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

衣建華

今年，我的老母親七十五周歲了，念書無幾，只有五年。雖然母親身體孱弱，卻擁有一顆堅毅的心和一雙堅韌的手。

少年苦澀，過早撐起一片天

母親小時候，上學上到五年級，因為膽怯作文課，就堅決不再讀六年級了，相反對算術青睞有加。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母親十二歲就獨自挑著自家產出的柿子等水果去趕集變賣。幾斤幾兩、幾錢幾厘從來都算得不差分毫。如今，母親講給我聽，連我這個做會計的都自愧不如。

推磨，是母親至今想起來都頭暈目眩的活兒。一是轉圈，轉多了頭暈，二是吃不飽飯餓得發暈。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是自己推磨磨面作為口糧，條件好一些的家庭可以用牲口推磨，條件不好的家庭就只能用人力推磨。我聽著母親嘮叨這些舊事的時候，就好像親眼看到了那一幕辛酸：一個幼小的女孩兒，一圈又一圈地推著比她的體重還沉的碾子。日復一日，母親從小練就了一雙堅韌的手。抬頭望天，她的世界只有磨盤一樣大，未來的人生渺茫而未知。

中年艱辛，踽踽而行辛酸淚

母親三十三歲那年，為了一雙兒女能接受更好的教育，父親作出了此生最英明的決定，舉家離開村莊，遷往縣城。

我們全家租住在縣城周邊一個村里的民房，兩個孩子上學，一家子的生活開銷和父親那微薄的薪水根本無法相匹配。母親不能在家休養下去，必須出門賺錢貼補家用。作為一個沒有多少文化，也沒有什么手藝的農村婦女，想找個輕快一些的活兒真是太難了。父親靠著人托人的關系，先后為她找過好多活兒，有推著小車給幾層樓高的工地送水泥的，也有在塑料廠腳踏縫紉機縫制編織袋的。對于毫無踩踏縫紉機經驗的母親，始終無法掌握機器運行的平衡，僅僅干了三天，一分錢沒有拿到手。干得最長的活兒是在飯店做幫廚，對農村出身的母親還算是在行，雖說幫廚又臟又累，但是每日三餐在飯店里管飯，油水比家里多不少。

晚年滄桑，遭遇晴天大霹靂

母親好不容易熬到兒女已成家立業，第三代正在茁壯成長，父親也有了退休金，開始準備安享一段幸福的晚年生活。可在母親六十三歲那年，一種突如其來的急癥毫無征兆地、無情地奪去了哥哥的生命。母親的心瞬間被掏空了，巨大的變故徹底擊垮了她的身心。雖說已過去多年，母親卻時常自言自語念叨著：“孩兒想娘，想一時;娘想孩兒，時時想！”每每此刻，我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陪伴著母親，任憑淚水無聲流淌。

和母親相依相伴的五十年里，每每工作、生活上遇到了困難，都離不開母親的支持和鼓勵。工作不順心了，母親告訴我可以繼續找;家里照顧不過來，母親說可以幫我做;經濟上有困難了，母親拿出所有積蓄，并以身作則開始省吃儉用;有好吃的食物，母親總是說自己不愛吃;就連一起去購物，遇到重物，母親的口頭語都是：“你拿不上，我來拿沉的！”

母親啊，我堅毅的老母親，我用什么來報答您？

我將用我的畢生去守護和疼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