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時代的英雄壯歌
——評滬劇《陳毅在上海》

吳春集

2021 年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 周年，也是共和國的開國領袖之一—陳毅元帥120 周年誕辰，為此上海滬劇院精心打造了滬劇《陳毅在上海》。該劇不僅是一部優秀的獻禮佳作，觀看之后，更是讓人感覺意想不到的精彩，不禁令人擊節叫好。

小舞臺“裝”得下大時代和大人物

戲劇舞臺有其特定的時空局限，對于紀實人物傳記題材的表現尤其有一定的難度。如何深刻、全面、立體地展現陳毅元帥的風貌，對于創作者來說是一大挑戰。相較于1981 年電影和話劇版本的《陳毅市長》以表現人物為主，滬劇《陳毅在上海》全面升級了戲劇沖突。該劇把剛剛解放的上海，作為共產黨和國民黨反動派最后較量的歷史舞臺，以雙方在經濟、金融、工業生產、民生等方面開展的殊死搏斗為主線，并以軍統頭子毛人鳳指派特務劉全德暗殺陳毅為輔線，進一步加強了劇情的緊張刺激，不僅表現了陳毅元帥在擔任上海市市長期間有勇有謀、多次力挽狂瀾的英雄氣魄，也全方位展現了解放初期大上海動蕩的時代格局。這么有電影感的處理在傳統戲劇舞臺比較少見，但無疑這樣的安排是成功的。近年來取得世界范圍成功的好萊塢經典傳記電影《女王》《國王的演講》《社交網戰》《至暗時刻》等作品，采取的都是這種主角人物深陷沖突困境的劇作安排。一方面，戲劇沖突是展現人物性格最有效的手段，通過集中的矛盾沖突，可以使陳毅市長的形象更加立體；另一方面，強烈的矛盾沖突更加適合今天青年觀眾的審美需求。全劇看下來，感覺精彩紛呈，讓人欲罷不能。另外，這樣的劇情安排，也使得波瀾壯闊的新中國成立初期時代風貌得到更全面的呈現。其他方面，該劇也充分利用戲劇舞臺言簡意賅的表現效果，比如舞美用色，表現共產黨用紅色，展現新中國成立初期我黨主導建設的大氣開闊、欣欣向榮；表現國民黨反動派用青色，表現沒落資本家用暖褐色、金色，突出舊時代的紙醉金迷，日薄西山和“無可奈何花落去”。

超越期待的英雄人物塑造

英雄人物塑造的難度在于如何滿足觀眾對于英雄人物的期待。陳毅元帥作為婦孺皆知的英雄，觀眾對戲劇人物塑造的期望值會非常高。陳毅元帥不僅能打仗，還有留學法國的背景，又是一名詩人，可謂一代儒帥。以陳毅市長為主角，人物表現的層次感和可塑性是非常豐富的。《陳毅在上海》對陳老總的塑造，既儒雅又豪情，既莊重又“風流”，既理智又感性，既飄逸瀟灑又激情豪邁，充分滿足了觀眾對陳老總英雄形象的期待。闊別舞臺多年的孫徐春老師為了角色毅然復出，花了大量時間研磨人物，他的唱腔中氣十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充分表現了陳毅元帥豪爽、耿直的性格和氣壯山河的大無畏英雄氣概。面對愛人，他溫柔多情；面對下屬，他嚴厲與關愛并舉，批評與循循善誘結合；面對老百姓，他滿腔熱忱，溫和慈愛；面對資本家，他睿智多謀，既制約又引導；面對敵人，他義正詞嚴，斗爭到底。《陳毅在上海》的人物魅力，正如孫徐春老師所言，是既表現英雄人物，又表現人民群眾對英雄人物的托舉，在一年半上海驚心動魄的斗爭中，既是陳毅過人的膽識、英勇的謀略和深沉的智慧的成功，也是人民群眾擁護中國共產黨、熱愛黨的好干部、支持黨的工作的成功。從而該劇對陳老總英雄形象的刻畫，是讓觀眾信服和滿足的。

滬劇《陳毅在上海》

吳儂軟語也能表現時代壯歌

上海話吳儂軟語，整體聽感上比較溫軟，所以滬劇擅長表現情感，以往多小兒小女小情調的作品。《陳毅在上海》的情感表達是非常出色的，但風格上卻一反滬劇傳統的溫柔綺麗風格，故事放在了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時代大背景下，表現的是開國元勛的大情大愛，情感表達上鏗鏘有力、昂揚激越、開合有度，格局也更加開闊。除了緊張的沖突敘事，這部劇里面，有幾段濃墨重彩的抒情段落，分別表現了夫妻之情、戰友之誼，還有陳老總對人民、對上海這座城市深沉的愛，從而刻畫了英雄人物有血有肉的情感世界。其中如陳毅離開上海這段用了“四季相思”，以往在女腔中才會用到，此處由孫徐春老師表現，加上滔滔的長江水作為背景，不僅不失英雄氣概，反而直抒胸臆，增添了對上海這座城市深沉厚重的大愛。又如表現陳老總和張茜女士夫妻深情的段落，背景從家里的客廳、到浦江外灘，再轉到漫天繁星的夜空，充分表現了此情綿長、愛意無限和意境深遠。滬劇也有別于其他戲曲劇種，在發展過程中有大氣包容的特點。《陳毅在上海》在音樂的處理中，就融合了英雄主題旋律、貝多芬的古典主義音樂、紫竹調和川音等中西音樂符號， 與滬語的溫軟婉轉相結合，既突出英雄旋律氣勢磅礴的厚重感，又有意味綿長的抒情色彩，使得人物的表現更加立體豐滿。大時代的英雄壯歌也讓觀眾充分領略了開國領袖的宏大氣魄和人格魅力。

期待那“一聲槍響”

看完這部劇，還是稍有意猶未盡之感。據統計，新中國成立初期，國民黨反動特務針對陳毅市長的暗殺至少有8 起，劇中重點表現了劉全德對陳毅元帥的暗殺行為，雖然以轟炸上海電廠作為高潮戲足夠震撼，但作為普通觀眾，非常期待在劇中有一次劉全德付諸實際行動的戲劇性暗殺行為，這樣做可以增加劇情的緊張刺激程度，也能讓觀眾被劇情勾起的期待得到釋懷。但遺憾的是，根據歷史考據，因為我黨優秀的反偵察能力，這些暗殺行為都沒有付諸實施就失敗了，所以編劇并沒有杜撰這戲劇性的一幕，令人稍有遺憾。

當然，瑕不掩瑜，用戲劇手段表現上海第一任市長陳毅，是滬劇應該完成的歷史使命。《陳毅在上海》的創作，是上海滬劇院六代演職人員和所有創作者，以及11 位戲劇名家的全明星陣容，交出的完美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