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字

張鈞杰

五年級的第一天上課，語文老師就布置了每天回家練字的作業。這讓我有些疑惑：“都是五年級的人了，為什么還要練字呢？不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面嗎？”那時候，老師只說為了考試的時候不在書寫上丟分，但是又沒細講。

有些疑惑地練了幾天字之后，全班收練字本給老師檢查。沒想到的是，一檢查就檢查出許多同學的問題：有的同學字跡“龍飛鳳舞”，有的字跡七歪八扭，有的字長得巨大，有的字小到簡直看不清。還有一些，則是字大大小小，幾個明明該是完全字形的字，卻沒有一個長得一樣。全班幾乎沒有多少人讓人滿意的。到這個時候，我就明白一些：哦，原來老師知道我們同學的字長得都不好看，所以才讓我們練字。但是這和我們的學習又有什么關系呢？得分，難道和字的美觀度也有關系嗎？

沒過多久，考了第一次單元測試。成績下發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那些練字有成效，字寫得好看的人，他們的答案和別人如出一轍，但是得分卻不盡相同。這時候，老師在講臺上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字寫得好看，就會給老師留下好的印象，可以給你一個比較高的分數。同時也容易讓改卷子的老師看清你寫的答案，盡量避免改錯。俗話說，‘字如其人。字寫的丑，就像和一個長相丑陋的人打交道，雖然知道了‘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但卻在心理上，自然地與其他人拉低一層好感。那么你字寫的丑陋的時候，老師就會在心理上認為你很難有正確答案了。所以，各位一定要把字練好啊！”這時候我就明白：哦，字寫的好看，原來是為了給別人留下好印象。

但是也僅僅停在“給人留下好印象”這一點。每天回家，機械地練著字，對著字帖上面的字認真但機械地寫，腦子里面機械地想著：“寫好這個字，就可以得到高分了。”

又過了幾個月，放假了，呆在家里看電視。正是中午，電視上CCTV1臺在播《新聞30分》。家里沒人，我百無聊賴地一邊吃飯一邊聽著電視主持人播送新聞的聲音。

“春節即將來臨，許多海外華僑都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起春節期間的表演。許多外國人也加入了其中。一些華人街開展了學習編中國結，學習寫中國字的課程，許多外國人加入了其中。”

我突然有些感興趣。學習寫中國字，不就是練字嗎？為什么外國人也會喜歡呢？

“據一名外國網友在推特上的發言稱，‘我們練習寫中國字，是因為我們對中國文化的喜愛，并且為了了解中國文化。”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每個人練字，理由都是不一樣的。外國人是為了了解中國文化才練的字。但是，我身為中國人，練字，只是為了給人留下好印象嗎？我感覺到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但是又沒法深刻地理解。又過了兩周，是除夕前一天。剛起床，父母和我就忙著下樓找春聯。這次聽說小區里面有人免費寫春聯，送春聯，我們就也想去要一個。到了地方，人潮熙熙攘攘，隊伍最前端的一個臺子上，有兩個人在提著毛筆寫字。

“天地和順家添財，春滿乾坤福滿樓。橫批，四季長安！”那人筆走龍蛇，行云流水般寫完一副春聯。看著他提筆、行筆、落筆的樣子，霎時間，我有些想法在腦子里面誕生。這難道不就是一種練字嗎？但是這種練字寫出來的字卻不一樣：和同學們為了好印象練字帖不同，和外國人喜歡中國字練書法不同，仿佛筆下煥發出來了一種光芒。我忽然明白了，那是中華文明傳承的光芒，是華夏人民獨屬于他們的文字中散發出的文化底蘊。

這或許才是我們練字的最宏大的意義所在。

（指導教師：張子涵）

錢楊媚《物語·秩序》（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