學觀察。患者2月9日下午出現發熱,體溫38℃,救護車由家中轉運至縣人民醫院發熱門診,2月11日檢測核酸陽性,確診COVID-19普通型。患者除與病例6接觸,無其他流行病學暴露史。

(12)病例12,男,31歲,工人。患者2月9日上午自感發熱,乏力,全身酸痛不適,救護車由家中轉運至縣人民醫院隔離治療,血常規正常,CT示左肺下葉背段炎性病灶,考慮病毒感染。先后5次核酸檢測均為陰性,限于檢測條件及受第五版診療方案的限制,被縣醫院診斷為疑似病例,治愈出院后檢出特異性抗體IgG陽性。患者除與病例6接觸,無其他流行病學暴露史。
(13)病例13,女,30歲,為一名預產期只差1周的孕婦。患者2月11日上午10點和下午6點測得體溫均為37.3℃,2月12日報告核酸陽性并送宜春市人民醫院隔離治療,確診COVID-19輕型,當晚剖宮產一健康女嬰。患者除與病例6接觸,無其他流行病學暴露史。
(14)病例14,男,25歲,無業。2月5日上午突感乏力,肌肉酸強,自服蓮花清瘟顆粒,6日開始腹瀉2~3次/d,2月10日晚上6點出現發熱,腹瀉4~5次,遂由集中醫學觀察點轉運縣人民醫院隔離治療,血白細胞和淋巴細胞偏低,CT示右下肺胸膜下多發片狀磨玻璃灶,提示病毒性肺炎。經5次核酸檢測均為陰性,診斷為疑似病例。治愈出院后檢出特異性抗體IgG陽性。患者除與病例6頻繁聚餐接觸,無其他流行病學暴露史。
(15)病例15,男,70歲,患精神發育遲緩癥。患者2月16日在集中醫學觀察點核酸篩查核酸陽性,患者無任何臨床表現,診斷為無癥狀感染者。患者除與病例6頻繁聚餐接觸,無其他流行病學暴露史。
(16)病例16,男,58歲,退休工人。患者2月16日在集中醫學觀察點篩查核酸陽性,患者無任何臨床表現,診斷為無癥狀感染者。患者除與病例6頻繁聚餐接觸,無其他流行病學暴露史。
2.4 病例傳播鏈和代際分布
根據病例1與其他病例的關系以及對各病例的潛伏期、暴露史、行動軌跡分析,可以認定病例1從返鄉高鐵同乘確診病例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之后的病例發病時序、傳播鏈、代際分析見圖2。

2.5 潛伏期分析
本起疫情確診病例和疑似病例的發病時間是明確的,病例1、5、6、7、11、13、16有確切的首次暴露時間,其余病例由于與傳染源共同生活在一起。患者在發病前兩天具有傳染性[6],據此認定這類患者與傳染源發病前兩天接觸作為首次接觸時間來計算其的最長潛伏期,本起聚集性疫情潛伏期中位數為7 d。見表1。
2.6 病例發病、就診、確診間隔
(1)發病-就診間隔:本起聚集性疫情的大部分病例沒有在發病的第一時間就診,發病-就診間隔中位數4 d。首例病例發病-就診間隔4 d。
(2)就診-確診間隔:10位確診患者就診-確診間隔中位數1 d,首例病例最長達7 d,病例診斷也不及時是造成本次疫情播散的原因之一。
3 討論
流行病學調查分析認為,病例1和病例6是本起聚集性疫情兩個關鍵的指示性病例。依據(1)有大數據證據確認病例1在返鄉高鐵上接觸了確診病例,病例1無其他流行病學史。(2)本起聚集性疫情發生前銅鼓縣沒有社區疫情傳播。(3)病例1經過4 d潛伏發病兩次接觸病例6。病例6后又和第三代病例頻繁聚餐導致第三代病例陸續發病,符合COVID-19傳播流行規律。(4)病例8、9均在2月4日發病,距病例6發病2 d,沒有湖北境內感染的流行病學調查證據。當然,本案溯源不能完全排除病例8或9作為首發病例的可能,超長潛伏期具有傳染性[7],有密切接觸者早于原發病例發病的報道[8]。病例6雖是一名無癥狀感染者,也不能排除其作為二、三代病例間的指示病例或屬于第三代病例的可能;病例13也可能是第四代病例。
本案的首例病例1月22日在廈門至南昌的高鐵上感染,輸入來源地變化就成為了本起聚集性疫情發生的起因。首例病例來自非疫區,其返鄉回家后因共同生活造成家庭成員感染。其余12個病例是與自我防范意識薄弱,社區防控存在漏洞密切相關。一些群眾在縣疫情防控指揮部下達了一系列嚴禁聚餐、聚會的防控指令后置若罔聞,因多次舉辦家宴而造成這起聚集性疫情。

本起聚集性疫情發病-就診間隔中位數4 d,提示大部分患者發病后沒有在第一時間到醫療機構就診,是本起疫情未能早期發現的重要原因。本起聚集性疫情首例病例先后4次就診于發熱門診,說明該院發熱門診診療水平有待提高。其余病例限于當時該縣沒有核酸檢測能力沒能做到當天確診,提示在疫情初期行核酸檢測非常重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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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國家衛生健康委辦公廳關于印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四版)的通知[EB/OL]. (2020-02-07) [2020-03-03]. http://www.nhc.gov.cn/jkj/s3577/202002/573340613ab24 3b3a7f61df260551dd4.shtml.
[6] 國家衛生健康委辦公廳關于印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五版)的通知[EB/OL]. (2020-02-21)[2020-03-20]. http://www.nhc.gov.cn/jkj/s3577/202002/ a5d6f7b8c48c541c87dbal1489b3014.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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