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情緒

浦君芝

我去看它的時候正值仲春

那里長著我少年的影子

少年的天空長著云朵

把葫蘆墩的夢，織成粼粼的波紋

水面多年前是活的，如今波瀾不驚

幾只有翅膀的昆蟲掠過水灘

它們在逃避什么？風不是它們敵人

沉默的水面，也不是

這讓我想起少年的博爾赫斯

那時他的天空還不是哲學的天空

某一瞬間，他的心情或夢想

會與葫蘆墩的少年，有幾分相似

我在晚霞到來前開始幻想

天空的翅膀，折斷在沉悶的水面

風很孤獨。一只水鳥

在灘涂上，與自己成為仇敵

南方的寒冷總是入骨

尤其是在初春

細雨閃亮著，刀子一般

一些腐朽的事物

如枯葉殘骸

不時收攏進你的眼眸

激發對骸音的渴望

這讓你清醒的肌體

始終警覺

丟掉一些畏首畏尾的想法

學會塵世中放養干凈的靈魂

讓身體的每一處微小角落

總在濕冷的下午

拾起夢想，散盡欲望

不斷有菜花的金黃

截住了投向綿綿綠山的目光

驚訝與喜歡的心情

在冀北原野的風景里擴散

我們去往草原，一些河流

一些散漫的村居與牛倌

釋放著自然的善良

空中云朵

像極了正在散步的白羊

初去向往的綠色草原

司機說塞罕壩還沒過呢！

“那是退化沙漠治理的典范！”

然后才是烏蘭布統草原

我與伙伴一路看著景色

猜著泥土里長的不同植物

議論著沒曾想在七月

在冀北山旮旯里，撞見了

大片的黃金般的事物

風和日麗。這浩渺的水面下

藏著哪些過往的秘密

讓江邊一個渡口的心思

再次駐足我的眼眸

那些曾經寬容與深邃的事物

或者自私與猖獗的事物

隨著歷史上金戈鐵馬的聲響

沉寂在永遠的水底

讓我想起就無法釋懷

我久久凝視。一只鳥

在水面劃出飛行的軌跡

風的影子故作姿態

我的伙伴們用輪渡的旗幟

定格和贊嘆自己的影像

時間在寬闊的江面上

泛著粼粼波光

向天際延伸

恍惚間，掠過一陣江風

水邊的蘆葦彎了下腰

我感覺一些熟悉的氣息

早已異化。如同我們

這些被時空喂養過的景物

都在資本的浪潮下嗟嘆

這時，一個小浪花拍到岸邊

濺濕了我一小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