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覓魚

清早6點,爸爸推開我的房門,把窗簾拉開,讓縷縷陽光灑進我的房間。我迷迷糊糊不肯起床,接著爸爸大喊“去釣魚啦”,我立即一蹦三尺高,“光速”穿上衣服,“飛”向門外。
在前往碼頭的路上,我一直想著爸爸的“光輝歷史”。爸爸每次釣魚回來都要跟我“吹噓”他的釣魚戰績,最讓我羨慕的自然是他釣到16斤大石斑的那次經歷。據爸爸說,那天風和日麗,原本他是去抽魷魚的,可是早上的潮水并不理想,他們一船人只抽到一條魷魚。要只是沒有魚獲也就罷了,爸爸的魚線還被一股巨大的力拉斷了。當時我爸就知道,一定有一條大石斑在那里,因為魷魚的發力方式、力量大小都和剛剛的那股力不同。于是,他從漁具包里掏出一卷手絲,綁上一枚巨大的三本鉤,掛那尾全船唯一的魷魚,在魚線上夾一個鈴鐺,扔了出去。過了一會兒,鈴聲大作,船長躍上前去抓起手絲用力收線,可是魚太大了,魚線被拉得發燙,最后船長還是借助我爸的手套才把魚收了回來。就這樣,一條16斤的大石斑被他們釣了上來,一個夠我爸吹噓一輩子的故事由此誕生。其實呢,我也不覺得他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是也能經常出去釣魚,肯定不比他釣得少。哼,釣魚我比他厲害多了!


過了好久,我們終于來到碼頭,我跳上船,選好位置,小船就出發了。今天我們可不是去抽魷魚的,而是去海釣。海釣,顧名思義就是到海里釣魚。經過一個半小時的大風大浪,我們抵達目的地——青州。這里的海底都是礁石,容易藏匿各種各樣的大魚,今天又剛好洋流匯集,魚都聚在這里。
船長一手抱著探魚器,一手握著方向盤,精準掌控礁石的位置和魚群的動向。過了五分鐘,船長喊道:“開釣!”干脆利落的話音剛落,我們便用提前綁好線的魚竿把餌料拋進海里。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別人都在上餌、拋線、等待、刺魚、收線、解魚,如此循環,我卻一直等待等待再等待,我的魚竿像是一棵挺立的松樹,紋絲不動。
終于,我的竿梢動了一動,我高興極了,拼命收線。可是收著收著,魚竿的動靜越來越小,我不禁懷疑魚是不是跑了。當我把魚鉤收到水面時,我發現鉤上是一條小石九公,還沒我的食指長呢!魚實在太小了,我便把它放回了水里,也許過了幾年我故地重游,它會變成一條大魚來報恩呢!更何況我們又怎能無休止地向大自然索取呢?
在那之后的十幾分鐘里,我的魚竿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毫無有魚的跡象。我正懷疑是不是那條小魚告訴別的魚不要咬鉤時,我的竿梢開始瘋狂抖動,頻率之快、幅度之大讓我意識到有大魚上鉤了。
我強壓心中激動,把魚竿用力往上一提,尖利的魚鉤刺穿了大魚的嘴巴。這條大魚和我展開了激烈“搏斗”,我咬緊牙關、雙眉緊鎖,用力轉動漁輪,可是這條魚的力氣太大了,漁輪鎖不住線,拼命地向外出線,出的線和我收的線幾乎一樣多了。

那條大魚一會兒向下拉,一會兒向左拉,有的時候還在水里轉圈,拉得我那纖細的小筏竿幾乎成了一個圓。此時,全船的人都放下魚竿、停止釣魚,對我喊著“加油”,我并沒有因那一聲聲吶喊而放松警惕。我將竿子壓低,讓魚竿與大魚之間的魚線出現一段松垮的“虛線”,同時趁大魚不備快速把“虛線”收緊,接著我用力抬起竿子把魚拉向水面,抬竿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快了會拉豁魚嘴,慢了會松線跑魚。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這條大魚拉近水面,透過清澈的海水我看到了它的身影,它不僅是一條大魚,還是一位可敬的“對手”啊!和它搏斗了這么久,我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但是在一股信念的支撐下,我咬牙堅持住了。那條大魚跟我一樣不放棄,哪怕半個身子已經露出水面,它依舊甩著腦袋,試圖擺脫那枚尖銳魚鉤的束縛,沖向幽深的海底。不過,它的反抗是徒勞的,它最終沒能改寫被我拉出水面的結局。船長用早已準備好的抄網一下子抄中那條大魚——我用盡全力對抗的“對手”,那是一條三斤半重的大真鯛!

那一刻,全船人為我歡呼喝彩!
把這條大真鯛拉上船后,我癱倒在椅子上,雙手酸軟地垂著,細細品味著這勝利的時刻,回味著剛剛酣暢淋漓的“戰斗”。在這之后,我有如神助一樣,又釣了許多各種各樣的魚。
這次經歷讓我深刻體會到釣魚的愉悅。我發現,當我等待的時候,我不僅不覺得煩躁,反而內心平靜。那一刻,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和我的那支魚竿。
釣魚的魅力不就在這兒嗎?
晚上,我們吃上了自己釣的魚,有的清蒸、有的椒鹽、有的燉湯,船家還把我釣的大真鯛做成了刺身,擺了滿滿一大桌子。果然,通過自己努力得到的食物才是人間至味,這頓全魚宴顯得格外美味。
回去的路上,我在車上睡著了,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一位老人,他雙手流著鮮血,卻始終手持鐵絲,在大海上與一條大魚搏斗著。
“大馬林魚,我也來了!”我對自己說。8D21B835-80CE-4E85-8653-A00FC06029CC